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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陳家的家宴一直熱鬧到月亮上來還沒散場,說是家宴,可是和陳家教好的幾戶人家還有村長他們都被請了過來。 自從陳重之開了布肆,張志成和陳老頭的關(guān)系越發(fā)的好了,他也在邀請中。 這會兒張志成喝成大舌頭了,拉著同樣喝得醉醺醺的陳重之稱兄道弟起來。 “重之阿弟,大哥我是真的佩服你,你就是這個,這個……”張志成一手摟住陳重之的肩膀,一手豎起大拇指。 陳重之拍著胸膛道,“那是,我陳重之,雖然讀不了書,不會讀書,可……可是我有個……會讀書的兒子,我以后會有更多……更多會讀書的兒子?!?/br> “我大哥算甚么,不過就是一個老秀才,老秀才……” “連兒子都沒有一個,陳家以后的香火還得靠我,有出息的孫子都是我陳重之的兒子?!?/br> “陳家的一切都是我兒子的!” 陳重之越說越流暢了,一點都不像喝大的樣子。 王禾娘聽得又高興又尷尬,她家成哥兒是會讀書,可是最小的茹娘都七歲了,她也三十好幾了。如果成哥兒現(xiàn)在說親,她都要做奶奶了,怎么還好意思老蚌懷珠呢! 再說,大哥還在這呢! 陳敬之氣得站起來來,兩眼發(fā)黑。吳氏恨不得將桌面的碗砸過去,這丟人的玩意。 “陳二哥,你甚么時候把你典的那個婆娘和孩子接進門?。烤退悴坏淦拍锪?,這兒子也總得認祖歸宗吧?”張痞子揚手仰頭咔嚓吃了兩顆花生米。 這陳家的花生米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這味道就是足,下酒可香了,難得能吃上一回。張痞子見周圍一下子靜下來,全部都盯著他看,也不怯意,又往嘴巴里扔了一把花生米。 “怎么都看著我?陳二哥養(yǎng)在傅家坊的那個婆娘和孩子,你們不是都知道嗎?難道我說錯了?” 陳玉珂驚呆了,還有甚么比這還勁爆的消息?大堂哥的童生可能是買來就算了,二叔居然在外面養(yǎng)女人,還是個租賃的女人,還有了兒子? 陳玉珂扭頭一看二媽,咦?居然沒有甚么表情,難道早就知道? “狗屁!老子怎么不知道?張痞子你如果再敢胡咧咧,我張志成讓你走不出鰲村……”張志成一下子嚇醒了,這陳老二養(yǎng)女人的事他是知道的,之前他還拍胸膛說會保守秘密呢! 這張痞子怎么就知道了? 陳大山一把拍在張痞子的肩膀上,“張夏陽你喝多了?今天是我二哥的好日子,你可別給我喝了兩碗貓尿子,就忘記自己是誰了……” 王禾娘站了起來,冷靜的道,“我是當家的婆娘,有沒有事我能不知道嗎?你們大家就當張痞子給你們說個笑話?!?/br> “這月亮都上頭來了,都散了吧!改日等我家成哥兒考中秀才,我再請大家上縣城的匯豐樓喝去,就算沒有猴兒釀,竹葉青也是管夠的?!?/br> 張痞子眼皮子一掀,嬉皮笑臉的呵呵笑了幾聲,“那我就等嬸子的好酒了……” 抓了一把花生米塞在衣襟下擺的口袋里,張痞子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那一桌的陳秋嵐,才耷拉著布鞋走了,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紛紛尷尬地站起來告辭。 陳黃氏和陳老漢憋著氣將眾人送走后,念著剛才大山幫忙的情,連管荷花帶著兩個孫子拿洗臉盆將剩菜全裝走之事都顧不上了,只是恨恨的說了一句,“閉上你的嘴巴!” “你們誰把張痞子叫來的?我們陳家甚么時候和那樣的人打交道了?” “成哥兒,老四把老二給我弄醒了……”陳老漢不信張痞子是捕風捉影,這老二沒偷腥,別人怎么會在這時候說他。 等陳重之被弄醒,已經(jīng)是半夜了,陳海云和陳秋嵐幾個早就被趕回屋子睡覺。陳玉娘本來不想走,最后被她阿姐茹娘給拉走了。 陳玉珂仗著自己年紀小,趴在吳氏的懷里不肯走。吳氏見她年小,倒也干脆抱在懷里,小心的拍著后背,讓她趕緊睡覺。 陳玉珂感嘆,年齡小雖然做很多事不方便,這會兒倒是很好的借口。 “老二,這是怎么回事?”陳黃氏掃了一眼眾人,事先開口。 “甚么怎么回事?大哥,阿娘問的是甚么啊?”陳重之還覺得莫名其妙的,看向最近的陳敬之。 陳敬之沒好氣的道,“傅家坊,典妾,兒子。” 陳重之一激靈,完全清醒了,緊張的道,“哪個混賬污蔑老子?爹,娘,你們不會相信了吧?” “禾娘,我是怎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別人這樣說我,爹娘不幫我就算了,你怎么也跟著相信了?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王禾娘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才緩緩的睜開眼。 他是怎樣的人,她是知道,就當家這個樣子,那張痞子的話肯定就是錯不了的了。之前她早就懷疑了,只是沒有證據(jù),“你還是先給阿爹阿娘說下怎么回事吧?既然張痞子連地點都能說出來了,那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陳重之啞然,左右看看,眾人都沒有回避的意思,知道是不能回避了,好一會才艱難的開口,“那,那個葉娘的確,的確是被我安置在傅家坊,去年底才給我生了個兒子?!?/br> 咽了咽口水,陳重之干脆說開了,“葉娘其實一開始是我典來的。我有一次去高化縣進貨,夜里在一個客棧留宿,遇到葉娘和她前頭的那個漢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