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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從搬來馬凳,這一次陸遠思沒有直接往下跳,她安靜地等著傅承禹下車,然后轉(zhuǎn)身過來扶她。 傅承禹的手指細長消瘦,指腹有一層薄繭,陸遠思伸手握住,穩(wěn)穩(wěn)地下了車。 從前陸遠思最怕逢年過節(jié),繁瑣的禮節(jié)總能榨干陸遠思的耐性,此時與傅承禹呆在一起,卻又忽然覺得禮節(jié)再繁瑣也不算什么。 按照規(guī)矩,接到瑨王后陸遠思應(yīng)該隨內(nèi)眷一同入城,日后這平州的命婦便該由陸遠思統(tǒng)領(lǐng),可她一直與傅承禹牽著手,似乎并沒有離開的意思,裴勁知有些尷尬,說道:“王妃,拙荊聽聞王妃是書香世家出身,前不久得了本古籍,想趁著這個機會獻給王妃,不知今日是否有這個榮幸,得以與王妃相見?!?/br> 陸遠思看了傅承禹一眼,裴勁知把話說得太過客氣,陸遠思若是不去,反倒是拂了他的好意,然而陸遠思志在朝堂,著實不愿意去見什么命婦小姐。 正想著,傅承禹拍了拍陸遠思的手,說:“有勞裴大人費心,不知是什么古籍能得大人如此看重,就連我都有些好奇了?!?/br> 裴勁知便給傅承禹解釋了一番那本古籍的來歷,是本樂理殘譜,這倒是讓陸遠思有些感興趣了,傅承禹原本想再說兩句,便能不傷和氣地把此事圓過去,陸遠思卻說:“裴大人客氣了,聽聞夫人也是好樂理之人,我怎敢奪人所好?只是我對這樂譜又著實好奇,若是能長長眼,也是極好的?!?/br> 傅承禹有些驚訝地看著陸遠思,她湊到傅承禹耳邊低聲說:“都說瑨王精通樂理,我只見過殿下以琴會友,卻未曾聽過殿下指下清音呢?!?/br> 傅承禹沒有想到,陸遠思看著坦蕩灑脫,卻能把一場醋吃這么久,一時有些無奈,便只能說道:“那你早些回來,落桐園的宴會很快就開始了?!?/br> “好?!?/br> 落桐園是瑯城有名的一處院落,是前朝一位王爺?shù)墓示?,到了本朝因不好賞給他人,便一直由官府管著,到了裴勁知當(dāng)知州,便將園子改造了一番,供人游玩設(shè)宴,是當(dāng)?shù)匚娜俗類鄣牡胤街弧?/br> 而傅承禹和陸遠思說話并未避忌他人,裴勁知有些猶豫,在落桐園為傅承禹設(shè)宴,來的自然都是平州的官員貴族,陸遠思乃是后院之人,自有她的去處,傅承禹這么一說卻是讓人有些為難了。 “大人怎么了?”看著陸遠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傅承禹這才看向裴勁知。 裴勁知四五十多歲了,苦著一張臉有些猶豫,還是說道:“拙荊向來不知輕重,今日見著王妃還不知有多激動,怕是會留王妃與平州其他命婦一同用膳?!?/br> 這洗塵宴自然是為傅承禹和陸遠思分開設(shè)的,裴勁知心說傅承禹應(yīng)當(dāng)不會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明面上卻是將所有“錯誤”都攬到了自己頭上。 傅承禹自然明白他的是怎么想的,笑道:“大人不必將王妃看做尋常女子,若是方便,便在本王身側(cè)為王妃再設(shè)一席吧。” 第100章 對于瑨王這種讓自…… 對于瑨王這種讓自己的王妃拋頭露面的行為, 在平州的官員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大多都是對于瑨王夫妻二人關(guān)系和睦的猜測,一些格外古板些的, 除了覺得瑨王此舉不合禮數(shù)外, 倒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這些年傅承禹在平州的布局不是毫無作用的。 落桐園的宴會上, 陸遠思也算是和平州大小官員認了個臉熟,只是可惜席間并未見到軍方的鄭旭,陸遠思對此人早有耳聞, 日后想必也少不了打交道的時候。 “遠思?” 陸遠思回過神來, 疑惑地看向傅承禹:“怎么了?” “何將軍聽說咱們從越州過來, 便想打聽打聽那位在越州主城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女子,不知遠思可曾聽說過?” 傅承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抿著嘴笑,陸遠思向武將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瘦高的中年人正目光灼灼地盯著這邊,顯然是對越州那位奇女子十分感興趣。 陸遠思:“……咳,好端端的, 何將軍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實不相瞞,臣與越州漕運使司副使乃是舊友, 向來知曉他的性子與本事,前不久他寫信來說自己敗給了一個女子, 臣著實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才能贏了他?!焙味ρ哉Z間全是對陸遠思的好奇,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聽說事間竟有這樣的女子,不由得紛紛看向陸遠思。 “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陸遠思卻并未正面回答,飲了一口酒笑道。 何鼎當(dāng)即一拍大腿:“本也做不了什么,不過是滿足一番自己的好奇, 只是若是能多了解一些,若是日后能碰到,我定要向這位姑娘討教一二?!?/br> 說著何鼎又覺得不太可能,自己嘆了一口氣:“不過這天下何其大,也未必就能碰見了。” 見他的遺憾不似作假,一旁便有人勸慰了幾句,大多數(shù)人都是不相信何鼎所言的,或許是莫歸見是個姑娘放了水,或許是莫歸瞎編的用來逗何鼎,即便是當(dāng)真聽過一些越州傳聞的,也只是覺得傳言有所夸大罷了。 平州即便是再自由,陸遠思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把鹽運之事擺到桌面上來,于是笑道:“我倒是聽說過一下消息,這姑娘想必是往平州來了,何將軍能有此心,不歧視男女之別,那位姑娘若是知道,定也想與將軍切磋一二?!?/br> 方才對那位姑娘嗤之以鼻的人被她這么一說都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熱,又不好在這樣的場合下反駁,只好縮著脖子不再說話了,何鼎倒是十分高興,問了陸遠思幾句在越州的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