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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是作為和他們國家談判的籌碼,他分明更像被她邀請來的貴客,被好吃好喝地伺候。 他甚至那天,還看到她對著鳥兒笑。 那笑容卸下了往日里的冰冷,看著無比純真。 這樣的真心笑臉,他在皇宮里時也從未曾見過。 可她是吸血鬼。 ——這個國家里最惡的存在,只要她在,國民的生命危險就永遠有被威脅到的那一天。 他本就帶著任務(wù)而來,殺了她,除國難,消民怒。 可他卻第一次對任務(wù)產(chǎn)生了懷疑。 這樣的她,真的會害人嗎? 分明他持著利刃,卻被她的步步緊逼嚇得節(jié)節(jié)敗退。 她漆黑的瞳眸里盛滿哀傷:“我無法選擇我的出生?!?/br> “可我可以選擇不傷人而活下去的方式?!?/br> 寧音說著臺詞,看著眼前舉著劍對著自己的少年,忽的撲簌簌地掉下淚來。 那天害怕躲避他的她,又何嘗不是像現(xiàn)在他飾演的這樣,直直地將傷人的利刃對準了他。 他是吸血鬼,卻從未傷她分毫。 她之前說著想著要帶著他一起從深淵里走出來,可當(dāng)知道真相的那天,她何嘗不是也加入了歧視大軍。 ——因為危及到生命從而產(chǎn)生的害怕,恐懼。 他分明也試圖向她坦白過,可她卻因為聽信了她體內(nèi)的冰蓮花危言聳聽的驚嚇,就輕飄飄的,就否定了他這么多天對她付出的存在。 其實,她和秦傲那種人沒有分別。 寧音迎著刃,又往前踏了一步。 堅硬地劍的道具,刺進了她細嫩的皮膚里,帶起一陣疼意。 她朗聲繼續(xù)念下去—— “可縱然世人厭我棄我,我心依然向光明?!?/br> “總有一天光明普照大地,黑暗的角落里也可以開出花朵!” 再后面的臺詞,寧音哽咽著,有點說不出來了。 她眼中含著熱淚,飛撲著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傅庭淵。 動作很快,叫所有人都難以預(yù)料。 其他人也被她的情緒代入其中,甚至也沒來得及反應(yīng)這個動作有什么不對。 同樣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還有傅庭淵。 溫軟的少女撲進懷里來,傅庭淵的身子一僵,手里持著的長劍“啪嗒”落地。 她把腦袋靠在他的胸口,斷斷續(xù)續(xù)的,艱難地繼續(xù)說下去。 “希望有一天,我不再是吸血鬼?!?/br> “——希望有一天,我仍是吸血鬼?!?/br> 到這里,演出正式結(jié)束。 一眾人看得淚眼汪汪,還是任云清主動帶頭鼓掌,所有人才如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為兩人鼓掌。 任云清看得簡直熱血沸騰。 劇本上本來沒有這個擁抱的設(shè)定的,但是寧音加上去,莫名有種升華的感覺! “太棒了!看哭我了!” “音音你們演的好好?。 ?/br> 傅庭淵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聽見了他們的夸贊,也同樣的聽見,被眾人聲音淹沒,那個伏在他胸口的小姑娘,泣不成聲的小聲聲音: “傅庭淵,對不起……我,我和他們一樣,也對你好壞好壞……” 他愣在原地,被她抱了個滿懷。 她的淚水濡濕了他胸前的襯衣,溫?zé)嵋黄?,貼在皮膚上,激起一陣guntang。 他不知作何反應(yīng),雙手舉在半空中,顫了顫,卻不敢擁住她。 別……哭了啊。 兩人之間的距離本就近,她毫無芥蒂地擁住他,綿軟的身體隔著一層布料緊貼在他的身上,叫他的喉結(jié)不自覺上下滾動了下,分神的當(dāng)兒,寧音輕輕攥住他的手腕。 “傅庭淵,我有話和你說?!?/br> 她的聲音悶悶的,還帶著點兒啞。 他心有所感,低頭看她,她剛哭過,一雙眼被淚水洗滌過,此時也還含著一汪澄澈的淚。 兩人走到無人的天臺,傅庭淵早早在兩人身邊設(shè)下結(jié)界,他一路沉默,但心中的猜測念頭如樹苗般瘋狂生長,鬼使神差地不斷冒出來。 確認不會再有人出現(xiàn)后,寧音主動踮起腳,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傅庭淵,你親親我?!?/br> 他沒有預(yù)料到她的主動,頓感渾身血液凝結(jié),手背上因隱忍而乍現(xiàn)一點兒青筋,想了想,還是推開她,別過了臉。 “你不用感到抱歉,和可憐?!?/br> 他的手垂在身邊,不自覺地攥緊。 寧音搖搖頭,固執(zhí)地又上來擁住他,“才沒有。” “傅庭淵,我冷……” 雙唇相貼的那一刻,兩人皆是一怔。 唇瓣溫柔,無關(guān)情.欲,卻帶著幾分珍貴。 寧音睜著眼,近距離下,她看見他瞳孔里映出的她的模樣,心臟莫名的又跳快了些,唇間能感受到一股熱流,一路自下,緩緩地滲透進五臟六腑,叫她通體暖融。 她的心里也像是化成了一灘水那樣綿軟。 她不想傅庭淵死。 也不想再繼續(xù)逃避下去了。 既然這個方法對他們來說都很不錯,為什么要抗拒呢? 等到寧音掌心微微出了點薄汗時,傅庭淵松開了她。 她粉色的唇上還帶著水色,無形中帶著幾分旖旎,他不動聲色地,為她除掉了那一點兒瑩潤。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親吻,每一次他這樣做,也沒有特別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