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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她大概是不會說的,沒想到,要離開的時候,竟然主動要說。 秋和跟靖靖對視了一下,并沒有說話。 裴景從座位上站起來,面對著她們,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相冊,遞給她們,雙手又標(biāo)志性的抱在胸前。 照片里的她,雖然沒有化妝,也沒有染發(fā),剪著普通的齊劉海,穿著藍(lán)色的校服,看上去很乖,旁邊有個女生,也是齊劉海,眼睛大大的,水靈靈的,很好看。 “右邊那個女孩,是我以前最好最好的朋友,很巧,也叫靜靜,不過是安靜的靜,她的成績很好,長得很清純可愛,她是世界上我見過的脾氣最好的女孩子,她明明很優(yōu)秀,但偏偏就是有點不自信,膽子也很小,原本我們也是跟你們一樣無憂無慮的,每天開開心心的上學(xué),約好了一起考一個好高中,可是有一次,她突然連續(xù)一周沒來學(xué)校,我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過了幾天,她終于回學(xué)校上課了,但是我發(fā)現(xiàn)她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樣,總一驚一乍的。” 回憶起這些,讓她不得不難過,所以她停頓了一會兒,整理了下情緒,又接著說:“有一次放學(xué),我們剛走到教學(xué)樓底下,劉主任,哦不,應(yīng)該是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他叫了靜靜一聲,說有事找她,我明顯的感覺到靜靜的身子害怕的縮了縮,眼里也充滿了恐懼,她大概不知道因為緊張,挽著我胳膊的手,差點陷進(jìn)我的rou里,她顫顫的看著我,讓我先回家,其實那個時候我就應(yīng)該要察覺到的,可是我沒有,我以為她本來就膽小的,所以沒多想,然后她就再也沒去過學(xué)校。我去她家里找她,她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東西不吃,也不出來,就是縮在角落里,然后,她mama告訴我說……” 她的表情開始變得很難過,淚水也充滿了整個眼眶,不過她挺要強的,大概是覺得自己從沒在她們倆面前哭過,所以轉(zhuǎn)過了身,用手輕輕擦了擦,“她mama說,那個禽獸,竟猥褻她,他是一個老師,他竟然做這樣的事情!他根本就不配!最可笑的是,靜靜那個勢利眼爸爸,竟然因為怕得罪人,選擇忍氣吞聲,那是他女兒啊,那么善良優(yōu)秀的女兒!” 不用看她的表情,梁嘉靖跟陳秋和也能聽出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根本就是咬緊了后槽牙,充滿憤怒的。 “因為年齡小,因為對老師無條件的相信,因為什么都不懂又膽小,所以在傷害發(fā)生的時候,她連怎么留證據(jù)都不知道。我去學(xué)校找那個禽獸對峙,但他是老師,根本動不了他,然后我找了幾個社會上的哥們,狠狠揍了他一頓,揍到他連床都下不了,還是不能解了我的心頭之恨!我爸爸是教育局局長,沒錯的,我最慶幸的就是我有個好爸爸,他為了我,為了靜靜,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公謀私了,把那個人渣永遠(yuǎn)的從市里的教師籍里剔除了,但也只是我們市,能做的也僅此而已了。” “可是靜靜最后選擇了離開。”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好像恢復(fù)了平靜,又好像是刻意的忍耐著。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她又說:“是抑郁癥,大概不知道這是個什么病吧,也不了解,又或者是她爸爸覺得心理疾病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生怕被別人知道她經(jīng)歷過什么,所以沒有治療,然后,靜靜用離開,來給自己解脫?!?/br> 她們聽到這里,是震驚的、憤怒的、不敢相信的。 這個世界原來有很多人,在經(jīng)歷著你根本就無法想象的黑暗和折磨。 從小其實沒經(jīng)歷過什么大風(fēng)大浪,生活順風(fēng)順?biāo)?,學(xué)校的日子也平淡無奇,對于梁嘉靖跟陳秋和來說,每天只需要考慮今天的家庭作業(yè)是什么,下一次考試能不能拿第一,周末該一塊兒去哪玩。 這樣的事情對于她們來說,簡直像是小說里的情節(jié),所以親耳聽到身邊的人這樣說的時候,內(nèi)心的震驚,根本無法表達(dá)出來。 又是良久,她說:“好了,故事講完了,以后大概再也不會講了,記得幫我保守秘密啊?!?/br> 梁嘉靖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們肯定會保守秘密的?!?/br> 裴景從凳子上把書包背起來,又抱起那個紙箱子:“行,我走了,保重?!?/br> “你打算去哪?” “這幾年都是為了靜靜而活,以后,我要為自己而活了~” “那你去做什么?” “去上美術(shù)學(xué)院,然后,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漫畫家,將來有一天,如果你們在某一本連載漫畫上看到’裴景‘這個名字,不用懷疑,一定是我~” 她說著,想起了什么,在紙箱子里掏了掏,拿出來幾張畫,遞到梁嘉靖手上,笑了笑:“隨意畫的,送你們了?!?/br> “唉!還能再見面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隨緣吧。” “那珍重?!?/br> 她沒有回頭,只是用平常一貫的語氣說了聲:“不用送,江湖再見了?!?/br> 梁嘉靖跟陳秋和看著畫上,Q版的自己,還有許以舟他們,每個人都畫的很可愛,說不上哪里像,但就是你一看,就知道,她畫的是誰。 誰都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在離開的時候,選擇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但梁嘉靖覺得,也許她是真的想要釋放過去,然后重新開始吧。就當(dāng)是這樣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