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共眠
陳宵音對自己侄子的感情生活了如指掌,沒過幾日便得知兩人分道揚鑣的情形,所幸她是個講道理的女人,只當是自己侄子情商低下不會哄女人歡心,絲毫沒懷疑到莫星予身上。 “他從小就是這個脾性,奇奇怪怪的想法不少,倒是浪費你幾個月的時間。” 陸蘊玟聽到這話,把手中的咖啡放下來:“春節(jié)過完就要離開這個辦公室了,這是其言也善嗎?” 陳宵音甜甜地笑了:“其實我挺舍不得大家的。” 今年是叁年一次的換屆選舉年,亂七八糟的升職遴選都堆積在了年末,陳宵音以出色的筆試成績和油滑的交際手腕,成功地晉升成了科長。 莫星予私心里覺得,要是陸蘊玟多笑笑,或許科長的位置就花落她身上了,然而這只是想想,說漏嘴了后,辦公室里就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尤文萱是最盼著陳宵音升職的科員,她升職了便意味著辦公室里要來新人,背上的兩座大山土崩瓦解在即,她也不用受前輩們威壓,大有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盼頭。 離春節(jié)還有一個月的功夫,年終臺賬已經檢查結束歸檔,剩下的任務就是等著過節(jié)。辦公室里人心浮動,大家的面色都不似一個月前那么緊繃,連尤文萱都敢在工作時間將qq的聊天窗口放大,莫星予幾次從她的身后路過,都看見她在和不同的男人聊天。 虧得她沒有結婚,否則作風問題的把柄被領導逮到,免不了一頓苦口婆心的教育。 莫星予心里深深嘆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她身邊這個春風得意的小姑娘,更襯得自己面容枯槁。在離過年還有一個月的現(xiàn)在,七大姨八大姑面熱心冷的,給她介紹對象的行為已經愈演愈烈,讓她恍惚之間覺得自己小時候失憶了,沒有對這么多親戚有印象。 周師師與她有相類似的苦惱,她和莫星予有同樣的興趣愛好,年紀也相仿,兩人私交甚篤,一周內有兩天半兩人都是在一起的,剩下來的時間都是工作日。 眼瞅著到了五點五十,莫星予便穿上羽絨服走去D大等周師師下班。D大門口站了好些翹首以盼等著男女朋友的小年輕,莫星予心中生出淡淡的驕傲感,她在這個年齡段還能夠有新認識的志趣相投的朋友,也算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她等了快一小時,都沒有在校門口看到熟悉高挺的身影,正準備打電話給她,有個高大的女人從校門口出來,身旁跟著一個比她矮一些的男人。 她看見莫星予,便大步朝她走來,身后的男人鍥而不舍地跟著她。 那男人頭發(fā)的厚度抵擋不了寒風,看得莫星予替他擔心。 “其實我對你大體是滿意的,就是令堂說你平時比較忙,我希望你把注意力多專注在家庭上,畢竟結了婚以后……” 周師師聽他這段話,依然面不改色地點頭。莫星予忍無可忍:“她有自己的追求和生活,她努力這么久不是為了去當一個賢妻良母來滿足你的私欲的?!?/br> 旁邊有一個聲音漫不經心地說道:“國家培養(yǎng)一個人才很不容易,怎么能讓你這種人隨意搓揉?” 兩人的聲音撞在一起,莫星予回頭看,見林風正抱著文件往校門內走。 那男人面色訕訕,頓住話題,掉頭就走。 林風嘲諷道:“看來周院長眼神也不佳啊,該是老眼昏花了罷。” 莫星予遲鈍地明白了自己干涉到了他人的私事,尷尬得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和他——” 周師師搖頭:“我也不想和他在一起,只是拒絕父母介紹的人需要一點委婉的借口,我應該感謝你?!?/br> 周師師有些斜視,莫星予和林風都站在她的對面,莫星予疑心周師師感謝的是林風,沒有開口回復,林風也沒有說話,叁人就這樣沉默了片刻。 寒風打著璇兒從叁人之間穿過,莫星予率先開口:“我以為你們還是……” “星予,為何你總是這樣?” 周師師伸手,將莫星予被風吹亂的發(fā)絲攏好:“我們只是合作關系。” “可是你們之前合作關系時是裝成情侶。” “那是因為你不喜歡這樣?!?/br> 靜默不語的林風忽然開口。 莫星予按了按額頭:“其實我不想聽你解釋?!?/br> 周師師拉起她的手:“星予,我們回家?!?/br> 莫星予注視著林風的身影在夜色中縮成一個點,在蕭瑟的北風中顯得更加凄涼。 “別看了,人已經走遠了。” 周師師手里拎著換洗的衣服,微微側頭看她。 莫星予經過方才的變故,發(fā)覺自己很難笑出來,只好竭力繃緊嗓子:“咳,我在想,今晚我們怎么休息比較好。” “你家沒有客房什么的嗎?” “只有一個臥室可以用,睡地上太冷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睡一起?!?/br> 周師師飛快道:“我不介意?!?/br> 周師師的性格很符合莫星予的胃口,她在該果斷的時候果斷,該體貼的時候體貼,該無視的時候無視,讓她時刻處在叁春的暖陽之中。 她沒有公主病,但是被人在意想法的感覺很美妙,仿佛面對的一切明槍暗箭都沒有那么煎熬了,這就是朋友的作用。 兩人被莊玉玲邀請去參加一個影視圈子的小型聚會,莫星予家離那里挺近,加之又是周末,周師師便主動要求住在莫星予家。 這是她第一次要求莫星予為她做點什么,莫星予自然是盡職盡責地將床品都里里外外地曬了一遍——雖然她很緊張周師師嫌棄這張床太小,可是她默不作聲地躺進去,似乎對此非常滿意。 玫瑰打著哈欠,將毛絨絨的狗頭枕在周師師穿過的拖鞋上,周師師看了它一眼。 莫星予窘迫道:“它一直和我一起睡覺的,如果你介意——” “我不介意,并且你是主人,客隨主便?!?/br> 周師師剛說完,趴著的玫瑰就討好地舔舔她垂在床沿的手。 莫星予:“它一直很喜歡你。” “因為你也喜歡我,寵物隨主人。” “是的。”莫星予邊說著也躺了進去,兩人的肩膀緊挨著,她能嗅到周師師頭發(fā)絲里淡淡的玉蘭香味。 她在這時忽然想到了林風頭發(fā)柔軟的觸感,這比周師師的發(fā)質還要順滑。 枕頭旁的手機震動了下,莫星予見是林風發(fā)的消息,驚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林風一周有叁天時間會給她發(fā)消息,說自己一天的行程,其實這些行程對他來說善乏可陳,被扃牗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園子里研究東西,就好比一個浪子忽然洗心革面要做好男人,容易讓人消化不良。 莫星予的手機磕在床頭柜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周師師側過頭來看她,她細軟的發(fā)絲往莫星予的手里鉆,撫上去一手的順滑觸感。 莫星予被周師師看得發(fā)窘,不管兩人先前是否是假戲真做,自己的出現(xiàn)打散了兩人,她從心里覺得愧疚。 她不希望周師師在自己私事上的抉擇,還需要仔細斟酌自己的想法。周師師是她生活中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她不希望一味地從她身上索取東西。 周師師沒有對莫星予的異常行為做過多的解讀,只是伸手關掉了她身后的床頭燈:“睡覺吧?!?/br> 莫星予在迷迷糊糊中才想起來,她忘記看林風給她發(fā)了什么。 管他呢,反正她又不想回他,她這樣想著,進入了甜蜜的夢鄉(xiāng)。 ———————— 莫星予在路上看著自己的雪地靴和小腳褲,局促不安地問周師師:“我是不是穿得太過于簡單了些?” 周師師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其實沒有必要這么在意,我們只是幫莊玉玲撐場子的。” 周師師不會敷衍她,連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也會認真地回答她,莫星予對這種關切很受用。 兩人去了酒店的28樓,那里金碧輝煌,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甜點和酒水。 莫星予發(fā)覺自己方才的想法是杞人憂天,在休息室里放著各種品牌贊助的服裝,來人可以隨意選擇穿著,莫星予和周師師只是看了看,并沒有換衣服的想法。 屋內已經來了好些人,叁叁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莫星予想起此行的目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著莊玉玲的身影。 莊玉玲能夠輕而易舉從人群中被剝離出來,因為她的衣品奇葩到讓人無力吐槽。 她今天穿著一件帶銀線的玫紅色毛衣,那毛衣上還有一些蓬松的軟毛,再配上綠色的束腳褲,看起來就像一棵碩果累累的蘋果樹。 她興高采烈地向兩人走來:“嗨,我們有快兩個月沒見面了,最近我挺忙的?!?/br> 她說話的時候,耳朵上的一對胡蘿卜耳墜一蕩一蕩,莫星予看見好幾個女賓捂住嘴,目光朝這里看,在竊竊私語著什么。 大概是周師師同莊玉玲交代過一些事情,她這次沒有對莫星予做出什么言辭犀利的批評,似乎也默認了她是自己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