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有韶華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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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稷笑出聲:“你真這樣說的?” 顧鸞薄唇緊抿:“嗯?!?/br> “哈哈哈!”他好像聽了件很爽快的事,“那何美人怎么說?怕了沒有?” “怕了呀。”她看他不生氣,瞬間送了勁兒,“嚇得跪下磕頭呢,跟我認了錯。張俊去喊我的那會兒,她才剛起來?!?/br> 他又笑了兩聲,朝她抱拳:“厲害?!鞭D(zhuǎn)而便喚,“來人?!?/br> “干什么!”顧鸞一慌,扯著他忙道,“算了,好不好?我已經(jīng)夠扎眼了,你若再在我進后宮的頭一日就罰了何美人……”耳聞有人推門而入,她立時改口,“臣妾就更不好做人了。” 他一哂:“朕有數(shù)。”同時一個豆沙包掖進她嘴里,堵了她的話。 他看向進來候命的宦官:“去馴獸司,挑只名貴好看的鸚鵡給何美人送去,告訴她若是管不住嘴就教鸚鵡說話,別出去惹人煩。” 顧鸞一聽,這法子倒不錯。 他若真為早上的幾句口角罰了何美人,嚴(yán)加懲處也好、小懲大誡也罷,何美人總不免記仇,她也會在后宮更加扎眼。但他明著是頒賞,暗里頭告誡一句,何美人只看在那“名貴好看”的鸚鵡的而子上,記仇也犯不上。就算真小心眼到要為此記仇,左右旁人明而上瞧見的都是她得了賞賜,她要非嚼舌根把實情說出去,那也真是傻得不必計較了。 至于何美人若私心里覺得膈應(yīng)亦或嚇著了,那與她也沒什么關(guān)系,左不過日后不走動便是。 她原也沒心思與后宮這幾位有太多深交。 這份“厚賞”最后是張俊親自給何美人送過去的。價值昂貴的鸚哥兒毛色雪白,頭頂幾根明黃的羽毛,宛若金冠,見到打扮貴氣的女子就會問“娘娘安好,娘娘安好”。 以何美人的身份還不配被稱“娘娘”,但話從鸚鵡嘴里喊出來,自不會有人計較,她聽著也舒心,只當(dāng)是個好彩頭。 何美人一時笑得合不攏嘴,幾步迎上去,邊接過鳥籠邊問張俊:“張公公親自跑一趟,這是……” “自是皇上賞給美人的?!睆埧∮朴频卣f了她想聽的話,“據(jù)說值兩三千兩銀子呢。” 何美人神色訝然。 她在才人的位份上,年俸不過百兩。雖說衣食接不包含其中,這錢拿來只為額外的開支,但相比之下,兩三千兩聽來也還是嚇人。 張俊任由她欣喜了會兒,才又慢吞吞地續(xù)道:“皇上吩咐,您若是管不住嘴,就教這鸚鵡說話,別出去惹人厭煩。” 言畢不等何美人反應(yīng),他便一躬身:“下奴告退?!?/br> 何美人只覺一陣?yán)滹L(fēng)刮過心頭,令她周身都寒得一栗,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皇上這是……這是嫌她話多? 何美人怔了良久,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該是因為她話語間冒犯了佳嬪。 她木然看了眼手里拎著的鸚鵡籠子,突然覺得方才擠兌燕歌的那句“同人不同命”合該放到她自己身上才是。 同樣是宮女出身,她侍奉皇上這么久,皇上都沒著意賞過她什么,每一件賞賜都不過是讓御前的宮人按規(guī)矩挑了給她送來而已。 但現(xiàn)在為著佳嬪、為著讓佳嬪聽了不順耳的兩句話,皇上就這樣送了只價值連城的鸚鵡來。 何美人突然怕了。不是惱恨,是害怕,因為她突然發(fā)現(xiàn)在佳嬪而前,自己怕是連惱恨的機會都沒有。 . 顧鸞在紫宸殿用完了早膳就想回去補覺,楚稷攔住了她,推著她往床上去:“紫宸殿的床不舒服么?” “……舒服?!彼缓霉怨蕴上聛?。原以為他要一起睡,可他只俯身一吻她:“你睡你的,朕去看折子?!?/br> “好?!鳖欫[點點頭,他轉(zhuǎn)身離開,她一翻身,忽地注意到幔帳一角掛著的東西。 一個很眼熟的,毛茸茸的,巴掌大小的,粉桃子掛件。 她自然記得這桃子是哪里來的,但還以為他只是隨手要去,拿回宮來就扔了來著。 沒想到竟掛在床上。昨晚想是她太緊張了,便也沒注意到。 是以楚稷正往外走,余光便脧見她坐起身。他不由得停了腳,側(cè)首一看,就看到她伸手把桃子拿了下來。 他挑眉,笑話她:“睡覺還要抱個東西?。俊?/br> 她一瞪他,轉(zhuǎn)而就又躺了回去,桃子掖進被中,真的抱著了。 他又笑她一聲,提步就出了殿。她在懷里給桃子順著毛,心里的萬般欣喜都真切起來。 昨夜她初時太緊張,后來又太累,今晨一起床又是趕著去給皇后問安,再之后便是應(yīng)付一場唇槍舌劍。 此時此刻她才真正放松下來,回憶起了昨夜的萬般愉悅。 身體上的滿足在彼時讓她享受到極致,可定下神來,那種歡愉又好像變得都不值一提。她的心跳加速,呼吸也不由自主地越來越急,滿心歡快地在想――她終于和他在一起了。 兩世,前前后后加起來二十多年的隱秘心思,終是不用再行掩藏。 自今天起,她多喜歡他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顧鸞在歡喜中睡去,午睡素來并不太久的她這一覺竟睡得有些長。醒來時已過晌午,楚稷也用完了膳,在寢殿的茶榻上看書。 察覺她醒了,他放下書踱到床邊,坐下身,拿起一縷頭發(fā)搔她的臉:“睡夠了?” 她不許他玩,一把攥過頭發(fā),滾到了床榻最里側(cè)??蛇@反倒給他讓出了地方,他便悠然地往她身邊一趴:“餓不餓?讓膳房送些吃的來?” “不餓?!彼砬翱苛丝?,閉眼懶懶說,“等晚膳就是了。” 他皺眉:“別這樣湊合?!闭f罷還是命人去了膳房,轉(zhuǎn)回頭又語重心長地跟她說,“每天好好用膳,不然折壽?!?/br> 顧鸞聽得撲哧一聲笑了。 楚稷跟著她也笑,笑著笑著,眼底卻黯下去。 這話他原就是以說笑的口吻說的,不想真的嚇著她,可他卻是認真的。 昨晚他想起了那些事情,驚喜于能在年少重逢之余,他就在想,她明明比他還小兩歲,怎么能比他還早離世呢? 不行,她得好好活著。 哪怕“同年同月同日死”實難求到,她也不能把他扔下那么久。 他邊想邊又鬼使神差地親了她一下。 第65章 紫宸殿伴駕(“你親自去,讓佳嬪這就過...) 既是已到下午, 顧鸞自然而然地被楚稷繼續(xù)“扣押”了下去。傍晚時楚稷傳膳比昨日早了些許,用過晚膳,二人便一道去湖邊走了走。 依著現(xiàn)如今后宮的規(guī)矩, 妃嬪是日日都要去皇后處晨省的, 昏定卻非每日都有。顧鸞便也沒什么事,樂得和他在湖邊散步, 享受秋日傍晚的愜意。 走著走著, 她出了神,腦子里不知在亂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忽覺手心一癢, 她下意識地以為是有什么飛蟲,下一瞬又明白過來,是他的手探了過來。 他輕輕地把她的手捏住,她含著笑反手攥回去, 楚稷一下子笑了, 索性也緊緊握住。正逢斜前方便是水榭, 他拉著她就往那一側(cè)走:“來, 我們喝盞茶。” 這話一說,即刻有宮人疾行了幾步,先一步到水榭上去沏茶。楚稷拉著顧鸞徑直登上水榭二樓,在窗邊賞景。近來天黑得已有些早, 湖上又顯得更暗, 放眼望去其實什么也瞧不見, 二人卻偏生都覺得舒適,顧鸞深吸了口氣,贊道:“很涼爽?!?/br> 不多時, 尚寢局的人來了。 他們原是先去了紫宸殿,見皇帝不在, 就一路尋了過來。今日來的與昨天是同一位,在水榭門口見著張俊,堆著笑端了端托盤,帶著邀功的意味道:“張公公,下奴今日長記性了。” 張俊一掃,托盤正當(dāng)中的那塊牌子確是“佳嬪”,卻仍難有什么好臉色,皺著眉抬手拍在他頭上:“你們尚寢局辦事是不是死腦筋?皇上這什么意思,你瞧不出來啊?” 張俊想想都生氣。 尚寢局來恭請皇上“翻牌子”,原也不是非翻不可的規(guī)矩。倘使皇上晚上在哪個宮嬪房里待著,他們勢必心里有數(shù),不會多次一舉。 怎的換做與宮嬪一道在紫宸殿用膳、一道在水榭觀景就不會變通了呢?非得來擾人清閑! 那宦官被他這么一說自也明白,連連躬身:“下奴愚鈍、下奴愚鈍……下奴也是奉命辦事?!?/br> 張俊沒好氣地擺擺手:“退下吧?!?/br> 那宦官連聲應(yīng)諾,忙不迭地告退。 水榭二樓,宮人上去上了一趟茶和點心,就再沒進去攪擾過。幽幽燈火從窗中投出去,在窗下的水面上映照出一弧光。顧鸞玩心忽起,摸出枚小小的碎銀來丟下去,光弧里頓時泛起一圈圈漣漪,金光璀璨,霎是好看。 她自顧自一笑,側(cè)首便問:“水榭里是不是有魚食?” “有?!背⒁贿?,并不喚宮人,自己轉(zhuǎn)身行至木柜前找了找,便翻出一個小盒子來遞給了她。 她纖白的玉指一挑,將盒子打開,拈出些許魚食丟下去。初時并無動靜,片刻后忽有魚兒往上一竄,幽暗的光線里也看不太清,轉(zhuǎn)瞬就瞧不見了,卻又激得另一重漣漪層層泛開。 就這樣,在不夠明亮的燭光里,明明連魚兒的顏色都瞧不清,兩個人還是饒有興味地喂了半晌的魚。 等一盒魚食喂凈,天色已然全黑,顧鸞終于發(fā)覺時辰已然不早,便道:“該回去歇下了?!?/br> 楚稷眸光一轉(zhuǎn),卻落在不遠處:“不急回去,大可再說會兒話?!?/br> 顧鸞循著他的目光一瞧,原是這水榭二樓有張拔步床。雖不及紫宸殿里的寬敞,睡兩個人也是足夠的。 是以二人各自盥洗之后,床帳就放了下來,他們倒也都不急著睡,亦不急于床笫之歡,只一同躺著聊些有的沒的。 夜晚變得悠長浪漫,翌日清晨,顧鸞在一記落在唇上的輕吻中蘇醒。思緒稍清明兩分她就笑了,回應(yīng)過去,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借他的力坐起來才睜開眼。 他敲了下她的額頭:“朕去上朝,你晨省之后按時用膳,別跟她們費時間?!?/br> “好。”顧鸞應(yīng)下,將他松開,他起身戴上冠冕便走了。行至樓梯口,他又忍不住地看了她一眼,冕前的十二旒能遮掩住為帝王者的大半神情,她卻仍能分辨出他含著笑。 過了約莫一刻,棲鳳宮外已陸續(xù)有嬪妃到了。舒嬪剛邁進門檻,就聽儀嬪怒道:“這種事也拿來嚼舌根,瘋了不成!” 舒嬪一怔,快走了幾步,揮退跪在儀嬪腳邊的宮女,攥了攥她的手:“大清早的,jiejie這是怎么了,動這么大的氣?” 儀嬪原本滿面怒容,聽見她的話猶自怒色難消,緩了兩口氣,似乎忽而反應(yīng)過來她是誰,面色僵了僵:“讓meimei見笑了……” 她邊說邊引著舒嬪一道往側(cè)旁避了兩步,聲音也低下去:“宮人不懂事,亂嚼舌根!說佳嬪昨日……昨日引得皇上一道在水榭上就寢的?!?/br> “就為這個?”舒嬪無所謂地笑笑,拍著儀嬪的手示意她寬心,“那水榭我去過,上頭原就有床榻,便是供人歇息的。我看也未必就是佳嬪的主意,指不準(zhǔn)是皇上去了懶得再回紫宸殿,便直接歇下了?!?/br> “話可不是這么說的。”儀嬪皺著眉,“咱都多少日子沒見過皇上了?如今這宮里,眼瞧著是佳嬪風(fēng)頭最盛。當(dāng)下皇子又還只有皇長子一個,佳嬪這么換著法子地陪皇上享樂,皇上就更瞧不上咱們了。來日她若再生下個皇子,皇上這般寵她,難免愛屋及烏。到時候,只怕皇長子都……” 儀嬪適時地止了音,瞧了眼面前巍峨的棲鳳宮:“我這是為皇后娘娘擔(dān)心?!?/br> 舒嬪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口中說著“不至于吧”,眉頭卻也皺了起來。 禍國寵妃都干出過什么驚世駭俗的事,她們都是在史書里讀到過的。 這廂舒嬪被儀嬪這番話唬住,卻沒意識到這話說得有多巧妙――儀嬪拉著她走遠幾步,避開了同樣已候在外頭的秦淑女與何美人,卻避不開四處林立的棲鳳宮宮人。 于是待得眾人晨省后告了退,便有宮人進了寢殿,將早些時候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稟給了皇后聽。 皇后聽得一愣:“睡在水榭?有這事?” 景云看一眼那稟話的宦官,上前了半步:“確有此事,御前宮人們在水榭四周守了一夜,必沒錯的。但奴婢只道不是大事,便沒來說給娘娘聽?!?/br> 皇后神色緊了緊,一時未言。 她仔細思量,倘若景云一早就來將這事告訴她,她的想法大抵也差不多,會覺得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