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有韶華 第7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穿成帶球跑文的學(xué)霸寶寶、超級尋寶儀、狐貍的本命年法則、萬界仙王、天道戰(zhàn)尊、帝古禁天、暴君的小良藥、絕對占有 NP、催情、陰商
顧鸞便吩咐燕歌去傳膳,小廚房總有些東西是隨時備著能直接端來的,不一刻就上了桌。楚稷一壁吃著一壁又琢磨起了茉爾玟的事,想到事情已基本有了定數(shù)就神清氣爽,飯都多吃了一碗。 顧鸞見他胃口好,不知有什么喜事。用罷著人收了殘羹,又見他行去書案前悠哉地自行鋪了紙。 她見狀自去研墨,好奇地問他:“心情這樣好?有何喜事?” 楚稷頭也沒抬,提筆蘸墨,笑道:“該給茉爾玟冊封了。” 顧鸞研墨的手一頓,一語不發(fā)地又繼續(xù)磨。 楚稷空懸著想了一會兒,無甚思路,抬眸看了她一眼,拉她坐到膝頭,筆也塞給她:“幫我想一個?!?/br> 顧鸞鼻子一酸,淚意直沖眼眶。 好在,她背對著他。便是真哭出來,只要動靜不大,他一時也未必能覺察。 顧鸞深吸一口氣,忍了一忍,手里的筆落下去,在紙上寫出一個字:和。 和妃,這是上一世茉爾玟剛到大恒時的封位。 楚稷眼底一顫,緊盯著那個字。半晌,問她:“為什么是和?” “……她是和親公主?!毖矍暗谋秤耙粍硬粍樱曇舻偷偷膰肃?,“而且兩國之間,和為貴?!?/br> 他聽著她的話,心弦又松下來幾許。 這是個極易放在茉爾玟身上的字,上一世,禮部也是根據(jù)這個緣故擬出的這個字。 許是他想多了。 他定一定心,思緒重新落在封號上。 和字沒什么不妥,只是依本朝的例,女子封爵多以兩字為號。 他想了想,想到了“嫻和”。轉(zhuǎn)而意識到這是茉爾玟死后的謚號,頗不吉利。 他希望茉爾玟今生能過得稱心如意。 思及此處,楚稷提筆在“和”后而寫了個“安”。 他筆力蒼勁,落在她的簪花小楷后而猶顯大氣。顧鸞呼吸凝滯,怔了一剎,視線狠狠別開。 后宮之中,兩字封號于嬪妃而言不易得,唯貴妃可用。 因茉爾玟紅顏薄命,她上一世并不知他們相處如何。 如今卻知道了,他喜歡。這一世不知何故,還更喜歡。 眼眶一熱,已藏了七八日的眼淚終于淌下來。顧鸞緊咬著嘴唇,不愿吭聲,所幸殿中沒留宮人,只張俊在,還在楚稷身側(cè)看不見她。 楚稷擱下筆等了一等,待得墨跡晾干,就將這頁紙遞給張俊:“拿給禮部,莫格公主茉爾玟,封和安翁主,以示兩國之誼。讓他們依照長公主府的規(guī)制在京中擇一府邸,以供和安翁主居住?!?/br> “諾?!睆埧?yīng)聲,楚稷轉(zhuǎn)而聞得身前聲音輕顫:“……翁主?” “是啊?!彼叴疬厹\怔。蹙眉掰過她的身子一看,兩行清淚已淌至下頜。 “阿鸞……”楚稷啞聲,險些沒反應(yīng)過來。 顧鸞匆忙抹了兩把眼淚,執(zhí)拗地想轉(zhuǎn)回頭去:“我沒事?!?/br> 話音未落,就被他從身后抱住。 他低笑出聲,擁著她,吻了下她的臉頰:“怎么還哭了?你以為我要封她什么?貴妃嗎?” 顧鸞自覺丟人,悶悶地“嗯”了一聲。 “哈哈哈。”他又笑幾聲,把她摟得更緊了些,“不是一開始就跟你說了,我沒打算娶她?” 顧鸞一滯,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他好像是說過…… 只是那時候茉爾玟還沒到京城,更沒住在宮里。后來人住進(jìn)來了,宮里又議論不斷,晨省時誰提起茉爾玟都是一副“將來是自家姐妹”的口吻,他不知不覺便也默認(rèn)茉爾玟會入后宮了。 更何況,她還有上一世的記憶。 那個時候茉爾玟為了兩國交好進(jìn)宮封了妃,她哪里知道這一世他會這樣一拒到底。 又為何拒了呢? 這是她遇上的又一樁不必有的改變,且又與他有關(guān)。顧鸞抽噎著,偏一偏頭,打量著他探問:“為何不讓她入宮?” 楚稷眸中帶笑:“這不是有你了?” 說著突然傾身,舌頭觸在她的淚痕上。 顧鸞往后一縮,反手推去:“討厭。堂堂天子,油嘴滑舌的?!?/br> “怎是油嘴滑舌?”楚稷神色認(rèn)真起來,“單為不愿有人壓了你的位份欺負(fù)你,朕也不能讓她進(jìn)宮?!?/br> 他這話著實不是騙她,否則苦等顧巍立功做什么? 只不過也并非全部的緣由罷了。 顧鸞薄唇微抿,望著他的笑眼愣了愣,軟軟地倚靠進(jìn)他懷里。 他往后靠了靠,以便她躺得舒服,拇指蹭一蹭她的眼淚,又說:“這幾天吃得都不多,不會也是為這個吧?” “……”顧鸞而色繃住,硬著頭皮否認(rèn),“不是?!?/br> 楚稷眉心輕跳,銜著笑,慢悠悠:“好,你說不是就不是?!?/br> 她忍不住地瞪他,他的笑意愈發(fā)忍不住,又不免心疼,口吻愈發(fā)軟下去:“你不高興也不跟我說?!?/br> “我不知該怎么說。”顧鸞低著頭、擰著眉,一言不發(fā)地拿起他的廣袖來抹眼淚,“其實也不止我不高興,茉爾玟……她也是不愿進(jìn)宮的。她說她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她。我原本……我原本是想勸你的,但看她已在宮里住下,還道你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所以我……” 她的聲音綿而軟,帶著兩分懊惱,一字字地往他心里滲。 楚稷歪著頭,邊靜聽邊凝視著她的神情,心下揶揄地想:女孩子的心事可真難懂。 他都不知她還會有這樣的心事。上一世他們相識時已不年輕,她早已是位高權(quán)重的女官,總是沉肅端莊。 后來熟悉起來,他有時調(diào)侃她,她也會顯出氣惱,私下里亦賭過氣。每每那樣,他都會莫名被她激出一股幼稚,覺得欺負(fù)她很是有趣。 可他沒想象過年少時的她是這個樣子的。 會把委屈藏在心里,不知如何開口就自己忍著,直忍得七八日不能好好吃飯,最后哭出來。 楚稷想著想著就笑了。 他還記得那時候許多皇子皇孫犯了錯,見到她這御前大姑姑都害怕。 他們準(zhǔn)不知道她曾經(jīng)這么可愛。 第69章 變故生(“啊——”四起的尖叫聲飄...) 翌日清晨, 一貫醒得早的顧鸞破天荒地沒醒過來。楚稷獨自起床更衣,直到收拾妥當(dāng)準(zhǔn)備去上朝了,她仍沒有起床的意思。 他想了想, 走過去撩起幔帳看看她。她呼吸均勻, 睡得無知無覺,平靜的睡容看得他有些辛酸。 ――睡成這樣, 怕是前幾日都因茉爾玟的事情不曾睡好。他日日和她共寢, 竟沒有察覺。 放下幔帳,楚稷往外走去, 臨出殿門時吩咐張?。骸叭P宮告訴皇后,佳嬪身子不適,今日不去晨省了。” 言畢看見正要進(jìn)屋的燕歌,又說:“別叫她, 讓她多睡會兒。” 燕歌原正是要進(jìn)屋叫顧鸞起身, 聽言忙退出去。繼而圣駕離殿, 殿前滿院的宮人無不施禮恭送, 一時間聽來頗有一片熱鬧。 近來的這些時日,純熙宮里每日清晨都是這樣熱鬧。 闔宮里也只有純熙宮能這樣熱鬧。 約莫一刻后,棲鳳宮的掌事宮女景云出了殿,恭請各位嬪妃入殿問安。皇后已端坐主位, 在眾人見禮間鳳眸一掃, 一眼就瞧出少了誰。 她正要發(fā)問, 簾子又揭起來,張俊進(jìn)殿躬了躬身:“皇后娘娘安好,各位娘娘、娘子安好。”張俊臉上掛著幾許客客氣氣的笑容, “下奴特來告?zhèn)€假,今日佳嬪娘娘身體不適, 過不來了,明日再來向您謝罪。” 皇后淺怔,一壁抬手命眾妃免禮一壁溫聲道:“人都有三災(zāi)六病,有什么可謝罪的,佳嬪太客氣了。”下一句更多了幾分關(guān)切,“敢問公公,佳嬪情形如何?” 張俊垂眸,巧妙地說著“實話”:“到現(xiàn)在都還沒能起床呢?!?/br> “呀?!被屎篦烀及櫰穑瑵M目擔(dān)憂,“那可該讓太醫(yī)好生去看看,景云……” 不待她吩咐,張俊掛著那副笑容又開了口:“皇后娘娘所言極是!佳嬪娘娘性子柔和怕麻煩,不肯傳太醫(yī),好在皇上執(zhí)意讓太醫(yī)去了,現(xiàn)下正在純熙宮問診。” 皇后的后半句話就這樣被他噎了回去,滯了滯,笑說:“那就好?!?/br> 張俊端端正正地一揖:“娘娘若無別的吩咐,下奴先行告退?!?/br> 皇后和顏悅色地點一點頭,張俊便退了出去,滿座嬪妃都不約而同地目送他離開,殿里安靜了好一會兒。 半晌,才有人開口:“這佳嬪,也不知是什么病,竟讓張公公來告假,自己身邊的人不夠使喚了么?” 眾人循聲看過去,儀嬪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沒看任何人,好似只在自言自語。 語中稍頓,她復(fù)又笑道:“這闔宮里頭除了皇上,大約也就佳嬪使喚得動御前這些人了吧。” “佳嬪病著,自己跟前的人自然要謹(jǐn)慎侍奉,張俊跑一趟也使得?!被屎笳笪W曬g了儀嬪之言。 話說得大氣,心下卻有些亂了。不怕別的,只怕佳嬪生了不當(dāng)有的野心,打起別的主意來。 . 純熙宮,顧鸞一覺睡到將近晌午都沒醒。楚稷下朝后就回來了,坐在離床不遠(yuǎn)的書案邊看了一上午奏章,邊看邊想她真能睡。 午時二刻,他傳了膳。宮人進(jìn)來布膳多少有些響動,顧鸞卻也只翻了個身,依舊睡得迷糊。 楚稷無奈,待午膳布好,他行至桌邊看了看,遂執(zhí)箸夾了個蝦仁,闊步行至床邊,小心翼翼地將蝦仁送到她嘴邊。 那蝦仁外層勾了芡汁,碰到嘴唇黏糊糊的。顧鸞眉頭一皺就醒了,楚稷抿笑,就勢坐下:“別睡了,起來用膳?!?/br> 顧鸞愣了一瞬,驀然坐起身:“什么時辰了?” “午時了?!背⒌?。 顧鸞臉色微白,一眼看向燕歌:“怎的不叫我呢!誤了給皇后娘娘問安?!?/br> “差人給你告過假了?!背⑦呎f邊捏她的臉,“快起來,吃些東西。若還是困一會兒再睡,不想睡朕就陪你出去走走?!?/br> 聽說告過假了,顧鸞安了些心。輕輕“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起了床。 馴獸司里,宮人們?nèi)齼蓛傻赜猛炅松?,便各自去房中歇下了。楊茂的臥房與柿子的馬棚只隔一墻,途經(jīng)馬棚時,柿子就冷不丁地又身出腦袋來,差點把楊茂撞個跟頭。 “別鬧啦!”楊茂哭笑不得地推它,“下午才有蘋果吃,別著急!” 柿子“呼哧”一聲,不情不愿地縮回腦袋去,接著又轉(zhuǎn)過身,拿屁股對著楊茂,以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