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有韶華 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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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私心里想勸,她怕皇后碰釘子,更怕事情會鬧得難以收場??伤仓?,自己從前已然勸過不少回,皇后若聽進(jìn)去了,便也不會再有今日這一遭。 純熙宮中,顧鸞坐在廊下邊讀書邊笑看乳母在院子里帶兩個孩子玩。 兩個孩子都皮得很,明明路還走不利索,卻已很愛到處惹事。他們尤其對各樣穗子感興趣,宮女們行走間裙擺上的玉佩流蘇搖曳,他們總想去抓。 后來,柿子來了。 馬尾巴真是好大一條穗子。 “呀呀呀呀!”兩個孩子眼睛都一亮,口中念念有詞地拽著乳母就要去玩馬尾巴。乳母趕忙把他們抱住,連聲哄道:“不能去不能去!” 若馬無意中傷了皇子就出大事了。 可柿子也看見了他們,慢悠悠地踱到面前,就懶洋洋地趴下了。 “……柿子!”顧鸞遠(yuǎn)遠(yuǎn)地喊它,“你別脾氣那么好,他們要拽你尾巴的!” 柿子趴在那兒不動,尾巴悠閑地甩了兩圈。 兄弟兩個更想去扯了。 “你還逗他們!”顧鸞兇起來,“過來,我拿蘋果給你吃。” 聽到蘋果二字,柿子耳朵一動,站起身往廊下走。顧鸞笑出聲,忙讓燕歌進(jìn)屋去取蘋果來,一宮女在這時進(jìn)了純熙宮宮門,上前福了福:“佳妃娘娘安,舒妃娘娘請您去啟德宮一敘?!?/br> 顧鸞問她:“何事?” 那宮女低著頭說:“您去了就知道了?!?/br> 顧鸞點(diǎn)點(diǎn)頭,見燕歌取了蘋果出來,仍是先拿了一個,拋給柿子。柿子穩(wěn)穩(wěn)接住,顧鸞夸了聲“厲害”,提步走向?qū)m門。 在她途經(jīng)柿子身前的時候,柿子卻將口中銜著的蘋果扔到了一旁,張口咬住了她的衣袖。 “又干什么!”顧鸞輕拍它的腦袋,“快松開,我要去見人呢!” 柿子不松,咬得緊緊的,還往后扯。 “快別鬧了!”顧鸞驚然,她從不曾見柿子這樣。燕歌也一驚,上前就要掰柿子的嘴。 柿子一避,終于松開。顧鸞看了眼衣袖,繡紋已有被扯散的痕跡,可怕舒妃有什么急事便也顧不上看,她睇一眼那宮女:“走吧?!?/br> “呼哧?!笔磷又刂爻鰵?,奔向殿后,直接走進(jìn)馬棚旁邊的屋子,粗糙的大舌頭一伸,把躺在床上的人舔醒。 “柿子!”楊茂竄起身,“又干什么??!” 柿子一口咬住他的衣領(lǐng),拽著他出門。 “喂!”楊茂懵住,“你松開我!” 出了房門,柿子還真松開了他,改用腦袋拱著他走。 “喂!”楊茂回身瞪它,“去哪兒???” 柿子又拱他。 . 行了約莫一刻,顧鸞進(jìn)了啟德宮的宮門。那宮女請她入了正殿,邁進(jìn)殿門,顧鸞便覺四下里靜得有些不正常。 她們同在妃位,身邊的宮人數(shù)量也差不多,外殿不該這樣空蕩。 凝神想想,她怕舒妃這是有話不便讓外人聽,就將自己身邊的宮人也摒了出去??伤麄儾艅偼诉h(yuǎn)些,殿門就在她身后關(guān)闔了。 顧鸞神思一緊,正要回身,一宮女從寢殿走了出來,低眉順眼地朝她福身:“佳妃娘娘安?!?/br> 顧鸞睇著她:“舒妃人呢?” 宮女強(qiáng)自定著心:“今兒要委屈娘娘了?!?/br> 說罷她欠了欠身,從側(cè)旁取了只事先備好的蒲團(tuán)來,置于顧鸞身前。 顧鸞垂眸,擰眉:“什么意思?” 宮女屏息:“我們娘娘協(xié)理六宮,有些正宮規(guī)的事不得不做,娘娘您多體諒。” 寢殿內(nèi),舒妃木然坐著,內(nèi)心存著不當(dāng)有的期盼。 她盼著事情能鬧大,盼著佳妃能在外面翻臉不認(rèn)人。只要佳妃翻了臉,兩人同在妃位,她總不能硬扣著佳妃不讓人走,皇后便也怪不得她了。 可沒過多久,舒妃就聽外頭隱隱約約地念起了《女則》。 腦中一聲嗡鳴,舒妃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皇后是個“會辦事的”,既想敲打佳妃又不肯自己出面,就推了她出來。 可她哪里敢申斥佳妃,卻又不能忤逆皇后,思來想去就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挑了個上好的蒲團(tuán)讓佳妃跪上一會兒,再讓宮女去給佳妃念《女則》。 認(rèn)真算來,她已竭力地想了法子柔和應(yīng)對,不想讓佳妃在她手里受苦。 可佳妃到底受了委屈,怕是也不會體諒她什么。 舒妃靜默地坐著,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沒見過幾面的皇帝,前所未有地打起了寒顫。 . 宮道上,楊茂一路被柿子推著走。偶有宮人經(jīng)過,乍然見到匹馬不禁愕然,又見有人在旁邊便不多管閑事。 楊茂不多時就察覺了這一點(diǎn),再看看柿子,驚覺它就是為此才拉他出來的,瞠目結(jié)舌:“你要成精嗎?!” 柿子置若罔聞,繼續(xù)把他往前拱。 一道宮門很快出現(xiàn)在眼前,楊茂定睛一看,匆忙止步:“不能再走了!” 柿子卻又一拱,力道之大拱得他直接跌過門檻,摔在地上。 “噠噠噠噠”的馬蹄聲很快響得快了,楊茂驚然抬頭,急喚:“柿子!” 咫尺之遙正是紫宸殿,柿子飛奔而去,眾人皆驚,殿前侍衛(wèi)們一擁而上,拔刀阻擋。 柿子在離他們尚有兩丈時剎住腳步,望向大殿,高聲嘶鳴。 一眾侍衛(wèi)面面相覷,正遲疑是否動手,就見這馬就地伏下身,做出了溫順的姿態(tài)。 “柿子!”楊茂踉踉蹌蹌地趕上來,顧不上喘氣,急忙解釋,“別……別傷它!是佳妃娘娘的馬!” 他邊說邊撲到柿子身上,拉住它的韁繩。柿子卻不動,穩(wěn)如泰山地趴著。 過了約莫一刻,紫宸殿里的廷議散了。張俊靜等朝臣們散去,入殿行至皇帝身側(cè),附耳稟話。 “什么?”楚稷一愣,“你沒看錯?” “佳妃娘娘的馬下奴也天天都能見著,哪還能認(rèn)錯。”張俊苦笑,“還拿了幾個蘋果喂它呢,它吃得挺高興。” 楚稷皺眉起身:“朕去看看?!?/br> 邁出殿門,他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被侍衛(wèi)團(tuán)團(tuán)圍著還在悠閑嚼蘋果的柿子。 “柿子!”皇帝一喚,侍衛(wèi)們聞聲會意,紛紛退開。柿子再顧不上吃蘋果,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拽他寬大的衣袖。 “干什么?”他怔然不解。柿子并不硬扯,往前走了兩步,又繞回來。如此反復(fù)幾回,楚稷看懂了,“你要帶朕去哪兒?” 他邊說邊疑惑地提步,跟著柿子同行。 柿子很體貼,走得并不快。還時不時地停下來看看他,見他還在,再繼續(xù)往前走。 一直走到啟德宮門口,柿子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楚稷不解,宮門兩側(cè)守著的宦官卻一慌,疾步奔向正殿。 “舒妃娘娘!皇上駕……”殿門推開的瞬間,走在前頭的宦官身形僵住。 楚稷目光投進(jìn)殿中,再熟悉不過的背影令他眉心一跳:“阿鸞?” 不再理會柿子,他幾步進(jìn)了殿,伸手?jǐn)v她:“起來?!?/br> 顧鸞立起身,垂眸向他福了福:“皇上?!?/br> 楚稷眼中凌意畢現(xiàn):“舒妃人呢?!?/br> “皇上?!彼蛔囊滦?,目光低下去,引著他看向地上的蒲團(tuán)。 那蒲團(tuán)比尋常所用的厚了一倍不止,必是特意找來的,她一開始就發(fā)覺了。 如此雖仍不知舒妃究竟何意,她卻不得不想或是別有隱情,便不想讓他貿(mào)然發(fā)火。 若他直接在這里興師問罪,她就失了摸清舒妃心思的機(jī)會。 “臣妾沒什么事?!鳖欫[輕聲,“先回純熙宮吧?!?/br> 楚稷凝思片刻,松了口:“朕送你回去?!?/br> 言畢他拉著她的手,說走就走了。舒妃被驚住,一時在寢殿之中沒緩過神,待她回神跌跌撞撞地迎到外殿,殿里早已沒了皇帝和佳妃的影子。 路上,楚稷的臉色一直不好看,顧鸞思索了半晌,緩緩道:“宮里的人一下子多了不少。舒妃初掌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許是想立威,便拿我做個樣子。可她也算心細(xì),那蒲團(tuán)又厚又軟,怕是跪上兩個時辰都累不到哪里去,你別生氣了。” 楚稷未予置評,走出一段,忽地輕笑:“偏你好心,我可記仇。” “不至于的……”顧鸞搖搖頭,“你既去過,舒妃總歸要來解釋的,且聽聽她怎么說吧。若只是為著立威,我倒懶得跟她計(jì)較?!?/br> 這宮里頭總是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對高位嬪妃而言,最大的難處之一便是手握宮權(quán)卻鎮(zhèn)不住下頭的人。 這樣的事在顧鸞身上大抵不會發(fā)生,一則因?yàn)樗怯皻v練出來的,有的是手段管人;二則她有圣寵,這在宮里就是最大的威嚴(yán)。 可這兩樣舒妃都沒有?;屎鬄榱伺c她叫板,直接將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給了舒妃,舒妃一時不知該怎么辦也是難免的。 況且…… 顧鸞心里還有點(diǎn)別的猜測,只是無憑無據(jù),連她自己也不太信服,索性不去多提,且先看看。 “噠噠噠噠”,柿子在身后步伐輕快地跟著,跟到純熙宮見二人還不理它,進(jìn)了宮門就繞到了他們跟前。 “……倒把你忘了。”楚稷失笑,伸手摸摸它,“沒白養(yǎng)你,以后每天多給你加兩個蘋果?!?/br> 顧鸞這才知道竟是柿子去報(bào)的信,不由暗嘆萬物皆有靈。 舒妃差人來請她去的時候什么都沒說,不論是她還是身邊的一眾宮人誰都沒多想,也不知柿子是從何處察覺得不對。 而后足足兩刻,柿子就在他們兩個面前耍賴邀功,時而在他們身邊蹭來蹭去,時而躺到地上打滾兒。身為貢馬的威嚴(yán)丟得渣都不剩,還將楚稷和顧鸞的衣裳也蹭上了一蹭灰,皇帝皇妃的威嚴(yán)就這樣被它牽連,也失了不少。 楚稷卻很配合,一邊摸它一邊夸獎。他四歲啟蒙識字,數(shù)年來圣賢書讀得不少,溢美之詞張口就來。柿子雖聽不懂,卻從語氣聽出自己正受夸贊,躺在地上一臉的享受。 最后,兩個人又一起喂了它十來個蘋果,它吃飽喝足總算滿意了,快樂地跑回了后院的馬棚里。 楚稷撣撣自己身上的灰,又拍了拍顧鸞的衣襟:“走吧,更衣去?!?/br> “嗯?!鳖欫[抿笑,二人就一道回了寢殿,也不必宮人侍奉,徑自從衣柜里取了干凈的衣裳去屏風(fēng)后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