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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三朝太妃 第86節(jié)

    沅書順從地點頭,絲毫沒因為另外四個人不能陪她而多心。

    一行人回到安壽宮,吉蘭立即便往畫室鉆,其他人也都各回各的屋子,直到沅書獨自進(jìn)了她的屋子之后,才悄悄走出來,往畫室去。

    沅書和她身邊的宮侍一無所知,她脫了衣服,便坐到爐子邊上,拿起針刺繡。

    奶嬤嬤給她端茶倒水,勸道:“格格,您何必費心費力繡這些?還是抓緊時間,多親近親近皇后娘娘才是。”

    沅書頭也不抬,手繼續(xù)動作,“這是我給幾位太妃娘娘的謝禮,快要完成了?!?/br>
    “格格,您沒有父兄依靠,又嫁的遠(yuǎn),皇上和皇后娘娘對您親近,好處……”

    “嬤嬤?!便鋾ь^,聲音雖不高,一字一句卻極認(rèn)真,“我不希望再聽到您說這樣的話,罰俸半年的教訓(xùn),你忘了嗎?”

    奶嬤嬤閉嘴,眼中滿是不敢相信和傷心。

    沅書重新低下頭,篤定道:“皇后娘娘說,只要我不墮了大清的威名,大清便永遠(yuǎn)是我的依靠,無論我父兄是誰,在哪兒。”

    而且她前些日子已經(jīng)將給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孝敬奉上了,“這幾日是我和姑姑meimei們的時間?!?/br>
    奶嬤嬤不敢再多說,隱在一側(cè),是否還有些旁的想法,旁人不能得知。

    第二日一早,沅書便帶著她的繡架來到姑姑房間,姑侄四人一起用完早膳,吉蘭便離開,午膳七個姑娘聚在一起,無人打擾,說說笑笑便過去。

    下午,吉蘭又消失,其他人也分別會消失一會兒,總沒有幾人同時在的時候,直到她大婚前一日,皆是如此。

    沅書稍稍有些失落,卻也沒有任何埋怨,該如何依舊如何。

    作為未嫁女的最后一天,在沅書以為她在姑姑這兒用完晚膳,就該回去獨自面對最后一個夜晚時,茉雅奇忽然在她身后捂住她的眼睛。

    “怎、怎么了?”沅書有些不知所措。

    幾人神秘兮兮地說:“有驚喜。”

    明知道她看不見,吉蘭還是小心翼翼地抱出一個提前藏好的巨大卷軸,葉楚玳舒爾伽珞一起上前幫忙,四個人扯著這卷軸緩緩拉開。

    等到畫軸徹底拉開,額樂沖茉雅奇點點頭,“松開吧?!?/br>
    茉雅奇一下子松開手,沅書眼前一亮,便瞧見面前巨大的畫軸,七張熟悉的面孔并排而立,著喜袍、戴鳳冠霞帔的她站在最中間。

    沅書一下子便淚眼朦朧,聲音帶著哭腔,問:“這、這是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

    吉蘭有些得意地?fù)P起圓潤的下巴,額樂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吉蘭提議的,后來去求了太妃們,由太妃們一起畫的,你還記得你試喜服那日,好些太妃來瞧嗎?”

    沅書抽了一下鼻子,眼淚還是沒出息的流下來,“我沒想那么多,只以為太妃們好奇……”

    額樂解釋:“我們商量,要畫你穿喜服的樣子?!?/br>
    沅書走近兩步,伸手,卻有舍不得碰上去,只在表面撫摸,“真好,我肯定能一直記得你們現(xiàn)在的模樣?!?/br>
    吉蘭開心地說:“那就好啦,我在沅書jiejie記憶里,一直都會是漂漂亮亮的樣子?!?/br>
    葉楚玳瞥了眼畫上吉蘭圓潤的臉蛋,揭穿道:“也不知是誰,非要太妃們給你畫高畫瘦些,自欺欺人?!?/br>
    吉蘭跺腳,“葉楚玳jiejie!你胡說!吉蘭就是畫上這樣的,沅書jiejie你別信她?!?/br>
    葉楚玳故意氣她,“才不是,沅書jiejie,你定要好好看看她現(xiàn)在的模樣,別等年紀(jì)大了,真被畫蒙蔽了?!?/br>
    吉蘭暗戳戳的小心思被她戳穿,氣得不行,松開畫就要去追打她,“你壞死了!我就是那樣的!”

    沅書連忙護(hù)著自己的畫,“莫碰壞了?!?/br>
    葉楚玳便跑遠(yuǎn)些,不在畫邊轉(zhuǎn)悠,只是邊跑還邊哈哈大笑,氣得吉蘭臉更圓了。

    若是平時,沅書肯定是要為兩個meimei打圓場的,可此時便是她們離得遠(yuǎn)了,沅書也怕她的畫遭殃,連忙叫其他人幫她把畫收起來。

    檀雅和蘇貴人在宣太妃屋里用晚膳,聽到隔壁的姑娘的笑鬧聲,紛紛莞爾。

    晚上,額樂沒讓沅書一人回她屋去,而是邀請她們都在她這兒睡,七個女孩的身量,可不是當(dāng)年咸福宮的五個小姑娘可比,哪怕床再大,也是一個緊擠著一個,才勉強(qiáng)躺下。

    不過七人全都不在意,就保持這樣不甚舒服的姿勢,小聲說話,十分親密。

    天色越來越晚,聲音越來越低,直到徹底安靜下來。沅書本就睡不著,耳邊聽著其他人的呼吸聲,心里各種思緒良多。

    吉蘭睡著,姿勢便四仰八叉的,額樂側(cè)身給她讓出更大的地方,右手則是摟住沅書的腰,小聲說:“別怕,我以后也會撫蒙,有人欺負(fù)你們,就派人去找我,多遠(yuǎn),姑姑都會去給你們撐腰。”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在枕頭上,沅書的嘴角卻是上揚(yáng)的,右手握住小姑姑的手,回道:“我會好好的,努力經(jīng)營,與你們互相扶持?!?/br>
    “姑姑很厲害的,可以給你們當(dāng)靠山?!?/br>
    “嗯?!便鋾c頭,“姑姑很厲害?!?/br>
    她那語氣,像是哄小孩子似的,額樂在黑暗中撇撇嘴,不信就不信吧,她本來就很厲害。

    不止她們沒睡,還有別的人,也沒睡著,但聽著兩人的對話,沒睡著的人嘴角全都泛著笑意,竟也覺得這離別,或許沒那么讓人無措。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宮女便將幾人叫起,沅書要早些去長春宮梳妝,其他人本不需要跟著一同這么早起,也都陪著去了。

    吉時到,沅書坐著轎子,一點點離開住了十九年的紫禁城,想著這里的人,想著未來的人,心中依舊有不安,卻奇異的沒有恐懼。

    她知道,那是“身后有人”的底氣。

    第102章

    沅書公主和額駙博爾濟(jì)吉特·觀音保離開京城之前, 要進(jìn)宮拜別,時間是提前確定好的,按照漢人女子回門的習(xí)俗, 大婚后第三日進(jìn)宮。

    雍正和皇后烏拉那拉氏、妃嬪們一起到安壽宮的安壽堂中, 和佟佳皇貴太妃等太妃一起見這對新婚夫婦。

    額駙是蒙古貴族打扮,不過多年在京中任職, 禮節(jié)上與京中八旗子弟如出一轍, 容貌算不上出色,也是個威武的男子。

    兩人進(jìn)門時,額駙一直用余光關(guān)注著沅書,偶爾眼神交錯, 似有綿綿情意。

    堂內(nèi)眾人十分替公主高興, 正式見禮時,后宮中兩代妃嬪當(dāng)著額駙的面,對沅書公主十分親和,便是在額駙跟前為公主做臉,表示她們?nèi)枷矏酃?,公主娘家有靠,“廢太子之女”也不能隨意欺凌。

    整個大殿內(nèi), 唯二的兩個男人——雍正和額駙沉默地看著滿屋子女人關(guān)心沅書公主, 片刻,雍正便提出先帶額駙回乾清宮,留額駙在他那兒用午膳。

    這是說公主可以待到午膳后, 沒人出言挽留他們,佟佳皇貴太妃立即吩咐太監(jiān)去膳房按照先前定好的菜單準(zhǔn)備午膳, 還邀請皇后等人留在安壽宮一道用膳。

    皇后自然欣然應(yīng)允, 佟佳皇貴太妃又讓檀雅將沅書公主領(lǐng)回去, 午膳時再派人請她們。

    這是提前說好的,沅書的親額娘不在,也得關(guān)心一下公主和額駙相處的情況,若當(dāng)著這么大一群人問起,年輕姑娘臉皮薄,肯定害羞,所以任務(wù)便交給了跟姑娘們處得好的檀雅。

    檀雅也沒這方面的經(jīng)驗,但她琢磨了,左右都要問的,含含糊糊不如開門見山,便直接問:“和諧嗎?各方面。”

    沅書一開始還沒明白,神色如常地點點頭,“額駙對我很尊重?!?/br>
    檀雅估摸著,她也是沒領(lǐng)會她話中的其他涵義,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地直白道:“夫妻相處,剛?cè)岵?jì),你的性格,柔我們皆不擔(dān)心,這剛嘛,便是有些原則問題,絕對不能妥協(xié),想必你皇額娘都跟你說清楚了?!?/br>
    沅書點頭。

    檀雅端起茶杯,語氣正常地說:“還有這夫妻敦倫乃為陰陽調(diào)和、孕育子嗣,日后去了蒙古,就算沒有長輩在身邊提醒,也不必害臊,該找駙馬就找駙馬,誰要是敢拿這種事架著你,倫理綱常拿起來,直接教訓(xùn)。”

    沅書的臉,從她說起“敦倫”二字便染上了色,聽到后來,羞的都快抬不起頭了,只能小幅度的點頭。

    檀雅瞧她這般,自己也有點兒別扭,便讓她去尋額樂她們。

    沅書低著頭告退,出門時還能瞧見通紅的耳朵。

    檀雅摸了摸鼻子,放下茶杯,披上披風(fēng),又往安壽堂去。

    堂內(nèi)只剩下皇后和佟佳皇貴太妃、貴太妃、宣太妃,見她進(jìn)來,紛紛看過來。

    佟佳皇貴太妃問:“說好了?”

    檀雅點頭,行禮后在末位坐下,無奈道:“這養(yǎng)女兒確實不易,一想到宮里還得送三位格格出嫁,每回都得經(jīng)這一遭,嬪妾就覺得身上擔(dān)子頗重?!?/br>
    皇后因她這話,一下子想起近來的擔(dān)憂,道:“額樂和葉楚玳的性子還算教人放心,可這些時日瞧著吉蘭那孩子,總擔(dān)心她這般單純,日后會教人欺負(fù)了去。”

    吉蘭確實長著一張好欺負(fù)的臉。

    但是檀雅和宣太妃卻沒皇后那般擔(dān)心,兩人對視一眼,檀雅見宣太妃不準(zhǔn)備吱聲,便笑道:“說起吉蘭,倒是想起來,咱們額樂還真是有做姑姑的樣子,還是十歲的孩子呢,就開始為侄女打算了?!?/br>
    她用的是“咱們額樂”,自然而然便將屋內(nèi)幾人劃在一起,偏又語氣隨意,一點兒也不刻意。

    皇后聽她這般說,生出好奇來,“如何說?”

    “額樂不是有一位武師父嗎?現(xiàn)在還在教導(dǎo)姑娘們強(qiáng)身健體。”檀雅想起來便覺得好笑又驕傲,道,“額樂也是不放心吉蘭,就讓武師父幫忙請了些手腳功夫好的女子,在宮外尋了處宅子,專門教導(dǎo),說是萬一有人欺負(fù)吉蘭,女護(hù)衛(wèi)們能護(hù)著她?!?/br>
    額樂跟檀雅她們說時,原話是“揍回去”,檀雅稍稍美化,也是維護(hù)她的形象。

    “額樂還送了兩個女護(hù)衛(wèi)給沅書呢。”

    雖說雙拳難敵四手,兩個人確實不多,不過格格出嫁,輕易也到不了那種地步,這女護(hù)衛(wèi)不顯眼,若真有個萬一,也不指望她們真能大殺四方,只是比起陪嫁宮女,經(jīng)得住長途跋涉去報信兒。

    佟佳皇貴太妃也想到此,贊賞道:“額樂這孩子,心底有成算,配得上那句巾幗不讓須眉。”

    皇后和貴太妃頷首附和,宣太妃嘴角上揚(yáng),十分驕傲。

    而有檀雅這一句話,皇后仔細(xì)一想,擔(dān)憂便少了許多,若是格格們將來到蒙古也能相互扶持,比京里這遠(yuǎn)水可更能解渴。

    ……

    沅書跟額駙回蒙古后,胤祜、弘歷他們滯留廣州已有月余,這里是大清的對外港口,商船和舶來品甚多,也接觸了不少外國商人和傳教士。

    他們親眼見識傳教士煽動人心,有些人還對大清百姓十分傲慢,甚至還有人試圖干涉大清地方管理,觸犯律法。

    而也正是因此,雍正才在登基后不久,又一次下令驅(qū)逐傳教士至集中之地,只有愿意為朝廷效力的傳教士才能入京。

    胤礽受先帝影響,對西學(xué)曾經(jīng)也十分用心的接觸過,只是這些年斷層,正好到了這里,他便派人請了不少傳教士來,當(dāng)然,是秉承善意的傳教士。

    之后還搜羅了西方的書籍命人翻譯,還有傳教士和大清海商帶回來的西方物件兒,不限于擺件、飾品、服裝,還有火器和一些藥品之類的東西。

    總是所有從前沒見過的,他們都要瞧一瞧。

    這其中有大片的琉璃,據(jù)傳教士說,外國會用在窗戶上,就連大清海商也說,這種琉璃窗戶,比紙糊的更保暖,也更美觀。

    這種能夠改善生活水平的事,自然是要立即派人報到京城。

    但雍正第一時間便知道了,直接命內(nèi)務(wù)府大量采購這種琉璃,準(zhǔn)備給宮中換上新式琉璃窗戶。

    還有旁的許多新奇的東西,弘歷這個年紀(jì)的少年自然有些興趣,但于他而言,僅止于興趣,并不十分熱衷。

    倒是胤祜極有興趣,整日里都跟在二哥身邊,連聽帶問,還用他額娘給他寫得對話,跟外國人簡單交流。

    他多年來受到額娘們言傳身教,包容度高,也并不自大,許多于他來說天方夜譚一般的理論科技,都讓胤祜見到了另一個世界。

    胤祜的算學(xué)啟蒙于檀雅,大概是基礎(chǔ)打得牢,后期學(xué)習(xí)時輕松,對算學(xué)的興趣一直不減,在算學(xué)上的造詣不低,可看外國的算學(xué)書說容易卻只是相對于身邊的人。

    這讓他起了勝負(fù)心,如饑似渴地吸收,胤礽亦有優(yōu)勢,兩人干脆便一起研究那些書籍。

    這一看一對比,便發(fā)現(xiàn)短短數(shù)十年,西方變化極大,許多奇怪的東西似乎都是這些年出現(xiàn)的。

    弘歷被動的聽著他們討論,政治、經(jīng)濟(jì)、文化……涉及方方面面,偶爾也會參與幾句討論,常常會意見相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