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自家藝人似乎沒想象中頹敗，眉頭緊鎖：“不對。”

    趙小濤怔了下：“什么不對,他失誤了？”

    “沒失誤，”程奚緩緩搖頭,“他唱的很精準、很完美,但……這不是《黑霧》?！?/br>
    趙小濤還欲追問,這時統(tǒng)籌跑過來催場，程奚沒說什么，照例把手機交給趙小濤，走到幕布前。

    和趙云青錯身的一剎那，趙云青朝他笑了下便匆匆走了，表情僵硬，眼角滿布歲月的痕跡。

    其實他也不愿這樣的吧,程奚心想。

    曾經(jīng)的情歌王子，淪落到使小伎倆暗算后輩，無非是被生活壓的不得不放棄原則罷了。

    號角聲再度響起，程奚長長呼了口氣，握住麥，上臺。

    看到他的扮相，臺下響起一片土撥鼠尖叫。而尖叫聲在前奏響起后，倏地轉(zhuǎn)換成抽氣聲——

    “我沒聽錯吧，他和趙云青選的同一首歌？”

    “我的媽呀，世上竟然有這么巧的事！看來程奚這把涼透了，回去給他上香吧。”

    “嘖嘖嘖，有錢買名次，沒錢買通節(jié)目組提前看歌單么?！?/br>
    “慘咯慘咯，這回可真撞趙云青槍口上了。剛才趙云青的表現(xiàn)我能給九十五分，除了感情稍顯缺失之外，其他方面都沒毛病。哎，程奚后臺再強又能怎么樣，運氣不好的話，照樣收拾行李滾蛋?！?/br>
    臺下的議論聲比以往每一輪都大，程奚甚至能隱隱約約聽見“慘”、“輸”、“滾蛋”之類的字眼。

    上臺之前，雖然沒表現(xiàn)出來，但他確實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影響到了。此刻站在臺前，看著下面那一張張或惋惜、或愕然、或幸災樂禍的臉，竟一反常態(tài)地平靜下來。

    只要踏上舞臺，他便無所畏懼。

    程奚把手麥安到麥架上，按照無數(shù)次排練過的那樣，一段電吉他solo后，唱出了自己的第一句。

    嗓音空靈且渺遠。

    僅僅一句，便帶聽眾回到了古歐洲，回到了那個充滿了神秘的時代。

    程奚眨眨眼，眼中閃出好奇的光，似是溜出城堡看人間的吸血鬼王子。他順著人流來到小鎮(zhèn)，見到了鮮艷的花朵、粉紅色的胭脂、綴在士兵帽子上的藍寶石、披散著金色卷發(fā)的淑女。

    是如此的鮮活、生動。

    比黑暗陳舊的城堡，以及城堡中那群老古董好玩的多。

    和父親據(jù)理力爭后，他立刻在小鎮(zhèn)住下來。孩子們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俊美少年很好奇，經(jīng)常成群結(jié)隊過去偷看他，他也不惱，友善地請孩子們一起玩。

    第二天，孩子們送了他一顆糖果，很甜，可惜不是他吃的東西。

    因為人長得俊又好說話，誰家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也都去找他。他幫叔叔們剪過草，陪阿姨們包過餡餅，幫個子矮的姑娘們修過鐘表。很來，他便與小鎮(zhèn)居民熟悉了起來。

    可好景不長，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融入小鎮(zhèn)之后，鎮(zhèn)民突然一個接一個離奇死亡，死者脖子上印著兩個黑洞洞的血窟窿。很快便有人懷疑到了他，說他出現(xiàn)的太神秘，還時常半夜三更去野外。

    天知道，為了不傷害小鎮(zhèn)居民，為了不傷害他的朋友們，他餓的時候都是在外面用動物解決的。

    那是他吃過的最低劣的物品。

    懷疑是顆種子，只要種在心里，遲早會生根發(fā)芽。

    在某個月明星稀的夜晚，鎮(zhèn)民們拿著十字架、大蒜等等工具，闖進了他的房子。

    他以為是誰來找他幫忙，披著睡衣起身，看到的就是群情激憤的景象。

    他太年輕了，體內(nèi)嗜血的本性很快被激發(fā)出來。神色漸漸猙獰，利齒也控制不住地變長、變長。

    “瞧，我說的沒錯，果然是他！”

    “虧我們?nèi)绱诵湃文?，你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趁他沒反應過來，咱們快點打死他，沖??！”

    “沖！！”

    那些平日里一直對他笑的人，現(xiàn)在只剩下滿目的猙獰。

    他想說自己沒做過，可是沒等開口，刀刃便砍在他胳膊上，滲出一絲鮮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