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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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智犯病了,一如將往的將三個人的身份匯聚到自己身上。 至于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或許連馮智本人都說不清。 本來緊閉雙眼躺在床上沉睡的人突然醒來,那雙眼神絕不是馮智能擁有的,透徹、軟弱。和被叫做馮智的人截然不同,馮智眼里是一種暗淡,睿智卻又厭惡一切的感覺,從他的眼睛里似乎看不到對于生活的渴望,甚至可以用兩個字來概括:厭世。 馮智身上沒有熱情,因為有一件事透支了他所有的力所能及。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的他,唯獨對一件事有了耐心卻也就此生了偏執(zhí)。 坐在床角,馮智眼神木訥的掃視了整個房間的輪廓,似乎是早已經(jīng)習慣,所以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并沒有表現(xiàn)的很慌亂。 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去吧,去見她?!?/br> 見誰?他要去哪?馮智揉了揉腦袋,他頭疼。若是現(xiàn)在就去做就代表他要服從命令任由其支配,這種感覺他不喜歡。 屋內(nèi)有些昏暗,馮智下了床,將僅留一條縫隙窗簾拉開,陽光的驟然闖入讓他不得不遮住雙眼去適應光亮。漸漸地,他不再感覺得刺眼,然后放下了眼前的手背。 整個房間沐浴在陽光之下,屋內(nèi)卻是另一番景象。 雜亂,骯臟。 墻角堆積著大量的超市外帶的塑料袋和礦泉水瓶,馮智走進彎身劍撿起幾個塑料袋。 他不知到在這種環(huán)境下人是如何忍受的生活下去,但是現(xiàn)在的他看著這種環(huán)境滿心的不舒服,甚至會起雞皮疙瘩。 將礦泉水瓶和酒瓶一一撿起扔進了塑料袋中,馮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洗衣機,只能把床腳扔著的衣服全部扔進了浴室的浴盆里。 很快屋內(nèi)煥然一新,地板被擦得锃亮,床單折的整整齊齊,就連馮智往日用來果腹的那張一米不到的餐桌也被他收拾的足夠整潔。 以前的馮智不喜歡拉開窗簾,大多時候是和黑暗為伴,他覺得那種生活和他習慣比較契合,長此以往也就成了習慣。 窗臺上搭著的衣物還在滴著水,地面上早已經(jīng)匯成了一小灘水漬。窗外陽光正好,馮智望了眼窗外對面的壁鐘。 那個令他忐忑聲音再次在耳邊回蕩,一遍一遍的重復不斷:再不去就沒時間了,去吧。 趙敏坐在醫(yī)院花園里的長椅上曬太陽,今天陽光和溫度都不錯,在護工大姐的勸說下趙敏才同意下來看看。為了避免二次傷害,趙敏是坐在輪椅上被推下來的。 “趙姐,早就勸你下來你還偏不來,看看這多暖和,難得的好天氣嘞~” 趙敏試著直視了下太陽光根本睜不開眼,和打在頭頂?shù)母杏X完全不同暖暖的極度舒服,“是挺舒服的?!?/br> 前段時間降雪是常態(tài),天氣溫度遠不如今天的高。 隔著綠化帶,趙敏身后的另一張長椅上也坐著一個男人。 “趙姐,你先在這坐會,我上去給你拿個毯子。”這天看著暖和但畢竟現(xiàn)在還是冬天,趙敏的腿醫(yī)生特意關(guān)照過要格外的注意。而且趙歧臨走前也囑咐過她照顧好她mama,拿人錢財做事的她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去吧,不著急慢慢來?!壁w敏知道她的腿腳不大好,走步的時候偶爾會一瘸一跛。 得到允許的她安置好趙敏“好,我這就去,你在這兒等會我?!?/br> 護工走后,男人從椅子上起身徑直走來。 看清他的臉后,趙敏臉上多了份笑容,朝他揮了揮手“這么巧?你怎么又來醫(yī)院了?” 馮智雙手插在棉衣的口袋中,眼神不曾一刻離開過身前之人,“路…過”和以前不一樣,在外人看來現(xiàn)在的馮智有那么些內(nèi)向與靦腆,甚至連和趙敏說話都不太敢直視她的眼睛。 趙敏發(fā)愣,這種感覺讓趙敏有那么一絲錯覺,他這一刻像極了……宋帛?!澳恪壁w敏記得那天在小巷遇見的他凌厲干練,完全不似今日這般模樣。 馮智有些詫異的看向她,趙敏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后尷尬的笑了笑,“你上次走的匆忙,我都沒來得及問你叫什么?!?/br> “我叫宋..” 一聲吆喝打斷了馮智要說的話。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兩秒鐘后趙敏的護工抱著毯子從綠色的植被后面出現(xiàn)?!摆w姐,毯子我拿下來了,要不要先蓋著?” 說是詢問,其實她已經(jīng)傾身上前準備給她披上了,趙敏抬手任由她替自己掖好毯子的邊角兒。 “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見?” “叫我馮智就行”他撒謊了,他不是馮智,但是他也明白宋帛這個名字只是他暫時撿來的。 在趙敏面前他永遠也成為不了那個宋帛,因為那個宋帛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的他只是馮智臆想出來的人一個被命名為宋帛的人。所以在趙敏問他他的名字是什么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想要答宋帛。 他的思想很簡單,因為這個腦子只有一件事:他想見趙敏。 說實話,他不知道馮智把自己臆想出來的目的是什么這么久了他也沒讓自己做過些什么?除了時不時偶爾那么一次來看一眼面前的這個人。 可大多時候,這件事情都是他親自做的,以馮智的身份。 他是人卻又不是人,他有自己獨立的思想?yún)s又依賴于馮智的身體而活,他從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來更不知自己什么時候會走。 他從來都不喜歡自己那個被偷來的名字。 馮智跟他說過,他必須成為宋帛!如果成為不了宋帛,那他就什么都不是,除此之外他只是一個被臆想出來現(xiàn)實卻從不存在的人。 他有時候想著:就這么消失也挺好,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可是后來又不甘心,為什么他要被迫出現(xiàn)卻又不被認可? “馮先生要不要上去坐坐?病房里可比這兒暖和的多。”或許是在外面帶的有些久,趙敏注意到他的眼睛和鼻尖都有些微紅。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br> 同樣是拒絕,但這次趙敏不知道為何他給她的感覺有些不同,像是......路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