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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臻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面,只好沉默著等獄卒將房門打開,走進去后坐到祁子善的身邊,扭頭對他說:“因為我不是祁源的孩子,所以我不是你的兄長。” 蜷縮在床板角落的祁子善愣了下,抬眸詫異地看向祁子臻。 祁子臻卻沒有再過多解釋,一手摩挲食盒的木柄,低頭看著干凈的地面:“所以你……像以前那樣叫我就好。” 小孩的詫異的眸底倏地亮起幾分驚喜:“兄……子、子臻哥是愿意原諒我了嗎?” 祁子臻的另一手攥著床板邊緣,依舊是低著頭的模樣:“你年紀小,會被利用也不是你的錯。抱歉,之前一直對你這么冷淡?!?/br> “沒關系的!”祁子善的面容中多出些笑意,“子臻哥愿意原諒我我就很開心了?!?/br> 聽著小孩僅僅因為他的一句不怪罪就能在天牢中表現(xiàn)得如此開心,祁子臻心底涌出了些莫名的心緒來。 他沒有繼續(xù)往下深問,輕呼一口氣后將身邊的食盒打開,轉(zhuǎn)開話題:“正好也快到午膳時間了,這些是我讓東宮的下人們幫忙做的,你先吃些吧?!?/br> 時間匆忙下,東宮的下人們也來不及準備什么珍饈佳肴,食盒中只有簡單的三菜一湯,分量足夠十幾歲的小孩吃飽。 祁子善本來就餓極了,接過祁子臻端來的飯碗,盡可能吃得更斯文些。 祁子臻依舊是坐在床邊,雙手撐著床沿,一直在旁邊等著他把三菜一湯吃得干干凈凈。 “吃完了?!逼钭由乒郧傻匕淹脒f回去,“謝謝子臻哥?!?/br> 他笑得依舊靦腆,只是比起之前要少些怯懦,多些釋然。 他其實也只有十幾歲,和宋識、徐小七他們算是同輩,卻只是因為父親的罪行落得如今下場。 祁子臻嘆口氣,終于和他說起正事來:“小善,如果給你選擇的話,你想活下來嗎?” 祁子善愣了一下,當即果斷地點頭:“想!” “即便代價是被貶斥為平民流放至邊境,也愿意嗎?”祁子臻進一步追問。 祁子善還是點頭,眼底是干凈純粹的堅定:“愿意。只要活著,就代表著還有希望。不管是什么樣的處境,都還有再被逆轉(zhuǎn)的可能。” 小孩清脆的嗓音回響在狹小的牢房中,緊接著他又露出了一抹笑意:“這是我從子臻哥身上學到的哦?!?/br> “從……我的身上?”祁子臻晃了下神,又想起此前他的幾次自盡。 倘若在第一次自盡時他就真的永遠離開了,那么今生的這一切就不會存在了吧。 或許,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他扭頭看了眼宋堯旭等候的方向,須臾后總算回過神來,眸底多出幾分笑意:“我明白了?!?/br> 緊接著他不再多逗留,將碗筷碟子整整齊齊放回到食盒當中,囑咐祁子善這幾日在牢中也要好好休息,隨后便告別暫時離開。 等候在不遠處的宋堯旭見他心情比之前舒坦得多,眸中帶起笑意:“看來是有好消息?!?/br> 祁子臻點了點頭,語氣都比來時輕松些:“嗯,謝謝殿下?!?/br> 宋堯旭笑著揉了下他的腦袋,接過他手中空了的食盒,重新牽起他的手:“那我們回去吧。作為謝禮,該輪到你陪我一起看會兒奏折了?!?/br> 心情正好的祁子臻不介意做個無償勞工,乖乖地由著他牽,并肩就要一同回東宮去。 不過就在他們走過牢房的某個拐角時,卻撞見了出乎他們意料的人—— “國師?” 祁子臻與宋堯旭看著眼前一襲黑衣的寧清衛(wèi),眼底都是詫異,祁子臻更是先一步開口問:“國師怎么也在這里?” 寧清衛(wèi)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眼底神色平靜:“來找人。” “找人?”宋堯旭看向?qū)幥逍l(wèi)身后那條路通往的方向,皺了下眉,“國師是去找祁源了么?” 祁源身為此次謀反案件中的主犯,被關押在了天牢中最深處的牢房,位置與其他牢房是顯然不同的。 寧清衛(wèi)沒打算瞞著他們,點頭后同他們一起繼續(xù)往前走,邊走邊說:“我懷疑祁源中了蠱毒,所以來確認一下?!?/br> 聞言,祁子臻與宋堯旭對視一眼,眼底的詫異更多幾分。 原本的獄卒已經(jīng)在他們臨走前就被宋堯旭屏退了,如今幽暗的道路中只有他們?nèi)?,寧清衛(wèi)便繼續(xù)說了下去。 “據(jù)我了解,有一種蠱毒可以最大程度激發(fā)一個人的貪婪與惡念。依照祁源原本的性子不應該有謀反的動機,而我就方才在他牢房前觀察到的來看,十有八九就是蠱毒的問題?!?/br> 如果真的是因為蠱毒的話,那么一切問題就很好解釋了。 多半是那幾次觀王去找祁源時給祁源下的。 祁源之前對權力就有一定的貪念,又被蠱毒進一步誘發(fā),導致從原本的只想掌握朝堂上的發(fā)言權,演變成了想掌握整個朝堂乃至天下。 ……還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祁子臻不由得聯(lián)想起了竊奪命格的禁術,又問:“這種蠱毒,也是原本的西南部落里的嗎?” 寧清衛(wèi)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點頭道:“和竊奪命格之術同出一宗?!?/br> “所以二月份時國師前往西南邊境,果然是有別的目的的,對嗎?”祁子臻也直視著寧清衛(wèi),烏黑的瞳仁中滿是認真。 寧清衛(wèi)依舊沒有否認:“嗯。因為我知道宋平在研究這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