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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臻其實不愛吃甜,那一次把皇后娘娘給的糕點吃完僅僅是因為身份,所以把吃完糕點作為一種任務(wù)而已。 對于后來宋堯旭一次一次做來的糕點,他也當作完成任務(wù)試吃,沒次給出的評價不外乎兩個字——“難吃”。 不是齁甜就是各種奇離古怪的味道,又或是各種口感上的問題。 宋堯旭也不知道為何就很執(zhí)著,隔三差五就要嘗試一遍。 祁子臻做好了又要被難吃到的覺悟,面無表情地拿起一塊輕咬,差點就咬不下來。 ……硬得有點離譜了。 宋堯旭見他神色就知道肯定又不行,稍有些垂頭喪氣,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來,從祁子臻手中拿走那塊糕點:“還是吃不了就不吃了,我們出去曬太陽吧,難得今日天氣這么好?!?/br> 說完他就把東西收整起來放一邊,拉著祁子臻的手帶他出去。 祁子臻卻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定定地看著宋堯旭,突然開口問:“你想恢復(fù)太子之位嗎?” 宋堯旭愣了一下。 這是自從那次大雨之后祁子臻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問題。 可是看著祁子臻干凈純粹的眸底,他原本想回答的“不太想”被壓在舌根中,轉(zhuǎn)而變成了另一句話:“……你希望如此么?” 他的話音剛落下,祁子臻就干脆利落地回答:“我想讓你成為皇帝?!?/br> 他的神色很認真,態(tài)度也很決然。 這是他第一次對宋堯旭提出想法。 宋堯旭迎著他的視線,收起了平日里慣來的嬉笑:“我想。我想恢復(fù)太子之位,我想登基為王?!?/br> “……如果這樣的話,你愿意協(xié)助我嗎?” 祁子臻看著他,眸色中浸入本不該屬于他這個年紀的陰冷:“倘若到那時,您能幫我弄垮祁源的話。” “好,我答應(yīng)你。”宋堯旭給了他一個堅定而果斷地回答。 然后開始了他孩童時期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祁子臻在他娘親的親自教導下,五歲就已經(jīng)能識字,也稍微懂得一些大道理,每日押著喜歡四處去浪蕩的宋堯旭留在東宮中學習。 每一次宋堯旭想偷偷溜出門的時候,都會被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祁子臻給拽回去。 明明自己才是年長并且地位尊崇的那一方,一旦到了祁子臻面前就又慫又乖,生怕什么時候不小心又惹他不開心了。 他無數(shù)次后悔當初一時沖動說什么要恢復(fù)太子之位,可是一看到祁子臻認真的神情又開不了那個口,只能安安分分地跟著他一起學習。 甚至在祁子臻的“威逼”下,主動和夫子說想加長每日的學習時間。 天知道他說這句違心的話時內(nèi)心有多痛苦掙扎,但是為了討他家小伴讀的歡心,他還是頂著夫子狐疑的視線表示出了非常堅決并且果斷的態(tài)度。 在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宋堯旭的在祁子臻的有意引導下逐漸學會“韜光養(yǎng)晦”,原本放蕩的性子被他一點點收起來。 愣是從一個皮實的熊孩子被磨煉出溫文爾雅的影子來。 祁子臻、宋堯旭與負責教導的太子太傅也相互串通,對外只說是宋堯旭被廢黜太子之位后終于肯認真反省自己,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且改正。 宋堯旭還專門學著去和他的其他皇弟們相處,打好關(guān)系,在后來一次宮宴上表現(xiàn)出眾,被弘初帝恢復(fù)了他的太子之位。 與此同時,在宋堯旭性子收斂的這幾年里,祁子臻的身體狀況一直反復(fù)無常,尤其是每次到冬日時,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是一場重病。 初時還是廢太子的宋堯旭為了給他調(diào)養(yǎng)身體,費盡心思給他找來各種珍貴藥材,幾次將他從鬼門關(guān)中拉回來。 但是身為廢太子的宋堯旭因為被輕視,手中也沒有太多財產(chǎn),再如何盡力也找不來太多珍貴藥材,讓祁子臻錯過了前幾年最佳的調(diào)養(yǎng)時間,甚至有一年幾乎一整年都沒怎么好過。 這也使得他愈發(fā)自責,更加堅定了要奪回太子位的想法。 祁子臻起初對于自己的身體倒是無所謂,反正不過賤命一條。 但是因為宋堯旭一直在努力給他調(diào)養(yǎng)身體,為了他讓自己的廚藝一點點進步,他逐漸從利用宋堯旭到有些心軟,不知不覺就多了份留在世間的牽掛。 倘若他因病而逝世,宋堯旭一定會很自責的吧。 在宋堯旭恢復(fù)太子之位后的兩年時間里,宋堯旭變得比之前儒雅隨和很多,祁子臻也對宋堯旭放下了更多的心防,時不時還會陪他一起出宮走走。 弘初十五年臘月,京城已經(jīng)被茫茫白雪所覆蓋。 為了不過多引起祁源的忌憚,天氣暖和時祁子臻都是在丞相府中住,只在冬日時以身體虛弱不適合來回奔波為由住進東宮。 宋堯旭性子比之前收斂很多,但還是喜歡時不時地出宮去,祁子臻便裹得厚厚實實地陪他出去逛逛。 但是天不遂人愿,他們沒逛多久就碰上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而湊巧他們就沒帶傘。 十歲的祁子臻還處在身體最差的一段時間內(nèi),等一場風雪好不容易停歇,他已經(jīng)撐不住暈倒。 他們正好是躲在國師塔旁的祭祀臺附近避雪,距離皇宮有一段距離,宋堯旭又特地沒讓崔良跟來。 以他現(xiàn)在的體力,等把祁子臻背回去恐怕就已經(jīng)來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