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不是甚公子,而是有幸掛了虛名的公主,姑娘也不是生來就該淪落風塵,萬不可自怨自艾,我們可能有很長的時間不會再見,如果有什么難處,就去藍府找藍家凝鈺,他會幫你?!?/br> 嬌兒雙手握緊又松開,末了鼓起勇氣低嘆一句。 “小心大國師師徒?!?/br> 長恩向后揮揮手,連告別都在倉促中顯得格外不經(jīng)意。 不管世事怎么改變,巳楚晚間的風還是那么輕柔舒適。 若是這四季長春的風能撫平某人心頭銹跡斑斑的裂痕就好了。 “藍大人久等?!?/br> 藍凝鈺聞聲回頭,入目的是被街角懸掛燈籠拉得纖長的倩影。 那么淡,那么柔,像是徐徐吹進心中的春風,繾綣纏綿。 “不久?!?/br> “我們...” 兩人默契的同時打斷對方想說之語,藍凝鈺與長恩相顧一笑,時間被春風裹挾著,單純又美好。 “你先說?!?/br> 藍凝鈺動聽的聲音率先打破沉靜。 “我們不如去夜市吃碗面怎么樣?” “好?!?/br> 有些時候人心真的很簡單,像是被獵人重傷的小獸,內(nèi)心堅強的小獸永遠都不愿意將內(nèi)心脆弱的一面展示給世人,即使身心早已千瘡百孔。 若是忽然面對旁人的無害初衷,那小獸也只會拿出更駭人的氣勢謝絕一切善意。 因為從未得到的東西,即便有一天會失去,內(nèi)心也不會像大山突然移去般空虛。 將碗中唯一的蛋夾給一味猛吸面條的藍凝鈺,長恩眼角有些許酸澀。 但是眼前的人并未拒絕自己的善意。 強大如藍凝鈺這樣的猛獸有一天竟然會把追擊許久的獵物圈進自己驕傲的領(lǐng)地,心甘情愿地讓對方為其療傷。 過往曾經(jīng)對于他而言究竟產(chǎn)生多大傷害,可想而知。 其實從嬌兒說是的那一刻,長恩便當即了然。 舞馬詞并不是甚民間流行的無稽之談,反而是梗在藍凝鈺與武帝之間的刺。 戲文中那一雙為國捐軀的將|軍夫妻亦不是旁人,而是當年令眾妖聞風喪膽的藍夜藍大將|軍及其愛妻。 眼前不過二十余歲的少年郎一天之內(nèi)失去的是曾經(jīng)鮮活在自己的世界,陪伴自己長大,片刻都不愿離去的骨rou至親。 親情于一屆凡人來說分量幾何,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只是看藍凝鈺至今仍舊愿意為武帝效犬馬之勞的舉動看,當年與妖族殊死一戰(zhàn)之事定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隱情。 說不定舞馬詞一說是真,說不定僅是民間流傳的風言風語。 事情究竟怎樣還要對比過宮中記載詳盡的史冊才可窺見端倪。 現(xiàn)如今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子漏、子刻師徒二人煉妖為人,入宮參政,向自己投喂功效未明的藥丸,不惜冒著觸犯天顏的危險也要揪出有關(guān)藍家的前塵往事。 這一連串舉動背后一定隱藏著什么更大的陰謀。 努力將近來發(fā)生之事的碎片拼湊完整,長恩若有所思。 巳楚、妖族,子刻、武帝之間一定有什么被人遺忘的致命信息在逐漸浮出水面。 躲藏在暗處的劇毒蜘蛛所織的羅網(wǎng)縱橫交錯,仿若司命星君執(zhí)子凝望的棋盤。 最后終究是沒有一人可以逃離,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