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嬌縱起來真要命 第9節(jié)
“我的乖寶兒,你怎么穿的像個小老虎似的?” 此時的糖墩兒和老虎的區(qū)別就差一個虎頭帽,聽老夫人這般說,星落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頂黃巾帽,頂在頭上,笑嘻嘻地看過來。 “黃紫紅青綠黑白,黃色乃是最上等的法衣——祖母,這是我?guī)熥饛那暗姆ㄒ?,威風(fēng)不威風(fēng)?” 老夫人一把將糖墩兒頭上的帽子抓下來,語帶警告:“……再上等也穿不得,這里可不是老君山,明黃色哪里是你能穿得的?快換下來?!?/br> 糖墩兒垂頭喪氣:“我就想穿這件,又威風(fēng)又有氣勢……”到底還是乖乖去換下。 薛老夫人就同容夫人說話,“這經(jīng)不曉得背的如何——明兒圣上也去,我那老jiejie又賜下了陛下曾穿過的衣裳,看樣子少不得又是一場見面……” 容夫人心里有些不上不下的,“……倒有些牛不喝水強按頭的意味了,上一回太皇太后說什么大凡姻緣能成的,都要有一個不正經(jīng)的相遇,這一回又是賜衣裳,又是在道觀……” 她驚得捂住了嘴巴,“不會吧” 薛老夫人一瞬意會,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兒。 星落打里間里出來,換了那身天水碧軟紗道袍,直讓婆媳二人看了個呆,好一會兒老夫人才伸開了手,抱了抱糖墩兒,嘖嘖感嘆,“這般看來,我這孫兒這一身氣度倒是隨了我……” 容夫人心里不以為然,嘴上卻很真誠的敷衍:“氣度像您,美貌隨我……” 糖墩兒聽慣了旁人夸她好看,這會兒只關(guān)注這道袍的顏色:“陛下當年在山上,也不過就是個中等弟子……我都穿青色了?!?/br> 薛老婦人不免又要教育她一番,“明兒除了誦經(jīng),謹言慎行——稚氣的話更要少說,免得太過可愛招來是非?!?/br> 糖墩兒眼睛亮亮,抱住了祖母的脖子一頓撒嬌:“知道啦!” 到了第二日曉起時分,星落坐在軟被里兩眼發(fā)直,腦子里一團漿糊,昨兒背的《東岳大帝寶誥》《寶訓(xùn)》全然不記得了。 今兒的天,是那種闊深遼遠的靜藍,東岳觀一百零八級的臺階通天,巨大的香爐里燃著一人高的香,那香燃起來的煙飄散,隔絕了山門下鼎沸的人山人海,使人如置云端。 天階上的觀宇高大雄偉,木制步廊懸空,繞了正殿及大小配殿一圈,由那明凈的天光下,闊步走來一人,日光澄明,落在他深邃冷冽的眉眼之上,有種澹寧的美。 皇帝信步而行,身側(cè)略退一步的,是禮部侍郎石嵐清,跟在其后的則是親軍司指揮使辜連星。 再過半個時辰便是誦經(jīng)會,將在神宮正殿舉行,陛下祭拜完畢,本是要回宮,卻因山下信眾萬萬,陛下不愿驚擾百姓,是以多待了一時。 不過是閑庭信步罷了,往那步廊慢慢走,卻聽一側(cè)配殿里有嬌俏俏的呀了一聲,辜連星一瞬上前,皇帝卻以眼神勸退了他。 那嬌俏的聲音仍在繼續(xù),有些雀躍,“姑娘,您穿這身道袍真好看。” 另一個清泠泠的嗓音響起,有些小小的得意和囂張。 “嗐,一不小心就把道袍穿出了魅惑眾生的感覺?!?/br> 禮部尚書石嵐清聞言臉色大變。 皇帝卻在一瞬聽出了這是誰。 他冷眼看著石嵐清,真想問問他:你聽聽,這就是你們禮部鐘意的皇后人選!可真夠魅惑眾生的! 到底還有幾分理智,皇帝清咳一聲,殿內(nèi)立刻噤了聲。 “退下。” 石嵐清聞聲忙不迭地退了下去,速度太快令皇帝叫回都來不及。 那配殿的門緩緩被推開,那小騙子身邊一團孩子氣的小丫頭,乍見了煌煌天威,倒也不露怯,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皇帝磕頭。 倒是那同樣一團孩子氣的小騙子,將那一身天水碧的道袍穿出了清絕的況味,等等,天水碧的道袍? 怎生如此眼熟? 皇帝的視線冷冷地落在了她的袖邊,饒是細紗輕軟,織造局的衣女仍為他的袖口繡上了繁復(fù)的纏枝紋。 那藏在細紗下的小手,只露了指尖在外,是淡淡的粉,同天水碧尤其合襯。 見皇帝靜靜地看著她,這小騙子仍只是矜持地一頷首,道了一聲:“陛下慈悲?!?/br> 又是這樣一副硬凹出來的謫仙子形象,仿佛方才那個說自己差點魅惑眾生的人不是她。 皇帝的眼底沉著怒意。 從來沒有哪一個人敢明目張膽地拿他當傻子,偏這小騙子三番五次地在他眼皮底下當雙面人。 他站在殿門前,身后天光澄澈,細塵在日光下浮動。 “勺把子女冠。”他寒著嗓音,提起了那日她胡編的道號,“金闕宮乾道坤道逾百人,你能坐在天貺殿誦經(jīng)講典,一定有過人之處——莫非就是那魅惑眾生的本事?” 星落腦袋嗡了一聲,頭有點暈。 果然還是被聽到了。 身為一個仙姑,說出來魅惑眾生的話,的確有點不修口德,可是她志也不在修道,她是被逼的呀。 事到如今,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星落穩(wěn)住心神,矜持道:“陛下過獎了?!?/br> 果不其然,這一句過獎了令陛下瞳孔震動,星落趕緊往回找補。 “小道的師尊北宸星君時常以‘魅惑眾生’四字,來教導(dǎo)小道?!彼槐菊?jīng)地黑自家?guī)熥?,“可知傳道要因人而異、因材施教,有人性子急些,傳道者便要化身溫柔女子,有人性子溫吞些,傳道者便要化身猛虎獵豹,這便是魅惑眾生的本意。” 倒是他多想了么? 皇帝牽唇冷笑,只覺得眼前這個小騙子死不足惜。 “你這師尊就是這般教你的?” 星落誠摯地點了點頭,“師尊常年掛在墻上,小道參悟不透也是有的?!?/br> 她給自己留了條后路,以免皇帝陛下追根究底。 皇帝簡直要被氣笑出來。 “隨意穿旁人的衣衫,也是你那師尊教的?”他的嗓音寒涼,簡直像是高山上千年的冰,“朕以為,你修的都是歪門邪道!” 星落低垂眼眸,心里頭有小小的驚嚇。 皇帝冷冷地看著她,那眼神像刀。 “將朕的道袍脫下來!”他仍不解氣,深濃的眼睫下是無限的譏嘲,“黎星落,朕最厭惡你這種小騙子,離朕遠點兒。”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1-04-10 00:51:36~2021-04-12 17:58: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看文的蟲蟲 2個;你有出息沒有、菂菂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菂菂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1章 東岳法會(中) 皇帝的話落地冰涼,隨即冷冷地看了星落一眼,拂袖而去。 這就尷尬了。 星落若有所思地張開了雙臂,青團兒咦了一聲,又哦了一聲,上前來為姑娘更衣。 “姑娘,回回都是事兒找上咱們,咱們可沒找過事兒?!彼贿厼楣媚锼山?,一邊踮起腳在姑娘的耳邊細聲嘀嘀咕咕,“誰該離誰遠點兒,心里沒點數(shù)嗎。” 星落任憑青團兒給她把外衫剝下來,聽她這般小聲嘀咕,連忙豎起了一根手指頭在唇邊噓了一聲。 “小心又有人偷聽?!彼璧丨h(huán)顧四周,“我感覺被人盯上了,是福是禍眼下還拿不準。回去向娘親祖母討個主意?!?/br> 青團兒卻疊著軟紗道袍發(fā)愁,“還有小半個時辰就要誦經(jīng)了,您穿什么呀?!?/br> 她一邊兒說著,一邊兒發(fā)著愁,眉頭都快要擰成了糖麻花。 星落的臉湊在青團兒的臉跟前兒,笑容大大,手指撫上了青團兒的眉間,“身為小美人,不該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笑一個,去后殿把我隨身的袋袋拿來?!?/br> 青團兒又呀了一聲,想起來了,連忙飛也似的去了后殿,把姑娘出門子必帶的布包拿過來。 星落美滋滋地從布包里把那件黃色懺衣取出來,捧在手里頭像個偷袈裟的黑風(fēng)怪,兩眼冒光。 “……本來就不想穿那件天水碧——就是家常的道袍,一點兒儀式感都沒有。這件是我?guī)熥饞煸趬ι洗┑哪羌?,雖說我不過是末等小道,可我是代我?guī)熥鸪鱿〞?,總要高姿態(tài)才是?!?/br> 青團兒連忙給星落披上衣衫,寬寬大大的倒顯得姑娘的腰更加細了。 “橫豎是陛下不讓穿那件的,就只能由著咱們來了?!彼沧套痰厝ゲ及锓弊?,又呀了一聲,“小黃帽不在?!?/br> 星落不以為意,反正自己頭上束了玉冠,再戴黃巾帽會有些不搭,這便任青團兒為她套上小黃靴,系上腰帶,轉(zhuǎn)去后殿照了照鏡子。 “好威風(fēng)呀,真的像個小老虎。”星落滿意地捏了個法決,“不對,畫里的師尊穿這件就很寶相莊嚴,怎生穿在我身上,卻像個小老虎呢?” 青團兒也換了件青色的道袍,一邊兒束著發(fā)髻,一邊兒湊過來照鏡子。 “……您要是掛在墻上,您也寶相莊嚴——只要您別笑?!?/br> 星落聞言收起了笑意,那兩個淺淺的笑渦頓時隱沒了,仙風(fēng)道骨的勺把子女冠正站在鏡前呢。 青團兒看慣了自家姑娘的兩面,感慨道:“陛下好可憐呀,到現(xiàn)在還以為您的道號叫勺把子呢?” 星落向著青團兒翻了個魅惑眾生的白眼兒,“別提,叫勺把子都比叫那個來的有仙氣兒?!?/br> 青團兒吐了吐舌頭,姑娘的道號可是禁忌,堅決不能提的那種,于是收了聲,細細為姑娘整理儀容不提。 今日天氣實在很好,皇帝的心情卻不佳,由那配殿出來了,沒有目的地走了幾步,便到了那半山腰的一處山泉灌下的小池,其時早有臣工及觀中真人法師恭候在此,見陛下攜辜連星緩緩走下,忙跪地口呼萬歲。 那東岳觀的觀主道號玄妙真人,面相儒雅,蓄了一把好胡須,此時望著小池中的鵝群,仔細同陛下介紹景致。 “小池以橋二分,一面養(yǎng)鵝,一面養(yǎng)錦鯉,又植了睡蓮、王蓮,景致十分動人。此間有清茶供奉,還請陛下在此小憩?!?/br> 皇帝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余怒,此時聽玄妙真人這般說,便也應(yīng)了。 陛下飲的茶,需要三甄四篩,工序反復(fù)不說,還需要再經(jīng)過多次試毒、試嘗,喝在口中清氣氤氳,倒使方才浮躁的心平靜了下來。 皇帝便問起一樁舊事來。 “朕記得,去歲末真人曾敲登聞鼓?”他有心提起此事,也正是借此機會探聽后續(xù)。 玄妙真人心中一凜,提起了一口氣。 皇帝身側(cè)站著的多位臣工,也都提起了一口氣。 玄妙真人拱手長揖到底,緩緩起身道:“東岳觀上下感念圣上掛懷。去歲之事經(jīng)大理寺一查,已然責令國舅爺將此地恢復(fù),只是國舅爺派來的工匠寒冬懼嚴寒,進夏怕酷暑,一年的工夫,也只將南面山修繕,翻過南山往北,還是一片狼藉。” 皇帝眉心一動,眼底的那抹冷意愈發(fā)的深了。 臣工們皆將頭低下來,人人不敢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