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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得也很英俊, 但不同于時下男明星精雕細琢過的精致, 他更原生態(tài)、更野性, 總能令人聯(lián)想起荒野里的小狼。連知之旗下男藝人許多,公司也打造包裝了不同的人設,然而像這個男生這樣的類型,她從來沒見過。 從市場角度講, 一個新鮮的此前從未有的款,的確具有巨大的投資價值,那個王總的眼光很犀利。 “談銳,過來。”王總瞇起眼,朝門口的男人招招手。 連知之知道了他的名字:談銳。 談銳猶豫地看了一圈眾人,看得出來,他很不適應這樣的場合、很想逃離,就像一只被放在城市中心的狼,看著來去如飛的車水馬龍,聽著周遭喧鬧的嘈雜,不知所措又防御地豎起毛,卻無處可逃。 “談銳?”王總慢慢地拉長音調(diào),盡管面色依然是笑著的,但是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威脅。 談銳的手足無措更加明顯了,連知之感到一陣心痛,他合該在曠野大漠的風沙中、在籠蓋四野的草原中、在無邊無際的疆場中,而不該出現(xiàn)在這充斥著惡心欲望的紙醉金迷中。 她出聲了:“談銳是嗎?來我這里坐吧?!?/br> 談銳聞聲看去,看到那里坐著一個美艷的女生,化著濃妝,他最怕女孩子的濃妝了,總感覺那艷紅的唇就仿佛自己目前身處的處境,隨時能把他一口吞下??墒强粗B知之,他卻生出一種極為信賴極為踏實的感覺,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去親近她。 他低下頭,默默地走到連知之身邊坐下,連知之看著他僵硬的坐姿,知道他仍在緊張,于是放緩了口氣,問:“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一。”談銳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聲道。 他的口音帶著nongnong的西北方言味道,他甚至連普通話都說得不標準。 他抬頭看她的那一眼濕漉漉的,像只小奶狗,帶著全然的依賴,連知之一剎那姨母心爆棚,保護欲爆棚,忍不住放柔了聲音:“沒事,別怕,等會兒和我走?!?/br> 王總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忽然斟滿了一杯酒,沖著談銳道:“談銳,你最近可紅了啊,那真是,一夜之間上頂流,隔三岔五上熱搜,你可得謝謝我,挖掘了你。來,和我喝一杯。” 談銳的臉上又出現(xiàn)了不愿意的神情,他太透明,心里在想什么全數(shù)表現(xiàn)在臉上,此刻,他的臉就皺成了一團。他不喜歡喝酒,這里的酒總有怪味,又貴又難喝,他懷念家鄉(xiāng)的酒,粗獷濃烈,每一口燒刀子都如同一團火苗從喉嚨燎到肚腹,酒里帶著風沙、高粱和麥子的氣息,而這里的酒太軟,酒里帶著城市奢靡的光怪陸離,他不喜歡。 連知之微微一笑,抬高了下巴,睥睨地看著王總:“王總,不是說好讓談銳來陪我的嗎?怎么還要陪你喝酒?你這心不誠??!你要是這么愛喝酒,我來和你喝。” 她示意談銳:“幫我倒?jié)M酒。” 談銳沉默地看著她,直到連知之挑起眉毛,他才用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說:“女孩子喝酒,不好?!?/br> 連知之:“……” 她自己動手,斟滿一杯酒,沖王總舉杯:“這杯我全干了,王總也要喝完哦?!?/br> 王總臉抽了抽,他見識到了連知之的酒量,哪敢和她正面剛,連忙擺手道:“哪敢讓連總來,不敢不敢,談銳,你就好好陪連總說說話吧。” 一晚上連知之雖然淡淡的很疏離,但是表面上依然和眾人是一團和氣的,這還是她第一次沉下臉,明確表明自己的不喜。眾人就知道,她是維護上談銳了。 連知之懟完王總,轉頭用公筷給談銳夾了滿滿一碗菜,道:“你就吃菜,別的事不用管,沒人會來打擾你,放心?!?/br> 談銳呆呆地看著眼前這碗菜,這是第一次有人不強逼著他喝酒,而只是真的簡單的吃個飯。他看向連知之,她紅唇微翹,氣場強大,對著酒桌上那些男人也毫不顯弱勢,談笑風生間隱有鋒芒畢露,逼得那些人笑呵呵地退讓,不敢占她一絲一毫的便宜。 這個包間里,充斥著金錢和權力自上到下的壓迫和俯視,被叫來的流量們端著笑臉,附和著導演和總裁的笑話,不時要被灌酒,更多的則是被摸一把親一口,不管他們內(nèi)心如何感受,表面卻都是在嬌嗔和微笑??v觀全場,只有連知之旁邊的談銳無人sao擾,得以安安靜靜地吃飯。 連知之看著談銳吃完了一碗飯,又吃了一碗飯。他埋頭吃飯的樣子很認真,有一種努力生活的蓬勃的生氣,大口大口吃得很香。連知之想起自己旗下那幾個藝人,女孩子就不用說了,哪怕是男小生,在飲食方面都是克制了又克制,不敢多吃一口,影響自己形象。 她看著談銳吃得那么香,自己都有些餓了,她笑瞇瞇問談銳:“吃飽了嗎?好吃嗎?” 談銳點點頭:“好吃。” 這家會所價格昂貴,菜品的賣相和味道自然不錯,只是來這里的人都不是真的來吃飯的,所以也無人在意。談銳是第一個吃得那么認真的人。 她看著談銳放下了碗筷,道:“吃飽了就和我走吧。”頓了頓,又問,“你愿意跟我走嗎?” 談銳用澄澈的眼睛看看她,點了點頭。 王總有了五分醉意,聞言叫道:“連總,你可不能把他帶走。他是我公司的人,今晚上得陪我!” 連知之冷冷看著王總,也許金錢會提高人的刺激閾限,奢侈的物質(zhì)享受也不過是百無聊賴的一種消遣,于是王總開始尋求更瘋狂的刺激。他是圈內(nèi)出了名的雙箭頭,男女通吃,且在性癖上總能玩出許多殘忍的花樣,這也是連知之看不上他的很大一個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