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quán)臣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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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初計劃的蓮藕終于在連續(xù)失敗兩年后成功的長了出來,數(shù)量不多也只有手指大小,卻豐富了梨花村的食譜。 “七爺!”果樹林里的小秀遠(yuǎn)遠(yuǎn)看到宋佩瑜往果園這邊走,急忙迎上來停在距離宋佩瑜三步遠(yuǎn)的地方,聲音含著馬上要溢出來的喜氣,“今天又能收五百斤果子,晚上俺送點新鮮的去宋宅。” 原本村子里人都叫宋小哥,后來大家都在宋家做工,拿宋家的工錢,就都隨著宋家的那幾個仆從叫七爺。 “我直接帶回去就行,這幾天你們辛苦,天黑就趕緊回家吧?!彼闻彖⒀g的空布袋子遞給小秀。 小秀卻不愿意,她在宋家做長工久了,也知道宋佩瑜身體孱弱,生怕拿幾個果子會累到宋佩瑜。 宋佩瑜堅定的將布袋子放進(jìn)小秀手中,他總覺得在梨花村的生活有向在宋氏時靠攏的趨勢,無論走到哪里,在大家眼中,他都仿佛是個冰晶雕刻成的人,一碰就能散開似的。 這種感覺宋佩瑜在宋氏的時候已經(jīng)習(xí)慣了,倒也不會因此難受。 只是看著村里同齡人都一天一個模樣的瘋狂長個,只有他幾乎沒有變化,宋佩瑜就算嘴上不說,心里也難免有些著急,最近來地里的頻率直線上升,手上也總要拿著點東西,全當(dāng)是鍛煉身體。 宋佩瑜不動聲色的和比他高了兩個頭的小秀拉開距離,順便問了句雞舍的情況。 “今天清理雞籠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三只雞格外沒精神,已經(jīng)單獨隔離出來,喂了泡過烈酒的麥子,和那三只雞同籠的雞也都隔離出來了。雞蛋清點入庫,共二十枚?!毙⌒阏f起這些的時候看向宋佩瑜的目光滿是崇拜。 她聽爹娘說過,梨花村的良田還沒被官府強(qiáng)行收走的時候,村子里也有人用閑錢買了小雞養(yǎng),最后那些雞都逃脫不了莫名其妙病死的結(jié)局。 而且只要病死了一只雞,肯定全村的雞都逃不過。 宋家的雞越來越多的時候,村里也有人去提醒過七爺不能養(yǎng)多,不然雞瘟來的時候損失太大。 結(jié)果兩年過去,宋家的雞籠總共才病死了五只雞,按她爹娘的話來說,肯定是七爺自有福星保佑。 宋佩瑜點點頭,雞籠就在鄉(xiāng)紳的舊房子里,距離宋家新蓋的房子也沒幾步,只是雞籠就算每天打掃也免不了味道,他一般都是隔十多天才去一次看看。 另外宋佩瑜也有考察小秀的意思,小秀在宋家長工中學(xué)習(xí)能力最強(qiáng),從大字不認(rèn)識一個也不識數(shù),短短三年的時間,就能簡單記賬。而且對數(shù)字格外敏感,看過就能牢記于心,無論宋佩瑜什么時問她,都能得到精準(zhǔn)的答案。 因為宋佩瑜堅持,小秀到底還是精挑細(xì)選了半布袋的成熟果子,慢吞吞的交到了宋佩瑜手中,隨時等著宋佩瑜反悔。 宋佩瑜使了些力氣才從小秀手中‘搶’下布袋,擺了擺手,道,“我先回家了,晚點讓金寶來給你們記賬入庫。” 轉(zhuǎn)身之前,宋佩瑜低聲對小秀說了句話,看到小秀呆在原地沒有反應(yīng),宋佩瑜也不在意,將布袋捧在懷里,順著田間小路慢慢走遠(yuǎn)。 直到宋佩瑜的身影只剩下最后一個小點,小秀才露出個傻笑,然后猛得給了自己一巴掌,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剛才宋佩瑜和她說,等到秋收過后,就讓她領(lǐng)管事的工錢。 小秀擦了把眼淚,她不想哭,她想笑。 能成為宋家的管事,這是多大的喜事。 這三年的生活對她來說就像是夢一樣,三年前宋家招長工的消息傳出來前,她偷聽到爹娘商量著要在年底之前將她嫁到村子外去。有了她的聘禮,下一年春天就能給弟弟娶個村子外的媳婦。 小秀對此生不出任何想法,村子里的女孩都是這樣,爹娘也是心疼她,怕她以后生出個傻孩子,才肯將她嫁到別的村子。 直到爹娘跟她說宋家招長工的條件,還說想多留她幾年,在宋家當(dāng)長工的工錢留一半給她做嫁妝,將來她的聘禮也都讓她帶走的時候,小秀才明白,什么嫁妝聘禮她都沒想過,她就是不想離開梨花村,想留在爹娘身邊。 這三年她和弟弟做長工,爹娘做短工,一家人總能拿到最多的那份工錢。 她吃到了從未吃過點心、果脯,有了冬天也能別在頭上的絹花和精巧的木簪。 去年年節(jié),弟弟專門用攢了整年的工錢,從賣店里換了兩副細(xì)細(xì)的銀手鐲送給娘和她,那是她第一次戴鐲子。 只是從今年開始,雖然家里的生活越來越好,不僅能吃雞蛋,偶爾還能吃得上雞,但老娘看著她的目光卻越來越糾結(jié)。 就算小秀再怎么躲,也躲不過她老娘。 老娘說小秀今年十九歲,馬上就是個老姑娘,宋家的錢再好,也不能耽誤了小秀的終身大事。 反倒小秀的弟弟是個男娃,只要家里有錢日子好就不愁娶妻,不如再給宋家做幾年長工,多攢點家底。 爹娘商量后,打算將家里的現(xiàn)錢都給小秀陪嫁,將小秀嫁到鎮(zhèn)子上去。 小秀不愿意,生平第一次和爹娘吵得不可開交,臉上挨了爹兩個巴掌,腿上被娘擰了好幾下,全家人都跟著哭了一場。 雖然從那以后,爹娘就沒說過要讓她嫁人的話,但小秀怕極了秋收結(jié)束后大家都有空閑時間,爹娘又會和她說這件事。 她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勇氣再反抗一次。 現(xiàn)在小秀有勇氣了,七爺親口說要讓她做宋家的管事。 爹娘說了,家里的日子越來越好都是七爺和宋家給的,七爺看重她還要她做宋家的管事,爹娘就沒有再將她嫁到村子外的道理。 宋佩瑜自然不知道小秀的家事,也還不知道他的一個決定就能改變一個女孩的一生。 他只是想著,這些長工已經(jīng)被金寶和銀寶調(diào)……教的差不多了,也該讓金寶和銀寶歇歇,有了村民做管事,還能讓生活越來越好最近已經(jīng)開始松懈的村民們重新提起勁來。 宋佩瑜也注意到了梨花村的男婚女嫁的問題。 從哪能找到些難民呢? 或者可以讓銀寶看看附近有沒有和梨花村一樣幾乎與世隔絕,被鎮(zhèn)子完全忽略的村子。 只要方法得當(dāng),現(xiàn)在的梨花村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容納個小村子。 想事情過于專心的后果,就是宋佩瑜猝不及防地在熟悉的桃樹下看到完全陌生的錦衣少年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桃樹是從舊房子的院子里移出來的,就近種在了距離舊房子不遠(yuǎn)的空地上。 宋佩瑜第一次覺得這顆桃樹這么礙事,完全擋住了他看向家位置的視線。 等到劇烈的心跳聲緩和下來,人也沒有那么慌了后,宋佩瑜才走近靠在桃樹干上的錦衣少年。 越是走近,宋佩瑜越是能感覺到少年對他的排斥。 “我怎么從來沒在村子里見過你?” 以宋佩瑜直白又帶著質(zhì)問的問法,但凡是個世家子,都會覺得自己被冒犯。 然而錦衣少年卻連表情都沒變,只有眼角稍有移動的淚痣暴露了主人心情的波動。 半晌后,感覺到宋佩瑜還沒離開的少年才短暫的掀起眼皮,“嗯” 宋佩瑜等了半晌都沒等到錦衣少年的下文,假裝沒察覺錦衣少年的排斥,從布袋子里挑了個最紅潤的山檎,彎起線條依舊圓潤的眼睛,熱情的將果子往少年手中塞,“不愿意說也沒關(guān)系,這是我自家種的果子,你嘗……” 少年抬手卡住了宋佩瑜的手腕,明明沒用什么力氣,卻讓宋佩瑜在這一刻幾乎感覺不到右手存在。 通紅的山檎從宋佩瑜手心無力滑落,被另一只更白皙的手握住。 少年終于肯抬起眼皮看宋佩瑜,依舊是懶洋洋的語調(diào),“我沒擋著你回家的路。” 宋佩瑜臉上熱情的笑容瞬間收斂。 這個人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此時更想馬上回家看看是否有變故,還直白的說了出來。 少年放開宋佩瑜的手腕,瞇起眼睛看向遠(yuǎn)處依稀能看見一點的果樹林,身邊明明有個大活人在,卻能半點不受干擾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沉默良久后,宋佩瑜瞥見膚色毫無變化的手腕,深深的望了錦衣少年一眼,錯身朝著家的方向大步離開。 連宋景玨和他打鬧的時候,都不能保證不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這個只一個動作就能讓他整個手都全然無力的少年卻可以做到。 等徹底聽不見宋佩瑜的腳步聲,錦衣少年隨手將山檎在袖子上蹭了蹭,直接塞進(jìn)嘴里。 “唔,真脆?!?/br> 遠(yuǎn)離錦衣少年后,宋佩瑜的步伐越來越快,忽然聽見馬蹄奔跑的聲音,猛然抬頭,熟悉的身影于夕陽下映入眼簾。 宋佩瑜扔了手里裝果子的布袋,狠狠的揉了下眼睛,再開口時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大哥!” 第12章 宋瑾瑜布衣外裹著層帶著灰土的輕甲,卻半點都不顯得狼狽,腰身挺直的坐在高大的馬背上,除了目光更凌厲威嚴(yán),幾乎和四年前沒有任何變化。 豆大的淚珠沿著宋佩瑜的眼角無聲落下,瞬間讓宋佩瑜的視線瞬間模糊成一片,卻不能擋住他想要往前走的腳步。 踉蹌著走了兩步,宋佩瑜就被雙看似文弱卻充滿力量的手按在了懷里。 “我以為你是不會哭的?!彼舞@息般的聲音傳入宋佩瑜耳中,惹得宋佩瑜哭的更兇了。 宋瑾瑜從輕甲內(nèi)側(cè)掏出沾著塵土的手帕,半蹲下身仔細(xì)的給宋佩瑜擦眼淚,將他當(dāng)成小孩子似的哄,“貍奴不哭了,有什么委屈和哥哥說,哥哥給你出氣?!?/br> “我,我沒哭……”宋佩瑜一只手緊緊抓著宋瑾瑜粗糙了不少的手,一只手抬起來遮擋住還在流淚的眼睛。 忍了一會,又默默趴回宋瑾瑜肩上。 騎馬跟在宋瑾瑜身側(cè)卻被宋佩瑜忽略了個徹底的綠衣少年在馬上拱手朝宋瑾瑜行禮,以目光表達(dá)歉意后馭馬朝著宋佩瑜來時的方向離開。 等到太陽只剩下最后一絲余暉,宋佩瑜才頂著又紅又腫的眼睛忍住了淚水,望著宋瑾瑜肩膀處濕淋淋的痕跡尷尬的撇開眼睛,正對上之前見過的錦衣少年極黑的眼睛。 宋佩瑜:“……” 錦衣少年身邊牽馬的綠衣少年主動開口緩和氣氛,笑著道,“這就是云陽伯的幼弟?果然百聞不如一見,芝蘭玉樹莫過于此?!?/br> 宋佩瑜想象了下自己此時的形象,穿的是土黃色的細(xì)布外衫,連帶著灰色沾滿泥濘的布鞋,臉上就算沒成花貓,眼睛也必然紅腫了。 這都能夸的出口,絕對是個人才。 宋瑾瑜沒有任何窘迫的放開宋佩瑜,慢條斯理的給宋佩瑜整理了下有些亂的前襟和衣袖,起身牽著宋佩瑜的手走向兩個少年,給宋佩瑜介紹,“這位是三殿下,旁邊這位是南祁穆氏的嫡長子?!?/br> 宋佩瑜聽得滿頭霧水,動作卻沒含糊,依次給兩個少年見了禮。 錦衣少年點點頭就算回禮,看向宋佩瑜的目光沒有絲毫意外,在宋佩瑜紅腫的眼睛上多停留了會,神色難辨,但絕對不是高興。 比宋佩瑜年長些的綠衣少年回了個平輩禮,“在下穆清,尚未取字,小叔喚我的名字即可?!?/br> 說話間宋佩瑜已經(jīng)捋清了人物關(guān)系,他還記得建威大將軍的繼室夫人就是出自南祁穆氏,跟著他大哥和南祁穆氏嫡長子出現(xiàn)的皇子,必然不可能是燕國皇子。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建威大將軍稱帝了。 宋佩瑜可不想平白高皇子一個輩分,好在他早就習(xí)慣了跟宋瑾瑜平白長輩分,早就有一套應(yīng)對之策,笑著道,“我們各論各的,我叫你穆大哥,你喊我聲弟弟或者佩哥兒都行?!?/br> 穆清再三推辭后才應(yīng)了下來,話語間讓宋佩瑜如沐春風(fēng),生不出半點不快。 一行人回到宋家,除了其他幾個庶兄和眼熟的家將,還有些宋佩瑜從未見過的人在。 宋佩瑜借著換衣服的理由匆匆和銀寶聊了幾句,才知道宋瑾瑜一行人下午就輕騎快馬的到了梨花村,只是同行有貴客在,老孟又和宋景玨去了青山,家里的金寶銀寶都走不開,才沒能及時去找他。 宋氏的護(hù)衛(wèi)將發(fā)現(xiàn)動靜來看熱鬧的村民都擋在門外,金寶去安撫了一次,宋景玨又出去安撫了一次,才讓人群徹底散去。 宋佩瑜特意拿出了他珍藏的烈酒,殺雞抓魚再加上新鮮的小菜,晚飯放在偏僻的梨花村來看,意外的豐盛。 穆清將宋家人隱居小村子的異樣之處都記在心里,覺得有趣極了,打定主意要在離開之前好好在村子里轉(zhuǎn)轉(zhuǎn),昂頭飲盡了碗中烈酒,忍不住感嘆,“好酒!” 穆清身邊埋頭吃飯的重奕眼皮都沒抬一下,手上動作卻極快的將已經(jīng)空空的酒壇藏在椅子后面,然后自然的將穆清腿邊已經(jīng)開封的酒壇挪了個位置。 宋佩瑜將正房讓給重奕和穆清,和哥哥們?nèi)ムl(xiāng)紳的舊房子將就一晚。 有宋瑾瑜在,也沒人再攔著宋佩瑜住在鄉(xiāng)紳舊房子的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