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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亂世做權(quán)臣 第21節(jié)

    只不過從前沒有三個小的參與的份而已。

    宋佩瑜的青菜受到了一致好評,土匪如宋五還想將宋佩瑜的莊子也一起端了,好在莊子大家都眼饞,才沒讓宋五一人得逞。

    說著說著,話題又轉(zhuǎn)到了禮部上,新上任的禮部右侍郎將給重奕的朝服定為普通皇子禮服的制式。

    重奕拿到衣服的那天,宋佩瑜就在現(xiàn)場,也是第一個見到重奕穿朝服的人,龍章鳳姿不外乎如此。

    重奕只當(dāng)是多了件新衣服,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永和帝卻不怎么滿意,證據(jù)就是從那之后,禮部右侍郎屢遭永和帝訓(xùn)斥。

    禮部那個廢物尚書終于憑借自己成功揣摩帝意一次,將正事都丟給宋二,自己見天兒的找右侍郎的麻煩。

    “謝侍郎何必非要逆著陛下的意思來?”宋佩瑜十分費解。

    從趙國安定上來看,就算永和帝不喜歡重奕,群臣也要拼命的抬著重奕才對。

    而且通過宋佩瑜深入東宮的觀察,起碼目前為止,永和帝和重奕的關(guān)系非常融洽,作為父孝子慈的代表,永和帝勤政殿里的好東西,都未必有東宮的多。

    大勢和上意都如此明顯,謝侍郎未免太頭鐵了。

    “近日陛下收到些格外有趣的奏折,忍不住拿來與我共賞?!彼舞ぢ龡l斯理的抹平袖子上的褶皺,“呂、成、林、謝聯(lián)合上折,請陛下充實后宮。又催促陛下早日給殿下娶妻,連人選都列好了。”

    宋二眉梢微動,開始盤算宋氏適齡的女孩。

    可惜他的芳姐兒年歲小些,注定和皇子妃無緣。

    宋瑾瑜看著陷入沉默的弟弟們,笑著搖頭,“你們不用想了,陛下近幾年不會給殿下?lián)衿?。想做陛下的嬪妃,我們卻出不起嫁妝。”

    眾人只當(dāng)宋瑾瑜是在說玩笑話,自古以來就沒聽說帝王納妾還要妾室家里出嫁妝的道理,便是單說宋氏出不起嫁妝,他們就不服氣。

    宋瑾瑜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低聲道,“陛下明碼標價,四妃位十萬石糧食,妃位八萬石糧食、嬪位六萬石糧食、貴人四萬石糧食、美人兩萬石糧食?!?/br>
    眾人皆面露駭然,他們宋氏還真出不起這個糧食。

    唯有早就扎根幽州的世家才能出得起,但他們愿不愿意出,又是個問題。

    “他們當(dāng)然愿意?!彼味@了口氣,對宋佩瑜道,“陛下春秋鼎盛后位空虛,又只有殿下一根獨苗,有機會生下皇子,十萬石糧食又算得了什么。若是能拿到鳳印,就是再翻十倍他們也是肯的。”

    宋佩瑜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不覺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問都問了,宋佩瑜索性趁著都是自家人問個清楚,“那陛下就甘愿為了這些糧食……賣身?”

    “渾說什么?”宋瑾瑜一掌糊在宋佩瑜腦門上,沒用力,宋佩瑜卻夸張的倒在了他另一邊的宋景明身上。

    坐在宋佩瑜對面的宋二也露出不贊同的神色,“貍奴整日在東宮行走,不要如此口無遮攔?!?/br>
    宋佩瑜雙手合十,連連討?zhàn)?,保證不會再有不該有的想法,才被放過。

    “陛下也沒有辦法,這些年但凡能抓到手里的糧食都被送到了前線?!彼舞た吭谝巫由?,單手把玩已經(jīng)空了的酒杯,目光放在虛空一點,斟酌著開口,“從陛下稱帝到現(xiàn)在,坊間糧食的價格已經(jīng)翻了三倍。如今春耕在即,陛下連借給流民,讓流民安家的種子都拿不出來?!?/br>
    桌上的人也都跟著沉默下來,都在朝堂為官,前朝有多拮據(jù)他們都看在眼中。尤其是宋景明,年后就要去戶部任郎中,近日都在翻看戶部的賬冊,上面的數(shù)字看得宋景明異常焦慮,最近思考的新習(xí)慣都是去盤點私庫。

    要說永和帝完全沒錢也不至于,畢竟是以武起家,當(dāng)年一舉打碎吐谷渾王庭壁障,吐谷渾皇族百年收藏,大半都落在了永和帝手中。

    與燕國對抗的那些年,趙軍也攻破過翼州內(nèi)的城池,永和帝軍法嚴厲不許士兵打擾百姓,燕國官府卻不在百姓的范圍內(nèi)。

    然而永和帝手中的金銀財寶和錦緞絲綢卻無法解決他的燃眉之急。

    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永和帝堂堂一國之君,又怎么至于將后妃的位份明碼標價,傳出去不知道要受多少恥笑。

    “就不能去衛(wèi)國或梁國換些糧食?”宋佩瑜低聲道。

    宋瑾瑜拍了拍宋瑾瑜的脊背,告訴他,“起碼兩年之內(nèi),衛(wèi)國和梁國絕不會讓大量糧食流入趙國。”

    糧食的事讓桌上的人都沉默下來,直到各自離開也沒恢復(fù)剛開始熱情,

    宋佩瑜去書房將他從梨花村帶出來的小箱子拿出來,里面是他已經(jīng)整理了數(shù)次的宣紙。

    三年的時間,宋佩瑜在那五畝專門用來做實驗的地里種過所有他能找到的種子,以最簡單的控制變量方式種在地里然后記錄數(shù)據(jù)。

    宋佩瑜發(fā)現(xiàn)了一種產(chǎn)量格外高的菽種,是銀寶去陽縣采買,在兗州商人手中花大價錢買下來的種子。

    買種子的時候,商人連連保證,他的菽種是從陳王的莊子上偷運出來,兗州秘密培育出的良種,產(chǎn)量至少是普通菽種的兩到三倍。

    商人有沒有說實話,宋佩瑜不知道,但商人賣給銀寶的種子確實不同尋常。

    用上宋佩瑜連蒙帶猜推理出的科學(xué)種植方式,兗州菽的豆子異常飽滿,幾乎是梨花村本地菽的兩倍大,單論每畝產(chǎn)量,更是能達到驚人的八倍。

    要知道宋佩瑜用科學(xué)種植方式種梨花村本地菽,最高產(chǎn)量才是本地菽尋常種植的三倍。

    原本宋佩瑜是打算,等到來年春天,將從梨花村帶來的各色種子和已經(jīng)總結(jié)出來的方式教給莊子里的人,先看看在梨花村產(chǎn)量驚人的品種到了咸陽是否會水土不服。

    現(xiàn)在宋佩瑜卻改了主意,讓銀寶親自帶著從梨花村帶回來的種子去溫泉莊子上,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些種子是否還能有在梨花村時的高產(chǎn)量。

    翌日又要上學(xué),宋佩瑜完全不在意別家的小公子怎樣,早在第一次下雪后,就從騎馬改成了坐馬車。

    給他們上課的老翁短短時日,越發(fā)的仙風(fēng)道骨,不將世俗塵埃放在眼中。

    宋佩瑜本想為了老翁越來越少的胡須多堅持會。

    奈何他前面的呂紀和剛到學(xué)堂,就抱著貂毛護手趴了下去。

    原本呂紀和是在第二排正中央的位置,上了幾天課后,就和原本坐在宋佩瑜前面的盛泰然換了位置。

    原因和宋佩瑜無關(guān),純粹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某些老師在講課的時候會忍不住濡沫橫飛。

    身側(cè)是重奕的座位,宋佩瑜眼熟的小廝來福捧著都要讓他看不清路的一大堆東西,動作迅捷的溜進來。在重奕落座前,椅子和桌子上已經(jīng)平鋪好油光水滑的黑色狼皮,來福甚至還有時間給宋佩瑜塞了個裹在白色狐皮中的手爐。

    更過分的是,重奕神色懨懨的落座時兩手空空,連裝樣子的課本都沒帶,馬上和呂紀和一樣臥倒在狼皮上。

    氛圍過于濃厚,宋佩瑜也沒有辦法。

    而且這個角落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還在努力堅持,不是更顯得重奕和呂紀和不尊師重道?

    作為一個好伴讀、好同學(xué),宋佩瑜當(dāng)然不會那么心機。

    一覺醒來,老翁已經(jīng)不見人影,學(xué)堂上只有宋佩瑜和柏楊還在,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里透風(fēng)了。

    宋佩瑜伸了個懶腰,將已經(jīng)冷下來的手爐扔回重奕桌子上,發(fā)出的悶聲引得柏楊看了過來。

    宋佩瑜揚起笑臉,道,“我?guī)Я撕每嘶狞c心來,柏兄也來嘗嘗?”

    柏楊不出預(yù)料的在謝過宋佩瑜后,選擇拒絕。

    宋佩瑜能理解柏楊猶如白狼廝混在灰狼群中的尷尬,閑說了些無關(guān)前朝的趣事,就主動退出學(xué)堂。

    下節(jié)課是音律,不能繼續(xù)補覺,且宋佩瑜對古琴還有點天賦也頗感興趣,上課前向來要去更衣熏香,先調(diào)整好狀態(tài)。

    熏的香是宋佩瑜閑來無事,自己調(diào)制出來的竹香。

    味道非常淺淡,除了宋佩瑜自己,只有貼在他身邊才能聞到點淡淡的味道。

    直到此時,宋佩瑜才覺得他的一天正式開始。

    之前都不過是夢游罷了。

    腳步輕快的往學(xué)堂走,宋佩瑜忽然見到院子里梅樹竟然已經(jīng)掛上了花骨朵。恰巧昨日夜半下了些薄雪,猛然一見,倒似已經(jīng)綻開了般。

    如此恰到好處的美景委實戳到了宋佩瑜的點,忍不住獨自去樹下細看。

    只是宋佩瑜沒想到,樹后面還有其他人在。

    回頭看雪地上單行而來的腳印,宋佩瑜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樹的另一邊,駱勇的心情比宋佩瑜還糟糕。

    “表哥”僅僅兩個字,就讓駱勇渾身僵硬,臉色發(fā)黑。

    然而他今天是帶著爺奶的囑咐來,再不愿意,話都要說完,“堂姐做了繼后,對你也有好處,反正駱家和陛下的情分就在那里,無論堂姐有沒有做繼后都不會改變,總比再有個背靠大世家的新皇后對表哥的威脅小。”

    重奕負手立在駱勇對面,單憑臉色,完全看不出他對駱勇的長篇大論有何看法。

    駱勇鼓足了勇氣,才敢抬頭看下重奕的表情,又馬上移開視線。

    從小到大他就很怕這個行為像是老好人似的便宜表哥。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重奕的回應(yīng),駱勇忍不住大聲道,“表哥!”

    重奕抬起眼皮,墨黑的瞳孔正對上駱勇的眼睛,“嗯?”

    駱勇秒慫,卻不愿意在重奕面前露怯,強撐著若無其事,想學(xué)重奕的面無表情最后卻學(xué)成了滿臉僵硬,“表哥聽見我說話了嗎?”

    重奕目光停留在駱勇臉上,“嗯”

    駱勇更緊張了,忍不住瘋狂眨眼睛,“表哥以為如何?”

    這次重奕總算是沒再只說一個字,他對駱勇道,“這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

    得到這個答案,駱勇心中竟然有些輕松。

    但爺奶的交代不能不做,于是駱勇目光下移,緊緊盯著重奕靴子上的朱雀紋,這樣他才能氣勢如虹的復(fù)述爺奶交代他的話,“陛下從姑姑死后,五年才續(xù)娶,登基后也不愿意給貴妃娘娘封后,可見心中還是念著姑姑。表姐與姑姑是親姑侄,從容貌到習(xí)慣都有八成相似,陛下見了表姐定能寬慰對姑姑的思念。殿下身為人子,不能光想著自己,也要為君父考慮。”

    還在糾結(jié)是進還是退的宋佩瑜正好聽見駱勇這番喊話。

    “你如此赤膽忠心的為陛下考慮,怎么不親自去和陛下說這番話?”宋佩瑜從樹后繞出來,眼帶譏笑的望著臉上仍舊帶著兇狠的駱勇,“莫不是怕話還沒說完,就被陛下提出去打板子?”

    駱勇完全沒想到,他特意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堵重奕,居然還能撞上人。

    不過吵架嘛,只要能吵起來,他就從來沒輸過陣勢。

    “我當(dāng)是誰在偷聽,原來是宋七。從三品的少尹讓你嘗到甜頭了?整日凈想著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瘪樣逻呎f,邊意有所指的看向宋佩瑜身后的老梅樹。

    宋佩瑜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得,駱勇投胎錯了地方,能這么理直氣壯的倒打一耙,這副嘴臉像透了穆貴妃。

    前日在穆貴妃處忍下的火氣也被勾了出來,家里一窩耍嘴皮子的文官,宋佩瑜反駁的話張嘴就來,“我遠遠見到殿下就來請安,正是做伴讀的本分。只是不明白是撞破了什么齷齪行徑,才變得見不得人?!?/br>
    “你說誰齷齪?”駱勇大怒。

    宋佩瑜慢條斯理的擺正腰間的玉佩,哂然一笑。

    駱勇腦子不太靈光,直覺卻準得很,馬上察覺到了宋佩瑜無聲的輕蔑,于是更加憤怒,“宋矮子,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挨揍?”

    宋佩瑜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僵住,面無表情的望向駱勇。

    自從上學(xué)堂開始,身高已經(jīng)成為宋佩瑜心中不可言說的隱痛。與他年歲相當(dāng)?shù)男攤兙筒徽f了,連比他小兩歲的大公主,都比他高一些,更不要說她們女孩子還有各種各樣的發(fā)型。

    為了長高,宋佩瑜特意讓人去莊子抓了只產(chǎn)奶的母羊養(yǎng)在天虎居,每天早晚都要喝羊奶,夜深人靜的時候還要偷偷的拉扯筋骨。

    “宋少尹,駱公子”身穿青色衣袍的小太監(jiān)怯怯的望著兩個人,提醒道,“授課的老師已經(jīng)在學(xué)堂外等候,就剩您們二位還沒到。”

    老師們自詡拿這些身份尊貴的學(xué)生們沒辦法,又無法面對這個事實,便定下個無形的規(guī)矩。所有學(xué)生都落座后,老師們才會進入學(xué)堂,否則他們寧愿在學(xué)堂外站著也不進去,以維持老師們最后的尊嚴。

    宋佩瑜和駱勇不約而同的陷入沉思,猛得抬頭四處張望,異口同聲道,“殿下呢?”

    青衣小太監(jiān)被嚇得退后兩步,卻不敢不回話,帶著哭腔道,“殿下早就在課堂坐好,等待老師來上課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