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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亂世做權(quán)臣 第181節(jié)

    她吩咐身邊的女官,帶人去抄盛貴妃的寢宮,又派人去調(diào)查盛貴妃最近都與誰接觸過,是否有召見娘家人進宮。

    肅王看向仍舊安靜站在窗下,無論別人說了什么,都不肯主動應(yīng)聲的重奕。

    寢殿內(nèi)的人越來越多,卻都擁擠的站在一起,唯有重奕身側(cè)空出一大片地方,只有宋佩瑜一人在。

    肅王復雜的神色幾經(jīng)變換后,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去看看太子……”

    “三蛋!”長公主側(cè)頭看向肅王,語氣滿含警告。

    長公主決定只查盛貴妃,就是代表信任重奕的意思。

    她不僅自己信任重奕,也不許肅王懷疑重奕,在眾多朝臣面前降低重奕的威嚴。

    肅王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勸說長公主改變主意,卻在看清長公主臉上的蒼白和疲憊后,低頭將臉埋在手心里。

    朝臣們都沒想到,他們聽見的消息竟然一個比一個勁爆。

    按理說永和帝只有太子一個兒子,太子說什么都沒理由去謀害永和帝。

    但涉及皇權(quán)的事,又怎么能用常理推斷?

    好在長公主足夠冷靜,及時阻止了想要刨根究底的肅王。

    萬一查出來永和帝被毒殺,真的與太子有關(guān),豈不是所有人都尷尬。

    此時此刻,朝臣們最迫切的念頭,就是祈求這件事早點過去。

    無論下毒的人是誰,都不能是趙國唯一的繼承人。

    穆侍中與琢貴妃在一片寂靜中默默交換了個眼色,同樣開始期待這件事早些過去。

    等重奕登基,穆氏就會從太子的外家變成皇帝的外家。

    只有兩個字的差別,卻是天壤之別。

    自從琢貴妃與重弈修復關(guān)系,復位貴妃后,穆氏的處境就一再變化。

    從被宋氏和呂氏壓的抬不起頭,到與宋氏和呂氏平分秋色。

    再從重奕出現(xiàn)在趙衛(wèi)邊境,趙軍連下衛(wèi)國城池的捷報,一封又一封的傳回咸陽,穆氏便開始在世家中一家獨大,反壓的宋氏和呂氏抬不起頭。

    重奕尚且是太子,穆氏便能嘗到這樣的甜頭。等到重奕登基……

    現(xiàn)在重奕是趙國唯一的繼承人,沒人敢將毒害永和帝的事算在重奕身上,哪怕是沾染上半分都不行。

    就連肅王,也只能百般不愿的忍著脾氣,放棄調(diào)查疑點。

    等重奕不再是趙國唯一繼承人的時候呢?

    不知道在肅王眼中,是從小相依為命,骨血相連的兄長重要,還是已經(jīng)到手的榮華富貴和權(quán)勢更重要。

    無論肅王想要什么,在拿到重奕毒殺永和帝的證據(jù)后,都不會選擇沉默。

    天邊泛起蒙蒙亮光的時候,去搜查盛貴妃寢宮的女官和太醫(yī)們回來了。

    女官墊著手絹捧著個紅玉制作的小瓶子,放到長公主面前,低聲道,“這是從貴妃娘娘的妝奩中找到的,里面是太醫(yī)所說的‘凝息’?!?/br>
    長公主還未說話,始終沉著臉的盛貴妃就從地上爬起來,撲向說話的女官,“不可能,你誣陷我!”

    女官靈敏的轉(zhuǎn)身,讓盛貴妃撲了個空,因為來不及收斂力氣,再次狠狠地撲倒在地上。

    琢貴妃滿臉痛恨夾雜著不可置信的望著盛貴妃,“陛下待你不薄,在你入宮的時候,就給你貴妃的份位。那么多出身教養(yǎng)比你好多少倍的姑娘進宮,都只能抬頭仰望你。你為什么要這么狠心?”

    盛貴妃從地上爬起來,她望著琢貴妃的目光,比琢貴妃望著她的目光還震驚。

    “你為什么這么說?”盛貴妃眼中都是茫然。

    肅王昂頭將茶盞中苦澀的參茶一言而盡,然后將茶盞狠狠砸在地上,冷聲道,“盛氏毒婦謀害陛下,如今證據(jù)確鑿。立刻將咸陽盛氏所有人關(guān)入大理寺,對咸陽外的盛氏族人發(fā)通緝令,等……”

    “不是我,我真的不是我!”盛貴妃突然爆發(fā)出凄厲的呼喊,打斷肅王。

    “不是你是誰?”肅王冷漠的望著盛貴妃。

    盛貴妃立刻伸手指向琢貴妃,“是她,是她指使我這么做的!”

    琢貴妃揚起手便又要去打盛貴妃,“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事到如今證據(jù)確鑿,居然還想污蔑本宮?”

    盛貴妃牢牢抓住琢貴妃的手,揚起手想要打回去,卻在最后一刻猶豫,變成去抓琢貴妃的頭發(fā)。

    琢貴妃拼命掙扎之下,好不容易掙脫了盛貴妃的束縛,卻被硬生生的薅下去一大縷頭發(fā),頓時發(fā)出凄慘的哀嚎聲。

    盛貴妃居高臨下的望著跌倒在地上的琢貴妃,滿臉激動的道,“明明是你以將來太子登基后絕對不會放過我,放過盛氏作為要挾,逼著我聽你的話!”

    “陛下原本就不是風寒,而是在用了你讓我點的熏香后,才開始身體不適!”

    “你明明說,只要我肯乖乖的聽你的話,等到太子登基后,你就放我回家,絕對不會為難我。如今竟想將所有罪名都推到我頭上,然后安心做你的太后?”

    可憐像是小鵪鶉似的擠在一起的朝臣們,根本就不想聽如此勁爆的話,又不能捂住耳朵,只能拼命低頭,恨不得頭都比肩膀低。

    就連云陽伯尚書令都不想?yún)⑴c其中,一個盯著桌子上的琉璃擺件發(fā)呆,一個盯著鞋面上的繡紋發(fā)呆,連眼神都不往其他地方看。

    肅王和長公主卻不會放過任何害永和帝的人,唯有涉及到重奕的時候,才不會立刻公開調(diào)查。

    琢貴妃卻不會有這種待遇。

    長公主讓人將對峙了幾句后又開始撕打的琢貴妃和盛貴妃分開。

    她神情冷漠的望著盛貴妃,“你說是琢貴妃指使你給陛下下毒,就是已經(jīng)承認毒是你下的了?”

    盛貴妃沒想到長公主居然會這么說,臉上的激動瞬間褪去,變成慘白,半晌后,才下定決心似的點了點頭。

    長公主怒極反笑,“好,那你說說琢貴妃是怎么指使你給陛下下毒?!?/br>
    “長公主!”琢貴妃滿是不甘的開口,卻在長公主犀利的目光中不得不低下頭。

    盛貴妃深吸了口氣,又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從頭開始說琢貴妃威脅她的全過程。

    自從琢貴妃復位后,盛貴妃的日子就開始不好過。

    后宮的嬪妃雖多,但永和帝經(jīng)常去的只有固定的那幾個地方。

    比如已經(jīng)伺候他多年的三個老貴人處,去年丹瓊公主生辰時,永和帝還給其中一位貴人升為嬪。

    那是伺候永和帝的老人,還扶養(yǎng)了永和帝唯一的公主,而且整個后宮都知道,那三個老貴人就算份位升的再快,都不會成為威脅,最多就是個妃位,而且還只能有一個人到達妃位。

    她們的敵人應(yīng)該是一同進宮的世家貴女。

    首當其沖的就是有協(xié)理六宮權(quán)利的盛貴妃,所以盛貴妃在后宮的人緣并不好。

    這種人緣差的情況在琢貴妃復位后,到達了極致的程度。

    隨著穆氏在前朝地位的改變,和重奕的太子之位越來越穩(wěn)固,琢貴妃的地位也越來越穩(wěn)固,盛貴妃的日子就越發(fā)難過。

    尤其是琢貴妃態(tài)度鮮明的表示她不喜歡盛貴妃后,后宮討厭盛貴妃卻不敢對盛貴妃怎么樣的女人們,立刻開始瘋狂對盛貴妃下手。

    琢貴妃還屢次暗示盛貴妃,她們以后再算賬,不僅盛貴妃跑不掉,盛貴妃背后的盛氏也跑不掉。

    如果是后宮的其他妃子如此挑釁,盛貴妃也不會時刻記在心上,以至于夜不能寐。

    但琢貴妃不是一般人,她是太子生母,未來的太后。

    無論是家世,還是未來,盛貴妃都很清楚,她比不過琢貴妃。

    畏懼之下,盛貴妃理所當然的開始被琢貴妃掌控。

    從一開始給永和帝用特殊的香料,導致永和帝出現(xiàn)類似風寒的癥狀,卻沒想到永和帝的病情竟然會越來越嚴重,以至于引發(fā)舊傷一病不起。

    這個時候,琢貴妃再次找上盛貴妃,但琢貴妃給盛貴妃的是個紙包,根本就不是紅色玉瓶。

    盛貴妃說,她根本就沒見過紅色玉瓶。

    盛貴妃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她將琢貴妃給她的紙包中的藥粉放到永和帝的藥碗里后,留下了油紙。

    她從貼身的衣服里拿出折疊整齊的油紙。

    琢貴妃看到盛貴妃拿出油紙后,臉上立刻閃過不自在的神色,正好被盛貴妃捕捉到,越發(fā)的得理不饒人,更仔細的說琢貴妃都逼迫她做過什么。

    過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否則查驗油紙上是否有‘凝息’的太醫(yī)面色古怪的站在肅王和長公主面前。

    長公主的目光在琢貴妃和盛貴妃身上打了個轉(zhuǎn),然后才放在太醫(yī)身上,沉聲問道,“如何?”

    “臣已經(jīng)與同僚仔細檢查過油紙上殘余的粉末,不是‘凝息’,只是普通香灰?!碧t(yī)清晰的聲音正好能讓房間內(nèi)每個人都能聽見。

    盛貴妃愣了下,立刻道,“不可能!”

    太醫(yī)無聲彎腰,根本就不去看盛貴妃臉上的呆滯,也懶得與將死之人廢話。

    琢貴妃主動解釋,“我擔心陛下的情況,聽說真心供奉西王母娘娘的香灰可以包治百病,才想要試試。自從長公主病倒后,后宮的事都是盛貴妃做主,我才特意麻煩她?!?/br>
    “沒想到……”琢貴妃眼中突然涌現(xiàn)淚水,“沒想到她竟然借著這件事,如此陷害我?!?/br>
    “不可能,她親口與我說,這是西域來的秘藥,趙國的太醫(yī)都認不出來,讓我放心將藥粉撒在陛下的藥中,肯定不會被發(fā)現(xiàn)!”盛貴妃立刻道。

    沒等長公主說話,琢貴妃就主動逼近盛貴妃,連聲質(zhì)問,“你口口聲聲說長公主的女官和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從你的寢殿中搜出來的‘凝息’,你不知情?!?/br>
    “我卻要問你,你憑什么拿著包香灰的紙說里面曾經(jīng)裝著我給你的‘凝息’,還交代你毒殺陛下,誰能為你作證?”

    “我能!”

    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永和帝的床上傳來。

    拼命減少存在感,卻始終將注意力都放在鬧劇上的朝臣們立刻將眼角余光都放在肅王身上。

    宋佩瑜卻不一樣,他看的是肅王身后。

    在‘駕崩’后就被換上朝服的永和帝突然坐起來,從坐在床邊的肅王身后探出頭,目光幽幽的望著正在與盛貴妃對峙的琢貴妃。

    “三日前,你知道肅王另外派人私下去給朱雀傳信,催重奕回咸陽,便在孟武被云陽伯叫去前殿的時候,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逼迫盛蘭謀害朕。”

    琢貴妃猛的后退半步,轉(zhuǎn)身就往穆侍中身后跑,“他來報仇了,他來報仇了!不是我下的毒,是春英!”

    春英是盛貴妃的貼身宮女。

    不僅琢貴妃心慌,朝臣們突然進見到永和帝‘詐尸’也心慌的很,好在永和帝沒在‘詐尸’后第一時間與他們對峙,給了他們緩沖的時間。

    再看肅王和長公主平靜中帶著嗤笑的表情,他們立刻明白過來,不是‘詐尸’,永和帝就沒死過。

    怪不得他們只聽聞陛下駕崩,去府上叫他們進宮的太監(jiān)卻十分低調(diào),宮中也始終沒敲喪鐘。

    能站在這里的人,都是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官員,就算缺乏處理政事的才能,也不會是個傻子。

    簡單回想下方發(fā)生的一切,再看臉色平靜下來,同樣沒覺得意外的盛貴妃和驚慌失措的琢貴妃。

    朝臣們立刻明白。

    穆氏,恐怕要從此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