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臣 第205節(jié)
好不容易熬到松鶴堂快要開宴的時間,宋景澤暗地里歡呼一聲,掉頭就往府里走。 他寧愿去哄整日里在松鶴堂嘰嘰喳喳的小魔星們,也不想再與根本就不熟悉的人寒暄。 宋景澤剛邁腿,就聽見身后小廝高喊‘貴客迎門’的聲音。 自家族人,說是貴客反而會讓彼此生疏。 只有外面的人才會被稱作貴客。 雖然宋府早就表示,宋瑾瑜的壽辰只想與族人吃個便飯,但從早上開始,還是有許多外人捧著各種昂貴珍惜的禮物前來,哪怕不進門也想將禮物留下。 宋景澤頓時渾身僵硬,他努力回想之前小叔在的時候,都是怎么在三言兩語之間,將這些人連帶著他們帶來的禮物都打發(fā)走,還能讓這些人滿臉笑容甚至感激不盡。 ……完全想不起來,救命。 安公公本想跟著重奕一起來宋府,起碼能在重奕拿出大雁的時候,說上一句‘云陽伯與夫人鶼鰈情深唯有雙雁才能襯映。’讓氣氛不至于太尷尬。 重奕卻沒有帶著安公公的打算,他親自拉著下面是木輪,上面蒙著層淡青色錦緞的鳥籠,獨自來到宋府。 被門口的小廝客氣卻不容拒絕的攔住,重奕正思考要怎么在不驚動宋瑾瑜和宋佩瑜的情況下進去,就見到個‘大紅包’正龜速朝他靠近。 還是個與宋佩瑜長的很像的‘大紅包’。 感受到重奕平靜的目光,宋景澤反而自在了些。 他能感覺到,面前這個看上去不是很和善的人,沒有將心思放在他身上,起碼沒有想通過他達成什么目的。 “今日家父只想與族人同樂,恐怕不好接待您?!彼尉皾晒淖懔擞職忾_口,暗示面前的男人別想進門,趕緊打道回府。 重奕從這句話中抓住的重點,卻與宋景澤所想的截然不同。 他上下打量了下宋景澤,“你是云陽伯的兒子?” 重奕知道宋景澤。 因為宋佩瑜前幾天剛與他說過,宋景澤被葉氏攆去了天虎居。 宋景澤突然覺得身上有些冷,憑著直覺后退半步,猶豫了下,才自報家門。 重奕點了點頭,目光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他記得宋佩瑜與他說過,因為宋景澤的性子過于天真,才會被葉氏打發(fā)去天虎居,好讓宋景澤在宋瑾瑜壽辰的時候學學如何待客。 重奕忽然揚起嘴角,從袖袋里掏出個手指長的金色小牌遞給宋景澤,緩聲道,“我是貍奴的朋友,籠子里的東西是貍奴特意讓我找來,送給令尊令堂的禮物?!?/br> 宋景澤在重奕揚起嘴角的時候,又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兩步。 聽完重奕的話后,他才伸著脖子看向重奕手心的金色小牌。 非金銀銅鐵,是特殊金屬所制,周圍雕刻著展翅欲飛的朱雀,中間‘東宮’兩個字,讓宋景澤覺得十分眼熟,分明是宋佩瑜的字跡。 宋景澤滿臉遲疑,心里卻已經信了重奕的話。 他轉頭朝周邊看了眼,小聲道,“你在這里等等,我去找金寶來接你。” “不用那么麻煩,勞煩你直接帶我去宴上?!闭f罷,重奕還主動將籠子上蒙著的青布簾子掀開,給宋景澤看里面的大雁。 宋景澤驚訝的瞪大眼睛,他不是沒見過活雁,只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威武雄壯的活雁。 驚訝過后,宋景澤卻覺得這對活雁身上有說不出的怪異。 見宋景澤不說話也沒動作,重奕放下雁籠上的青布,對宋景澤道,“這對雁最好在宴席開始之前送到。” 重奕的氣場太強,宋景澤在見到那塊金色的小牌,相信重奕是宋佩瑜的朋友后,根本就提不起拒絕重奕的勇氣。 宋景澤心中明明還有猶豫,卻在重奕率先邁步熟練的朝后面走的時候,不自覺的跟了上去。 不得不說重奕的運氣很不錯,他從宋府大門走到擺主宴的松鶴堂門口,都沒遇到能認出他的人。 進入松鶴堂后,給自己做了一路心理建設的宋景澤終于再次鼓足勇氣,小跑著超過重奕,攔在重奕前面。 他要讓人先將面前這個人說是幫小叔帶了對活雁做壽禮的消息,告訴小叔。 小叔同意后,才能允許這個人進去。 宋二上午先去禮部點卯,抓緊時間將要緊的公務處理完,才趁著太陽還沒徹底西沉從禮部趕回來,匆匆換了身衣服后,立刻趕到松鶴堂。 剛進大門,他的視線就被一前一后站在一起的兩個人完全吸引。 宋二沒費多大的功夫,就認出來穿著鮮紅色衣服帶著明珠金冠的小公子是宋景澤,卻沒辨認出宋景澤身側穿著寶藍色繡祥云長袍的人是誰,這個人還拉著個幾乎到他大腿高的被青布蒙住的東西。 宋二越看,越覺得穿著寶藍色衣袍的人背影十分熟悉。 有個名字就在嘴邊,卻始終都差了口氣。 宋二好奇心起,立刻大步追了上去,離兩人還有些距離,就高聲道,“景澤怎么在院子里站著,還不快點進去?” 正在說話的兩個人果然同時回頭。 宋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先動作隱秘的抬頭看了眼太陽的位置,才壓下百轉的心思的給重奕行禮,“給太子殿下請安?!?/br> 宋二知道宋佩瑜始終不肯娶妻的理由。 也早就開始懷疑宋佩瑜與重奕同時不肯娶妻,是不是…… 還特意委婉的試探過宋瑾瑜,宋瑾瑜卻說是他想多了。 出于對宋瑾瑜的絕對信任,宋二便再也沒往這方面想過。 自從宋佩瑜隨著重奕從衛(wèi)郡回到咸陽后,宋二就從與宋瑾瑜的相處中察覺到了宋瑾瑜的態(tài)度變化。 宋二十分后悔,早知道大哥在這方面如此不靠譜,他當初不該那么容易的被大哥說服,哪怕能堅持到讓大哥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也好。 說不定他們使力的夠早,當初就能讓這兩個人迷途知返。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唉…… 宋景澤滿頭感嘆號。 太子? 是他知道的那個太子嗎? 那他就放心了。 太子殿下肯定與那些費盡心思要與父親和叔叔們拉近關系的人不一樣。 固然因為某些原因不喜歡重奕,宋二也不會給重奕臉色看,大哥都拿重奕沒辦法,他又能怎么辦? 再怎么在心中安慰自己,宋二望著重奕的目光深處仍舊有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的警惕和嫌棄,他指著重奕腳下被青布蒙著的東西,“這是……?” 重奕將宋二的警惕和嫌棄盡收眼底,卻不怎么放在心上。 相比宋瑾瑜看他的目光,宋二已經非常和善了。 重奕正想回答宋二,‘這是他給宋瑾瑜準備的壽禮之一’,宋景澤已經快步躲到宋二身后,搶著答道,“這是小叔托殿下給父親準備的壽禮!” 想到小叔特意托付東宮太子,如此避人耳目的送來青布下的那對活雁,必定是花費了許多心思,希望父親能有驚喜的感覺。宋景澤及時閉嘴,特意沒告訴宋二青布下面是什么。 重奕多看了宋景澤一眼,突然覺得宋景澤比之前順眼了許多,隨手將之前拿給宋景澤看的金色牌子扔給宋景澤,“賞你了。” 宋景澤手忙腳亂的接住牌子,側頭看向仍舊想知道青布下是什么卻不好再追問的宋二。 宋二瞥了眼宋景澤手上的牌子。 這牌子他也認識,總共打制了九枚,都有在禮部登記。 不至于像東宮令,見之如見太子那么夸張,其他有牌子的人卻都是宋佩瑜、呂紀和、駱勇這等與太子殿下有多年情分的人。 不要白不要! 宋二幾不可見的點頭。 宋景澤立刻將手心里的牌子收到袖袋里,喜滋滋的朝著重奕道謝,態(tài)度比之前與重奕說任何一句話的時候都要自然。 這種收到賞賜,然后謝恩的流程,他再熟悉不過了。 有宋景澤的謝恩打岔,宋二更找不到好的理由再去追問青布下面究竟是什么,只能勸重奕不必將壽禮帶進去,卻也不能抵著重奕的堅決硬勸。 滿心復雜的將重奕帶進門的時候,宋二摸著瘋狂跳動的眼皮苦笑。 殿下親自來給大哥賀壽,怎么算都不是件壞事。 他未免太過緊張了。 宋佩瑜正被宋老夫人拘著說話,剛聽見有人喊殿下的時候,還以為是他聽錯了,暗地里笑話自己沒出息。 直到聽見周圍人接連不斷的喊殿下,宋佩瑜才猛得回頭,正對上重奕帶著笑意的目光。 宋佩瑜又驚又喜,最后還是喜悅更多,先按住想要起身給重奕行禮的宋老夫人,才急步迎上去。 “你怎么來了?”宋佩瑜看了眼重奕身側被青布蒙住的東西,才將目光定格在重奕臉上。 重奕早就與他說過會親自給宋瑾瑜準備禮物,宋佩瑜見了被青布蒙住的東西,便以為重奕像是當初給永和帝獵虎一樣,親自去給宋佩瑜獵了只其他動物來做壽禮。 雖然沒什么新意,但對重奕來說,肯親自動手已經是最大的心意。 與宋佩瑜亮晶晶的眼睛對視,重奕心底突然升起從未有過的心虛。 他輕咳了聲,一本正經的對宋佩瑜說出彼此心知肚明的理由,“給云陽伯賀壽?!?/br> 宋佩瑜還想再說什么,眼角余光卻見到同樣聽見動靜已經走來的宋瑾瑜,下意識的后退半步,與重奕拉開距離。 重奕見狀,心底那點幾不可見的心虛頓時煙消云散,轉頭將目光放在宋瑾瑜身上,主動稽首,“生逢如意,福壽連理?!?/br> 宋瑾瑜睨了宋佩瑜一眼,站在原地受了重奕這禮后才回禮。 周圍的宋氏族人大多都不知道重奕與宋佩瑜之間的事,只覺得家主與自家人同樂的壽辰,都能有太子親臨,既是喜上加喜也是宋氏榮耀的體現,免不得要說兩句吉利話討個喜氣。 可惜這些吉利話只能取悅說話的人,宋瑾瑜和重奕都不為所動。 宋瑾瑜回禮后立刻翻臉不認人,‘委婉’的勸說重奕早些回宮,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免得永和帝會擔心。 雖然舍不得重奕特意來給宋瑾瑜賀壽,卻在宴席還沒正式開始就孤零零的離開,但今天是宋瑾瑜的壽辰。 宋佩瑜經過艱難的抉擇后,還是選擇站在宋瑾瑜這邊,連連給重奕使眼色,還大著膽子快速說了兩個字的口型。 當初從青縣帶回來的東西,只剩下最后一個。 重奕將宋佩瑜的承諾記在心里,將身側足有他腰高的四方形物件擺放到附近的空桌子上,示意宋瑾瑜去掀簾子,“這是我為兄長準備的禮物?!?/br> 在場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被重奕這聲突如其來的‘兄長’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