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意屬慕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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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入云梢,夜風(fēng)凜凜。 花府的天方閣內(nèi)仍燈火通明,屋里坐著兩人。 同樣的玄色繡紋的官袍,靠著半開的窗對坐。 繡鶴紋官袍的青年男子抿著薄而滿的唇,手勾著白玉杯沿,夜光斜打的部分澤光瑩潤。 “江家提出來的聯(lián)姻?” 漫不經(jīng)心的話語吐出,薄唇一勾,似是笑了下。 坐在花謝影左手邊的中年男子是花家當(dāng)家作主的花善揚,當(dāng)今朝中的尚書令!在三書六省之中有著執(zhí)行權(quán)威。 而江中書在三書六省之中掌握著決策權(quán),若是兩家能成為姻親,必會壯大了太尉府的勢力。 莫要忘了,江家和顧家可是真正的姻親。 江氏和小江氏都是江家的人。 江家突然向不結(jié)派的花家提出聯(lián)姻,其意已昭然若揭。 花善揚瞥了兒子一眼,慢聲說:“方才我已說得明白?!?/br> 這是試探兒子的意思。 “父親若真想與江家聯(lián)姻,早早就催著兒子娶世家女了,也不必在這里拐著彎試孩兒?!被ㄖx影唇浮笑,執(zhí)起已經(jīng)涼透的茶一抿而盡,放下杯子半真半假的笑道:“對比娶江相嬋,我倒覺得有一人更適合做花家兒媳?!?/br> 花善揚一愣,狐疑的盯著兒子,“你心有屬意?以往怎么沒聽你說起?!?/br> “那是沒來得及發(fā)現(xiàn)這個人,”花謝影側(cè)目過來,問,“父親覺得慕家排七的小姐如何?” 花善揚立時就皺了眉,盯著他好半晌,神情越發(fā)的沉重,“你認(rèn)真的?” 這個兒子表面看著有幾分浪蕩不羈,卻是家里頭極有分寸,做事嚴(yán)謹(jǐn),又有膽色的。 除了偶爾行為上讓人頭疼外,倒是沒有什么缺點。 到了娶妻的年紀(jì),他堅決再多等幾年,說沒遇到心中那個人都不會娶。 今天這話出來,怎能不叫花善揚驚訝和凝重。 這個大兒子一向為家族著想,從未說過自己喜歡什么,一直按照著他的安排一路走過來。 花謝影伸手倒茶,再給花善揚的杯里倒?jié)M,并未答他的話,笑瞇瞇道:“父親,喝茶?!?/br> 花善揚拿起茶,覷了兒子一眼,道:“前幾日碰到慕侯爺,他也正有此意,他的意思是先讓你納了慕家五小姐為妾再娶妻?!?/br> 花謝影從喉嚨發(fā)出低磁的輕笑,然后又是將那杯茶一飲而盡。 “夜了,”他起身朝花善揚一揖,走向外,到門口時又頓住回頭道:“父親可知為何我為自己取字為自在?” 花善揚深邃的眸光投了過去,卻是一字不接。 花謝影的身影沒入了夜色中,漸漸被一片黑暗籠罩,修長如竹的身形失了真。 * 接下來的日子,慕驚鴻除了去府里的閨學(xué),倒沒有碰上什么事。 她也認(rèn)真研究過那天在慕秉恒身上發(fā)現(xiàn)的異常,偷偷試過后,并未再發(fā)現(xiàn)那種神奇之處。 生前她算他人生死也從不依靠那種詭異的神靈之力,她只需起卦就可窺視常人不能見的東西。 只是那種做法,極為損耗她的元氣。 這日,她靠在屋里的紅木椅里翻閱書卷,碧鈺走進(jìn)來說:“小姐,太尉夫人半個時辰前坐著馬車進(jìn)宮去了。” 慕驚鴻手里的書一合,“可知,是為何,入宮。” “奴婢不敢讓人打聽得太過仔細(xì),顧府畢竟是……”碧鈺欲言又止。 慕驚鴻笑著擺手,“我知道了?!?/br> 碧鈺松了口氣,又好奇的盯著慕驚鴻,想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么。 然而。 慕驚鴻什么也不做,拿起書繼續(xù)翻閱。 她似想起了什么,抬頭問,“母親,今日,又出門了?” “半盞茶前老夫人讓夫人到靜心居去了,似乎是為了五小姐的婚事?!北题曋滥襟@鴻最近極為關(guān)心外面發(fā)生的大小事,早早就叫人盯著了,一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立即匯報到她這來。 聞言,慕驚鴻看了碧鈺一眼,這丫鬟倒是有幾分細(xì)心與能耐。 想到背叛了自己的人,慕驚鴻眸色一沉。 聲音淡淡:“無事了,你出去?!?/br> 碧鈺被慕驚鴻突然而來的冰冷嚇了一跳,窺了眼后就不敢停在屋里。 慕驚鴻放下書卷,神情有幾分浮躁。 別人不知道自己那夜為何會在絳云殿,她自己卻是最清楚。 若無身邊親近的人相引,又怎會落得那等下場。 慕驚鴻重重閉上眼,捏緊雙拳,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那天慕德元為了讓顧氏放心,狠心懲罰了小兒子,婁氏當(dāng)時看著孫子受罰,心疼極了。 要不是為了慕府,婁氏對顧氏定是不會忍讓的。 今天把人叫過來,也是慕德元的意思。 婁氏看著顧氏涼涼道:“她們都受了罰抽不開身,幾個妾室也幫不上忙,家里姑娘的婚事只有你一個人cao持恐怕也是忙不過來。我讓長孫媳過來幫襯你一二,定要給家里的姑娘張羅好婚事,不可再拖了。” 顧氏應(yīng)下一聲,這事是她的責(zé)任,她自不會推辭。 “沅嘉的婚事,你心里邊如何打算的?”婁氏探問。 顧氏抬眸與婁氏對視,道:“兒媳已經(jīng)讓媒婆走動,不出幾日就該有結(jié)果了?!?/br> 婁氏神色微動,拿起茶杯,似不經(jīng)意的提道:“聽說那日在顧府花家的長孫還夸了幾句沅嘉,你當(dāng)時就在顧府,可知有這回事?!?/br> 顧氏倏地瞇起眼。 想起那天在顧府的場面,再回頭來聽婁氏的話,顧氏豈不知慕家的心思。 慕德元雖世襲爵位,在朝中卻無實權(quán)。 花家百年世家,前兩三朝時期在北唐最為鼎盛,即使是今天稍有沒落,也站在諸多世家的前頭。 花善揚還是三書六省的尚書令,在朝中仍舊得勢。 慕德元這是想要花家的利益! 顧氏在心底冷笑,面上憤然道:“女眷與前院隔得甚遠(yuǎn),也不知是誰說出這些話,沒得污了慕府姑娘的名聲?!?/br> 婁氏被這話嗆得有些氣結(jié),卻沒法駁斥,還得跟著氣惱,“慕府姑娘的名聲確實是不能敗壞了,你處理這事,也一定要謹(jǐn)慎些。” 面上是這么說,婁氏心里邊卻罵起了顧氏。 顧氏神情一肅,連聲應(yīng)下。 婁氏看她這樣就煩躁,急著將人打發(fā)出去。 顧氏退出去后就是一聲冷笑,“原來是有意花家,也不怪還未出閣就心心念念嫁情郎了?!?/br> 還差些拖著她的女兒下水。 一想到慕沅嘉是張氏所出,就更是恨得牙癢。 當(dāng)年張氏進(jìn)門就無羞無恥的往她夫君身上粘,使著青樓女子的技倆勾人,簡直渾不知恥! 陳嬤嬤提醒,“夫人,這極有可能是侯爺?shù)囊馑迹艺娴挠幸?,我們也只能順從做安排。?/br> 顧氏冷笑:“慕德元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他想借助花家的勢,也要看皇上肯不肯點頭?!?/br> 陳嬤嬤左右觀望,見無人才壓低聲說:“奴婢去打聽打聽花家的意思?” 話雖是這樣說,顧氏還真怕花家點頭了,慕德元既然有這個意思,肯定是和花家那邊通過氣了,“莫出了紕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