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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空春色晚(重生) 第32節(jié)

    岑驥有些口干:“你……”

    “阿英姐!我去你那兒睡!”李燕燕忍無可忍地叫。

    她拉起古英娘便轉(zhuǎn)身,古英娘個子比她高,卻幾乎是被拖走的。

    ……

    岑驥身體緊繃,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這種情形似乎應(yīng)當(dāng)去追,可他卻邁不出這一步……即便追上了,他也不知該說什么。

    范殊卻上前,恭敬地朝岑驥深鞠一躬。

    岑驥眉頭緊皺,整張臉一直到領(lǐng)口上的那段脖頸都是通紅的,“一個兩個的,都發(fā)什么瘋?”

    范殊卻迎著岑驥的怒火,往前兩步,道:“既然岑兄無意于阿蕊娘子……那小生可否替自己求一門親事?”

    “嗬!”古存茂一臉戲謔,湊上前來。

    岑驥冷著臉,“求什么,什么親事?!”

    范殊輕笑,“早年父母給小生說過一門親事,后來家境敗落,父母雙亡,對方悔婚,此后再不曾定過親。如今見阿蕊娘子性情溫婉、才貌出眾,心生仰慕,有意求娶,不知阿蕊父母現(xiàn)在何處,岑兄能否代為傳達(dá)?”

    ……傳達(dá)?傳達(dá)個屁!

    岑驥眼中冒火,語氣惱怒,卻故作嚴(yán)肅:“哪來的那么多花花腸子?!再有幾天就要打涿州,你身負(fù)重任,不可兒戲!娶妻?你先有命回來再說!”

    他說著,把古存茂也推出了院子,沒好氣地甩上了門。

    “哈哈哈哈——”門外傳來古存茂特有的笑聲。

    岑驥扶額,哪兒哪兒都不舒坦。

    “……這都叫什么事呀!”他氣悶極了。

    **

    “范殊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氣量窄了點,你別和他計較?”古英娘軟著聲音道。

    李燕燕一下午都把自己關(guān)在古英娘房里。

    古英娘有許多雜事要忙,中間進(jìn)來看了幾次,小丫頭都呆呆坐著,明顯不高興的樣子。到了傍晚,勉強(qiáng)用了飯,古英娘才有時間好好勸她。

    古英娘揣度著,岑驥和阿蕊之間,那可不是她能勸好的,再說她自己也有點生氣。

    依她看,岑驥對阿蕊那可是不是一般的好,那是好上天了。這點破事,他有錯在先,先來服個軟道個歉,把阿蕊接回去不就得了?

    可這個大爺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一直到太陽落山都沒出現(xiàn)。

    眼看著大軍要出山,岑驥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會不會缺胳膊少腿兒的回來,誰還有空管這兩個的閑氣???現(xiàn)在不解釋清楚了,這個傻子還要等什么時候呢?!

    古英娘都替他著急,只好不提岑驥,專挑范殊的錯,寬慰李燕燕。

    李燕燕裹著被子倒在鋪上,只一對眼睛露出來,半晌,沒精打采地說:“范殊……唉,沒事,我發(fā)脾氣的時候說話也不中聽,我沒記恨他……”

    古英娘欣慰地看她。

    至少這一個是懂事的……

    她正想著,卻聽李燕燕在被子里悶悶地問:“阿英姐,你說,眼里有白翳……是不是會眼神不好?”

    古英娘:……?

    “我只認(rèn)識一個眼里有白翳的人,”古英娘干巴巴地說,“如果你指的是岑驥,應(yīng)該沒有吧,他眼睛最厲了?!?/br>
    李燕燕沒吭聲,在被子里滾來滾去,似乎在鼓搗什么,嘴里還嘀嘀咕咕的。

    古英娘看著被子團(tuán)一會兒這邊高起來,一會兒那邊高起來,不知她在搞什么鬼,湊上前一點,才聽清:

    “……明明有的呀。”

    “這里有……這里也有……”

    “他可能瞎了吧……”

    “我才不在意他說什么呢……”

    古英娘無語:這明明是……非常在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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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第二天傍午,盡管李燕燕百般不情愿,還是被岑驥拎著衣領(lǐng)給揪了出去。

    她憋著氣,不肯說話,委屈又惱怒地去瞪古英娘。

    古英娘有口難言,小心地指著岑驥背后,攤開手——打不過,愛莫能助呀。

    ……古英娘都不敢管,旁人更不會摻和。

    李燕燕無奈,又覺得被岑驥拖著“巡山”,走路踉踉蹌蹌的,實在不大好看,于是氣哼哼地說:“放開!我自己會走!”

    岑驥倒是立刻放手了,瞥了她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說:算你識數(shù)。

    李燕燕癟癟嘴,跟著岑驥來到山頂一處小塊的平地。這里砂石遍布,荊棘叢生,想來連范殊也沒辦法改成農(nóng)田,便空置著,平素人跡罕至,只有寒鴉盤旋,與枯樹作伴。

    靠著枯樹,岑驥示意李燕燕在石頭上坐好,丟給她一樣?xùn)|西。

    “戴上?!彼铝?。

    李燕燕拿起來,見是袖弩,才想起岑驥說要讓她練習(xí),原本昨日就該練的,要不是……

    她糾結(jié)了。

    理智上李燕燕也明白,岑驥愿意教她,機(jī)會難得,她應(yīng)當(dāng)用所剩不多的時間專心練習(xí)才是。

    可……即便是她,一向很會給自己找臺階下的,這回也有些過不去這個坎兒。

    雖然李燕燕也想通了,岑驥沒什么惡意,大概只是被古存茂的調(diào)侃惹惱了,隨口胡亂說的,但被外人聽見那種議論,她著實太難堪了……而且,岑驥好像也沒有道歉的意思呀……

    她越想越不平,臉又朝枯樹扭了幾度,堅決不看岑驥。

    “別磨蹭……快點?!贬K平淡的聲音。

    李燕燕聽了更來氣,氣得手指也不靈活了,試了幾次也沒系好袖弩的扣子。

    她重重把袖弩撂在膝蓋上,沒好氣地說:“我戴不上!我不高興,我面子全沒了!”

    岑驥還是用他那能把人氣死的腔調(diào),冷聲說:“嗬,那要找你麻煩的人,因為你不高興,你沒面子,就不來了?這么客氣的么?”

    李燕燕氣結(jié),固執(zhí)地扭著頭,不理會。

    岑驥見她真不動彈了,有些著慌,也有些來氣,只能發(fā)狠道:“老子這么忙,抽空教你,你倒還來脾氣了?!少廢話,你今天就是手腳斷了,屁股裂成四瓣了,也得給我練!”

    女孩肩膀抖了一下。

    岑驥心里忽然很慌,心想該不會把她說哭了吧……

    可李燕燕只是慢慢的,頭轉(zhuǎn)過來一點,咬牙說:

    “不好意思啊,我沒有屁股?!?/br>
    ……

    岑驥張口結(jié)舌,愣了一瞬,隨后“噗”的一聲,破了功。

    “哈哈——哈哈哈哈——”岑驥捧腹大笑。

    ……好像完全沒有教人知恥,只羞辱了自己,李燕燕后知后覺地想。

    她氣不動了,悻悻地把額頭抵在枯樹上,輕撞了幾下。

    ——大手擋住了她的頭。

    “別氣了?!贬K不知什么時候坐到了她身邊,語氣里滿是壓抑不住的笑。

    “那你憑什么詆毀我?”李燕燕憤恨得臉又紅了。

    “詆毀?哪有那種事?”岑驥死不認(rèn)賬。

    “你說的,”李燕燕坐直,拍開岑驥的手,“你說我沒有……沒有那個……”

    “哈……”岑驥大咧咧地舒展了下手腳,無恥道:“那我又沒看見嘛,只能說沒有。眼見為實,寧可信其無,不可信其有,對吧……怎么,難道你還想證明給我看?”

    “你!”

    李燕燕驚得都忘了生氣,怎么可以這樣不講道理呢?!

    岑驥倒沒有繼續(xù)胡說八道,他又指了指袖弩,沉聲說:“快點,戴上?!?/br>
    李燕燕權(quán)衡了下,覺得繼續(xù)和岑驥針鋒相對下去,自己貌似也占不到太多便宜——畢竟對方是如此厚顏無恥。

    她長嘆,默默把袖弩套上左腕,這才注意到系扣似乎都被調(diào)整過,正合她手腕的尺寸,而不是像之前那樣,皮繩長長耷拉下來一截……不光是系扣,牛皮里層還墊上了軟布,再也不會磨到皮膚了。

    “這個,也是你的。”

    李燕燕看向岑驥掌心……五支精巧的小箭,打磨得很細(xì)致,每一支尾端都刻了一個小字——“岑”。

    “你昨天做的?”李燕燕有點驚訝。

    “嗯,”岑驥懶洋洋地回,后面又小聲說了句,“……能不能將功補(bǔ)過?”

    李燕燕繃不住,笑了。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墒恰彼鋈话櫭?,“那你以后也不可以隨便說我!”

    岑驥干咳一聲,卻說:“我請古大哥放出話了,你的婚事有他做主——只是對外人這么說。誰想亂來,總要掂量掂量的?!?/br>
    李燕燕有些臉熱:“哦……”

    岑驥得意地仰起臉:“這事,開始就該和我說?!?/br>
    ……和你說?

    李燕燕默默看著他。

    誠然,許多事借岑驥之手會變得容易,可……她真的有資格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