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惹禍上身(五)昭陽宮的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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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才是夏去秋來,天氣并不寒涼,但石室之內(nèi)卻是冰寒徹骨。 鈴蘭蜷縮在石室內(nèi)一角的草垛邊,細細回想著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 先是,夏公子毫無預兆的忽然被釋放。再是,四殿下自從千秋宴之后得了一間紅翡把件,整日愛不釋手,之后竟還因追尋其中的傳說而偷跑出宮。而恰在此時,三殿下也奉了王命出宮辦差,且不明歸期。而且王后昨日遣蕓姝姑姑來靈曦宮后,曾聽秋嬋提起過,說依蕓姝姑姑的意思,大約王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四殿下商議。而令鈴蘭意想不到的是,王后在得知四殿下不在宮中之后,竟然會如此淡定的幫四殿下繼續(xù)隱瞞,且至今為止王后也只是將她拘禁了起來而已,似乎王后也不希望四殿下偷跑出宮的事情泄露出去,鬧出什么風波。這接二連三的發(fā)生的看似毫無關聯(lián)的事情,在鈴蘭心中變成了一個又一個難以梳理的謎團。 就這樣,在這不見天日的石室之中不知過了多久,鈴蘭只能憑侍衛(wèi)送飯的次數(shù)大概猜測時間。鈴蘭順手從地上撿起了一顆小石子,在墻角一處畫著一拍豎線的地方又多畫了一條杠。她數(shù)著墻計數(shù),方才的那一頓應該是她在這石室里吃過的第十餐飯,如果侍衛(wèi)一直都是按時按晌送的飯,算起來她從被關進來的那個下午到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 鈴蘭拿著小石子隨手在墻上胡亂的涂鴉著,這也是她在石室里唯一消磨時間的法子了。鈴蘭也是很多年沒有像這樣在墻上畫過畫了,這倒令她想起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情。 因家中只有她母女二人相依為命,日子不免過得緊些,小鈴蘭雖愛好作畫且母親也十分支持,但因生活拮據(jù)不可能供鈴蘭隨意使用畫材。可小鈴蘭也從未為因此便放棄學畫的念頭,所以自然界中的各種天然材料便成了小鈴蘭可隨意取用的畫材。像是在木板、樹葉、墻壁、沙地之類的地方作畫也是常有的,這當中她最喜歡的是葉子。一年四季,春去秋來,每一季的葉子也都有著不同的韻味,雖然是因為沒有畫紙的無奈之舉,但在葉子上面作上畫后卻又賦予了別樣的情懷,而且這一種也相比之下最容易保存的一種。而其中曾給她留下不那么美好的回憶的,便是在墻上畫畫了。 原本墻壁之上的空間比較大,畫起畫來完全不用考慮構(gòu)圖的限制,小鈴蘭原本是很中意的。但當她把自己家的內(nèi)外院墻都畫滿了之后,便不得不開始覬覦鄰居家的院墻。可后來她慢慢發(fā)覺到鄰居家的大嬸兒們似乎并不像母親那樣欣賞她的畫。有一次,隔壁家的大嬸還領了周圍幾家的鄰居堵到家門口,對母親橫眉怒指的,說她總在別人家院墻上亂涂亂畫,太沒有家教。小鈴蘭因不想看著母親再為她而被周圍的鄰居埋怨,不得不一連幾日都提著水桶去挨家挨戶的檫圍墻。不得不說,其中有些作品還是小鈴蘭極為滿意的,可最后也不得不一點兒一點兒親手給擦掉??沙四赣H以外,沒人能理解當時心中到底有多舍不得。 而如今,面前的這幾面墻可以隨意的讓她畫,再沒有誰會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沒家教,應該也不會有人逼著她給擦掉。可是再看看周圍,與其說這是一間石室,倒不如說這就是一間陰冷潮濕的監(jiān)牢。鈴蘭不禁嘆了一聲,想想在墻上畫畫這件事兒恐怕注定不會給她留下什么好印象了。不過,就現(xiàn)在看來,這也是她眼下唯一消遣了。 鈴蘭一度也曾嘗試過跟門口的侍衛(wèi)大哥說說話、聊聊天。鈴蘭認為,她才來了幾天就已經(jīng)悶得心里發(fā)慌了,侍衛(wèi)大哥們應該也會覺得更無趣才對。若是大家一起聊一些有意思的話題,這樣時間也好消磨過去。可是來來回回,說話的永遠是她一個人,外面從沒有人回過一句,若不是她趴在門邊的欄桿看著門口的守衛(wèi),她真懷疑外面到底有沒有人。而且送飯的侍衛(wèi)大哥也是如此,從來沒有講過一句話,問他也不會回答。 鈴蘭心里納悶兒極了,那日蕓姝姑姑帶她進了這座‘地牢’,一路見了不少侍衛(wèi),可幾日下來外面一絲動靜都沒有,似乎除了她自己以外,沒有聽見其他的人說過一句話。鈴蘭想著,難道這石窖里的侍衛(wèi)都不許說話的嗎? 此時,石室的門忽然被人推了開,兩名高大威猛的侍衛(wèi)沖了進來,一左一右將鈴蘭架出了石室。 鈴蘭見這架勢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想要掙脫侍衛(wèi)的束縛,雙腳凌空使勁的胡亂蹬踹著。“你們這是做什么?要帶我去哪兒?”可仍舊是沒人答她。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件石室暗無天日的緣故,鈴蘭這幾日心中一直感覺有些莫名的壓抑,而此刻這情形更是讓鈴蘭害怕極了。鈴蘭不顧一切拼命的掙扎著,但面對一邊各一高大威猛的侍衛(wèi),鈴蘭的這樣的掙扎明顯是無力的,最終仍是半拖半拽著的被拉到了另外一間更為寬敞的石室中。 到了這邊石室,只見一位年長的宮女正坐在桌案前,身旁左右各站一名小宮女。鈴蘭環(huán)顧四周,棍、棒、繩索、長鞭、板凳、木架......還有很多她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刑具,鈴蘭心中不禁一顫。 侍衛(wèi)將鈴蘭押到了桌案跟前,隨后用力一按,鈴蘭便被壓得‘咕咚’一下跪到了地上。 座上年長的宮女掃量著鈴蘭,緊接著厲聲問道:“據(jù)查,宮中各門皆無四殿下的出宮記錄。你老實交代!四殿下究竟是何時出的宮?去向何處?” 鈴蘭回想起四殿下留的書信上所寫,四殿下應是藏匿在夏卿云隨行的隊伍中偷偷出的宮,所以宮門那邊肯定是查不到任何有關四殿下出宮的記錄的。鈴蘭靈機一動,想著既然查不出四殿下是哪天出的宮,那不如就干脆一口咬定在王后娘娘去麟云宮之前四殿下還是在宮中的,是午膳時才發(fā)現(xiàn)人不見的,正好這個時候王后娘娘就來了。這樣一來,就算王后怪罪下來她也可以一力承擔,只說是她自己的失職,而靈曦宮中的其他人不知情。不然照她之前想出的那個欺上瞞下的主意,還一連隱瞞了這么多天,王后斷然不會輕易相信靈曦宮中再無人知情。那到時恐怕便不只是她了,靈曦宮上下都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