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薄被的阻擋，還是因為其它，懷里女人的呼吸漸漸急促，那熱氣一波一波地吹到了他的胸口，像一次又一次愛的撫觸……安白配合地用手擁住了她的軟肩，啞著聲說道，“乖，睡覺吧，我們都累了！”

    說完，他就安心地閉上了眼睛，慢慢地放松了自己的身體……

    片刻之后，懷里傳來麗婭極度委屈的聲音，“安白，都說柳下惠坐懷不亂，今天，你是不是要為了莫菲，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拒她千里之外，他們不是相擁而眠嗎？

    他……

    安白默然了——此刻，雖然麗婭細(xì)滑的肌膚就在他的手底，但是，他卻實實在在地沒有男人的那種渴望……這跟他像不像柳下惠無關(guān)，也跟莫菲無關(guān)，實在是因為……他累了！

    昨天為了思思的病折騰了一夜，他已經(jīng)身心俱疲，剛才在樓下跟麗婭的談話又讓他覺得萬分沉重，本想上樓后洗個熱水澡，恢復(fù)一下精力，不想，又被麗婭拉到了床……上！

    他雖然是個男人，但是，也有不堪重負(fù)的時候……麗婭這句話顯然是冤枉他了！

    “麗婭，你誤會我了！”

    饒是安白的話里只有千萬分之一的不悅，也被麗婭聽得真切，“安白，你在怪我？”

    安白緘口不語。

    不想，就因為他的沉默，麗婭突然熱淚滿面地從他懷里掙了出來，顫抖著聲音喃喃而語道，“芙蓉帳里蘭麝滿，一顧再顧君不離！”

    一顧——再顧——君不離！

    這句詩像一道閃電一樣驚醒了安白，往昔的記憶滾滾而來，讓他頓時忘記了自己的疲憊！

    那時，他是多么地依戀她?。∈卦谒拇睬?，一顧再顧不愿離去……

    須臾間，柔情刻骨的畫面在安白的腦海里重演著，讓他心神旌蕩——當(dāng)他和麗婭熱戀之時，他戀在她的床……上不走，他們嬉戲，他們接吻，他們像孩子一樣撫弄彼此……肌膚相親……耳鬢廝磨……

    “麗婭，你都還記得？”

    “安，你說過，會珍愛我一生一世，不是嗎？不管我變成什么樣，你都會永遠(yuǎn)的珍愛我……溫柔是我，小氣是我，任性是我，驕傲是我，現(xiàn)在像個小刺猬一樣吵鬧也是我……”說到動情處，麗婭的淚水滴落，她眼中那熾熱的情像火種一樣，把安白的熱情在瞬間點(diǎn)燃了，他慢慢地俯下身，對著她因為哭泣而異常艷紅的唇吻了過去……

    內(nèi)心的深情吸引著彼此，不斷地靠近……這時莫菲那恬靜而溫柔的目光突然如電光火石般出現(xiàn)在安白的眼前，他閉上眼睛，痛苦地低喃道，“寶貝，對不起！”

    這低低的一聲，讓本來已經(jīng)心存不滿的麗婭突然地爆發(fā)了，她用力地推開了安白……毫無防備的安白幾乎被她推到了床下，“安白，你在說什么？”

    “……”

    “寶貝這個詞，是屬于莫菲的，對嗎？”

    “……”

    “你說，你和我在一起，對不起莫菲，是嗎？是不是？”

    那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

    雖然十分地沖動，但是麗婭隱忍了最后一句，就因為隱忍了這一句，她覺得自己極端地委屈，不可遏制地喊了起來……在麗婭那尖厲的喊聲中，安白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崩潰了……這樣充滿爭吵的臥床讓他抗拒，他利落地下了床，朝浴室走去，他覺得自己必須得洗個熱水澡……

    “安白，你為什么不說話……你為什么不說話……我恨你……你的誓言都是謊言……啊！”

    在一陣亢奮的喊聲之后，傳來麗婭痛苦的哀嚎，“??！”

    安白在聽到異常之后的瞬間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麗婭正捂著胸口，縮成一團(tuán)，“麗婭，你是胸口痛？我們?nèi)メt(yī)院！”

    “安——白，你——走——開！”

    安白沒有走開，只利落地幫她穿一件睡衣，就緊張地抱著她去了醫(yī)院……

    ……

    兩個小時后，醫(yī)生辦公室，那位資深的心臟專家對著安白衣衫不整的模樣，輕咳了一聲，然后，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安先生，我當(dāng)時跟您交待過，您妻子需要調(diào)養(yǎng)，可是，你們顯然是沒有按我說的做……今天的檢查結(jié)果，心電圖異常，她必須要住院治療……”

    安白一臉沉靜地坐在對面，剛才只急切地送麗婭就診，他襯衫只隨便地系了兩個鈕扣，頭發(fā)也亂蓬蓬的，只有那輪廓完美的五官，在思索中顯得更加地深刻……

    “好了，你去辦住院手續(xù)吧……這段時間，不要刺激她，也不要……做夫妻之事……你們年輕人啊，總是做事不計后果，特別是在……那些事上，不加節(jié)制，也是十分傷身體的……”

    彼時，安白突然冷冷地插了一句，“您說完了嗎？”

    他的語調(diào)讓人聽了肅然又震驚，這位專家囁嚅著回道，“該……說的，都說了，你……去辦手續(xù)吧！”

    出了辦公室，安白給于賓打了電話，讓他安排住院的事，又吩咐給他送衣服過來，想到剛才醫(yī)生說話的口氣，安白是再也不想這樣穿著隨便的見人了，打過電話之后，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麗婭的病房——病室內(nèi)，她的身上被放置了幾個監(jiān)測器，隨時觀測心臟的活動……

    看著她難受的模樣，安白心里再次自責(zé)起來——他是怎么了？明明是想吻麗婭的，可是，莫菲的眼神就那樣的擋在了他們之間，他……完全不受控制地說了那樣的話……他沒想過傷害麗婭，他是真心地想守在她身邊好好愛她的，補(bǔ)償她，但是為什么他總是讓她這樣地痛苦呢？

    凝眸間，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麗婭，艱難地，而又清楚地說道，“安白，我們離婚吧！”

    安白怔在那里，他簡直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麗婭，你說什么？”

    “我要離婚，安白，我要離開你！”

    “麗婭，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diǎn)兒！

    但是，安白沒有這樣說，他只能委婉地說道，“麗婭，你休息一會兒吧，不要多想了！”

    “不，你如果不答應(yīng)我，我現(xiàn)在就把這些管子拔了！”

    “……”

    安白佇立在床邊，俯瞰著她帶著幾分病色但是卻意志堅定的臉龐，一時沉默了。

    “安白，你現(xiàn)在說，你同意不同意跟我離婚？”

    “……”

    “我現(xiàn)在就離開醫(yī)院！”說完，麗婭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倏然坐起，真地動手去拔身上的監(jiān)測器，安白蹙著眉走過去，按住了她的手，卻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安白，你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

    “安白，同意不同意離婚？”

    “……”安白的心被麗婭這殘忍的話刺傷了，痛得他一陣暈眩，最后，他閉著眼睛答道，“我同意！但是，你必須先治好病，一切，等出院后再說！”

    ————

    莫家，清雅的客廳內(nèi)，堆滿了高檔的禮盒。

    莫菲穿著一件淡藍(lán)色的開衫，里面是一件精致的白色高領(lǐng)毛衫，她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看看歐計晨，又掃了一眼他身后的禮物堆，忽然覺得一向?qū)挸ǖ目蛷d變得擁擠了，“歐總，您這是……”

    “計晨初次登門，不知主人喜好，只好多帶幾樣，請莫董事長笑納！”

    “歐總，您上次贈衣服給我，這次又……”

    提到酒會上，歐計晨送衣服給她的事，莫菲忽然臉紅了，當(dāng)時歐計晨送的尺碼完全是她的尺碼，這讓她既驚訝又有些不安。

    “漂亮女人的衣服要每天不重樣才好，莫董事長天生麗質(zhì)，不必這樣儉??！”

    說完，歐計晨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莫菲那件已經(jīng)失去新鮮感的開衫……

    莫菲順著他的視線低下頭審視地看了一遍自己的衣服，覺得還算端莊，并沒有失儀之處，不過，確實如他所說，衣服是有些舊了，這不是她儉省，而是她覺得在家里穿衣服，還是舊衣服更舒服，況且，這衣服也是今年春天剛買的，于是，她毫不介意地笑著說道，“歐總，年輕女孩自然要精心妝扮，我已經(jīng)做母親了，在家里，一切隨意就好，這也談不上儉省，只是習(xí)慣而已！”

    “莫董事長為何總要這樣說呢？難道，你的寶貝們不想看到一個漂亮mama嗎？正因為有了孩子，你才要把自己美麗的一面展示出來，這是身教！其它女孩打扮是為了眾人的眼光，你打扮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們健康成長，這是你的責(zé)任……你不能一味逃避！”

    莫菲忽然覺得歐計晨說得似乎有幾分道理，只囁嚅著說不出話來，“歐總……”

    這時，歐計晨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今日來得唐突，不知令尊大人……”

    “哦，我父母有事外出了！”

    對面，歐計晨一臉的誠懇繼續(xù)說道，“那……莫董事長的兩個寶貝，可否一見？”

    “ma－ma！”

    不等莫菲回答，樓梯處就傳來了安安稚嫩的聲音，他現(xiàn)在喊起mama來，已經(jīng)很清楚了，阿秀抱著安安一臉無奈地解釋著，“莫菲，孩子們想你了，我只好把他們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