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麗麗在門外聽到赤腳醫(yī)生的話，冷笑一聲，回答道：“我這不是交出來，是送回來。之前你找我的時候我確實沒有。”

    赤腳醫(yī)生將門打開，一股芳香飄進了他的鼻子。據(jù)后來他說，當時的香味中糅雜了許許多多的誘惑，讓他一聞到那香味便有些失控，差點就勢拉住女人還按在門把上的手。雖然再后來他辯解說也許是自己平時聞多了藥味，而他自己的妻子身上只有泥土味，所以才造成當時熱血澎湃，但是他仍不否認那個女人有著無法擺脫的蠱惑意味。

    酒鬼沒有發(fā)現(xiàn)赤腳醫(yī)生的異常心理，眼睛盯住駱麗麗問道：“你這是什么話？現(xiàn)在能交出來，之前怎么就交不出來？”

    駱麗麗對酒鬼的質(zhì)疑不置口否，隨手將那塊四四方方的人皮扔進了屋里，然后轉(zhuǎn)身就要走。

    赤腳醫(yī)生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用手將充滿香味的空氣往鼻子前扒。他見女人立刻要走，急忙喊道：“別走！”

    女人一愣，回頭瞥了赤腳醫(yī)生一眼，皺了皺眉，問道：“怎么了？”

    赤腳醫(yī)生也一愣，他是由于鼻子前的香味淡去才禁不住失口喊出來的，自己都沒有想好為什么叫女人別走。他撓撓頭，接上酒鬼的話：“你還沒有說清楚呢，為什么之前找你的時候你確實沒有，但是現(xiàn)在又有了呢？”

    女人嘲諷的笑了笑，道：“你們還有臉說我？不知是誰臨走的時候沒有捂緊口袋，將自己要找的人皮遺落在我家呢。我不計較你們一伙賊喊捉賊倒罷了，現(xiàn)在還敢來問我？”

    女人的一席話如同五雷轟頂，降臨在酒鬼的頭上。酒鬼差點失足跌倒在地，赤腳醫(yī)生連忙上前扶住。

    “她，她，她說是我們幾個找她的人偷拿了人皮？”酒鬼指著門口問赤腳醫(yī)生道。女人早不管酒鬼怎么反應(yīng)了，昂首闊步跨過門檻離去了。

    在門后，赤腳醫(yī)生和酒鬼看著女人掄圓了翹臀姿態(tài)萬千的離去。那翹臀運動的軌跡引得赤腳醫(yī)生直咽口水，而在酒鬼看來，那軌跡分明是個曲折的問號。

    “那就是你要的人皮？”赤腳醫(yī)生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直往門外探看，可是女人早轉(zhuǎn)彎不見了，仿佛他的目光可以循著香味找到女人的靚影一般。

    酒鬼低頭看去，那塊人皮躺在離他的腳不到三尺的地方，呈對角線折疊。那個“眼洞”疊在上方，恰好正對著他，仿佛它也正端詳著酒鬼。酒鬼不禁感覺一股涼意在后頸脖上游動，毛骨悚然。

    “它在看著我！”酒鬼慌忙拉了拉走神的赤腳醫(yī)生。

    “你也走神啦？她早走了，哪能還看著你呢?！背嗄_醫(yī)生在酒鬼的眼前揮了揮手，開玩笑道。

    “它真的看著我呢?！本乒砩袂閲烂C道。

    赤腳醫(yī)生這才知道酒鬼說的是地下的人皮。他也低頭朝那塊折疊的人皮看去，渾身一顫，然而立即舒緩下來，連連輕輕拍打胸口，嘆氣道：“我說老兄，你別這么嚇我好不好？它連眼珠子都沒有，你怎么知道它看著你呢？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酒鬼并不理會赤腳醫(yī)生的辯解，仍神經(jīng)兮兮道：“我不是嚇你。它真的看著我呢。你看看，你仔細看看。它肯定有什么話要對我說?！?/br>
    赤腳醫(yī)生走過去捏住人皮的一角，將人皮拎了起來。人皮立即如剛剛脫繭的蝴蝶一般輕輕撲扇翅膀。

    “這下它沒有看你了吧?！背嗄_醫(yī)生以嘲諷的口氣對酒鬼說道。

    酒鬼用力的揉了揉眼睛，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赤腳醫(yī)生拎著人皮走到病床前，問酒鬼道：“你說這塊人皮是從你弟弟身上剝落下來的，對嗎？”赤腳醫(yī)生將人皮在酒鬼的眼前揮舞著，以提醒酒鬼注意聽他說話。

    酒鬼瞟了一眼人皮，立即收回目光，嘟囔道：“我是在馬晉龍說的地方發(fā)現(xiàn)的，自然覺得這是我弟弟的人皮啰。”

    “覺得不一定對。有時候很多人都只是覺得，但是這個不確定的覺得往往能害死人呢。這就是古語里說的，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背嗄_醫(yī)生一邊說話，一邊將那塊人皮撐開來，兩只手各捏住人皮的一角，然后朝酒鬼的弟弟俯身。

    “你要干什么？”酒鬼不理解赤腳醫(yī)生的舉動。

    赤腳醫(yī)生側(cè)頭看了酒鬼一眼，又小心翼翼的盯住人皮，回答道：“這塊人皮顯然是人臉上剝下來的，那么我就將它跟你弟弟的臉對比一下，看看跟你弟弟的臉型是不是一致?！闭f完，他像過春節(jié)在家門前貼“?！弊忠粯樱唤z不茍的將那塊四方人皮貼在酒鬼弟弟的臉上。

    酒鬼的弟弟也許感覺到了人皮貼在臉上的不舒服，表情痛苦的蠕了蠕嘴，說出一句含糊的罵人話來。

    赤腳醫(yī)生將人皮抹平，咂嘴道：“我是在幫你呢，你卻連我媽都捎帶進來了?！?/br>
    酒鬼聽了他的話，哭笑不得。等了一會兒，酒鬼耐不住問道：“怎么樣？”

    赤腳醫(yī)生像給別人做面膜一樣，小心撕下酒鬼弟弟臉上的人皮，若有所思道：“這肯定不是你弟弟的人皮嘛。這人皮是桃花眼，八字眉，按面相來說應(yīng)該是個有桃花運還做大官的人。你弟弟的雖也是桃花眼，但是短眉，按面相來說也是有桃花運的，但是短眉說明桃花運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好事。呵呵，更主要的是，你弟弟的眼眶比這個人皮的眼眶小多了?！?/br>
    酒鬼一驚，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塊人皮不是我弟弟的？”

    赤腳醫(yī)生將人皮擱在桌上，環(huán)抱雙臂，搖頭道：“一定不是。你弟弟的臉雖然已經(jīng)血rou模糊，但是眉毛還在，臉上剝落的皮膚面積也沒有這塊人皮大，所以一定不是?！?/br>
    “那……那會是誰的呢？”酒鬼神色大變，“我們村可還有別人出現(xiàn)皮膚剝落的癥狀？”

    赤腳醫(yī)生道：“如果有，那個人早就應(yīng)該來找我了。”

    “難道是馬傳香的不成？”酒鬼靈光一閃，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