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約(上)
情欲真是世間最難解的謎題,與之相對的,世上最容易解的就是白嶗的腰帶。 酬夢伏在浴桶上,她看著眼前那半桶漣漪搖蕩,卻想著一些與風月不相關(guān)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有水的作用,還是白嶗突然去哪里偷師了,她總覺得今晚這次,很不一樣……腦中一會兒是白嶗的腰帶,他瘦骨嶙峋的身體,模樣猙獰的傷口,一會兒是洛陽城外的山川,還有那個石潭,要在譚邊試一試,酬夢想著,卻漸漸覺得靈魂在無限收緊,她想?yún)群?,卻只能拼命呼吸。 “你好了么?我、我有些站不住了......” 白嶗剛才發(fā)覺她心不在焉,深頂了幾次,見她受用,下身的動作更大了些,酬夢是個膽小鬼,從來都是迎難而退的,浴桶擋了她的腳,她只能收緊了xiaoxue,她是想把這頭粗魯又野蠻的動物擠出去。 他舔過她弓著的脊椎,吃下咸的汗與淡的水,一節(jié)又一節(jié),輕輕道:“你再夾,我更丟不開了?!?/br> 酬夢嘴硬:“我沒有?!?/br> 當身體相連時撒謊,卻有一種奇異的快感,明知對方能收到關(guān)于自己的一切信號,可嘴上卻要捉弄他。酬夢的身體顫抖起來,歡愉占據(jù)理智,直到白嶗在她體內(nèi)釋放。 想他,想要愛上白嶗,跟他走,在林間,在屋頂上,與他相攜,不用儀式和典禮,不僅是喜歡,不僅是伴侶,更是愛人,酬夢半跪在地上,誠摯地祈愿著,下體的白濁緩緩流出,滴在涼津津的青磚上。 白嶗躺在地上,拿腳踢了踢她,“你在想什么?” “想要愛你?!背陦襞懒诉^來,壓在他身上,毛孔漸漸收緊,她凍得微顫,往他袍子里鉆,白嶗哄著她不要亂動,可她的腿就是不愿放過他那話兒,膝彎夾著那條東西,越求她,她越張狂。 白嶗在她肩上落了一圈牙印,笑道:“我真是瘋了,你講這樣沒良心的話,我竟然還覺得高興?!?/br> 酬夢不再使壞,一本正經(jīng)問道:“聽說白小俠前陣子英雄救美了?” “什么?”白嶗并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救過別的女人,他的身份根本不適合暴露在生人前,所以很少管他人的閑事。 容遞描述得模糊,可她有種直覺,那個人一定是白嶗,酬夢試著提醒道:“你救了荷風,卻讓容遞撿了便宜,我替你可惜?!?/br> 她一說容遞,白嶗這才想起來那日的事,那少女的帷帽掉了,他收拾了趙巖德后撿了還給了她,不過容遞趕來前他就走了,與那姑娘不過就是匆匆一瞥,過眼云煙,白嶗道:“有什么可惜的?” 酬夢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一定記得,荷風的確是天人之姿,讓人過目難忘也正常,“荷風姑娘,我見猶憐,你若多看她一眼,一定就不會愛我了?!?/br> 他果斷道:“未必。”· 酬夢點了點他的心口,“彩蝶jiejie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是信不得的?!?/br> 白嶗輕蔑道:“這是地上,快起來,小心著涼——不過也沒事,無論什么病,反正你那易宵有藥?!?/br> 酬夢實在不能理解他何必抓著易宵不放,又怕他誤會易宵,才解釋道:“真夠酸的,易宵是我的朋友?!?/br> 白嶗道:“我不也是么?” 酬夢任他摟著,他這話像一面鏡子,把她的愧疚照得一清二楚,酬夢道:“你現(xiàn)在是預備愛人,白嶗哥哥,千萬千萬,愛我少一點,在我身邊久一點?!?/br> “只要你不讓我走?!卑讔魉记跋牒?,仍是決定告訴她:“栩栩,你不用喝那個——那個藥?!?/br> “為什么?” “因為我不會有子嗣。”這是他今日去暗廠查出來的,他猜的不錯,并不意外,只是沒人知道迷仙引對女人有什么傷害,他擔心自己的東西傷了酬夢??墒且琅f沒辦法克制住那股沖動,每次射精前的天人交戰(zhàn),都是徒勞。 酬夢想到彩蝶似是講過一個故事:前幾年有個老翰林,四處求子而不得,卻沒想到事兒是出在他的根上,結(jié)果就瘋了,在床上折騰女人,最后妻子聯(lián)手小妾把他殺了。這似乎是極傷男人自尊的病癥,酬夢只能試探問道:“你有那種?。俊?/br> 白嶗道:“栩栩,如果我不能陪你很久,比如……如果我沒辦法活過五十歲,你還會愛我么?” 酬夢笑道:“傻哥哥,那種病不會死人的。” “萬一呢?” 白嶗問得著急,眉頭鎖著困惱,她想:或許這事兒對男人來說的確難以接受,只是她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到五十歲,前路茫茫,此刻她只能更溫柔地吻上他,“那我就快快愛上你,像你愛我這樣愛你,如果你死得早,我就愛你到死好不好?” 午夜,白嶗去了新建的裴府。自他回京后,他一直避免著同他的見面,他只是不愿再同他分享酬夢,僅此而已,他對酬夢的迷戀并沒有影響對他的忠誠。他脖子上痕跡仍在,可是裴淮發(fā)了信,他不能不依。他抱著決心去了,他要同他攤牌,無論酬夢仍對他抱著怎樣的幻想,白嶗決定自私一回。 裴淮獨坐在琴案前,想著朝中的事。小皇帝想獨立,明里暗里挑撥王九良跟鄭中云,等著他二人斗得兩敗俱傷,再扶植自己的人,裴淮夾在中間,叁邊不討好。鄭中云果真老了,看不清局勢,卻視他為眼中釘。圣人又礙于他的出身不敢完全相信他,只是拿他當幌子,給他手下的那些人做事掃障礙、背黑鍋。而王九良時至今日依舊態(tài)度曖昧,裴淮幾次試探,他只說在等東風,不肯細說。 回紇幫朝廷平亂有功,這幾年倒居功勒索,頻頻侵犯,狄舒的那支兵在京城圈養(yǎng)了十年,戰(zhàn)斗力早不復從前;羅展林不安分,江淮民變四起,此時根本不是內(nèi)斗的時候,可這道理王九良知道,裴淮也知道,卻依然無能為力,只能當個閑官。 他回了這個地方,倒比在杭州時困頓。洛陽城外,流民四散,城里的人倒依然歌舞升平,卻也是朝不保夕,今朝有酒今朝醉而已。 他聽說鄭容遞今日被侯府的馬車送去了崔府下跪請罪求婚,來往看客都說鄭四郎誠心感動了崔家二娘,二人重歸于好??伤麄儏s不知,崔家那位老將軍跟狄舒是故交,又是狄舒一手提拔起來的,酬夢借著祖父的人情幫崔鄭聯(lián)姻,又給了兩家臺階下。這小東西,生怕水不夠渾,圣人正是忌憚這些朝中的世家大族繼續(xù)礙事的時候,她這是明知故犯,早晚大禍臨頭。 手里這琴,他一直想還給她,“落星照荷”是本來就是狄安的,這琴有她父母愛情的故事,可他丟不開手,“真是好琴……”他嘆道,園中只有他一人,除了殘月與幽篁一天一地陪著他。 “郎君?!卑讔鲉玖怂宦?,他沒想到裴淮正坐著,身子躬得更低了些。 “坐下說罷。”裴淮倒了杯水給他,白嶗依命端正跪在他面前的蒲團上。 裴淮看他這陣勢,笑道:“看來我不找你,你也要來找我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