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壹、厲慕芹的算計
《小狐貍今天以身相許了嗎》陸拾壹、 裴清根本笑不出來,兩行晶瑩的淚水依舊撲簌簌地掉,她將接到手里的龍骨劍,龍鱗甲全數(shù)丟掉。 她緊緊抓住厲封敖的手,原先她的手與厲封敖相差不遠,如今她的手整整小了厲封敖一個指節(jié)長,她的身體出現(xiàn)變異,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接踵而來的事情讓她無暇顧及自己。她說道,厲郎,只要你活著我便陪你一生一世。你要是死了,這里成了我的傷心地,也許我再也不來了。 你的遺物我不要,你要是敢死,我連護心鏡一併丟掉。 厲封敖的呼吸越來越薄弱,淚水滑下了他俊秀的臉龐,他最后說道,那便丟掉吧,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再也不要想起我。 他的胸口一片濕熱,他知道裴清伏在他的胸口哭泣,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費盡心思想出來的笑話她不笑,他只能輕輕撫著裴清的背,他想把時間無限地延長,想將眼前的一切刻畫進內(nèi)心藏著。 他有很多很多的遺憾,然而最大的遺憾便是對裴清不夠好。他占了裴清的身子,沒有給過她名分,他讓裴清跟著他吃糟糠,沒過過一天錦衣玉食,他可以一天叁餐吃包子打發(fā),豈料那包子粗糲得很,居然刮傷了裴清的嘴,他才改買碧梗米熬的粥給裴清吃。無名無分,粗衣劣食,裴清向來淡然以對,沒有半句埋怨。 若他還是龍宮太子,將龍宮拱手相送他也愿意。只如今他身上僅馀一些袖月打劫剩的龍宮財寶,幾樣龍宮異寶,他的時間不多,不敢再跟裴清置氣,他撫著裴清輕聲說道,清兒乖,我留給你的異寶乖乖收好,否則我不放心。 語末還留著顫音,他闔上眼眸,世間的一切與他不再相關(guān)。他看不見也聽不著,眼前彷彿落下了溫暖的雪花,紛紛揚揚,他想舉起手來捧一捧雪花,誰知雪花落到了他臉上銷溶成了guntang的露水。 他后知后覺地想到,哪有雪花是熱的,那分明是裴清的淚水,可他連為她拭淚都無能為力,他滿懷心酸跟心愛的人兒訣別。 裴清痛哭之后拿出匕首來,比劃著自己的胸口,自軟軟綿綿的左側(cè)胸脯劃開,她折了自己一半的花心贈給厲封敖,挖心之痛讓她動彈不得,所幸厲封敖得了她一半的花心之后心臟重新跳動,肌膚依舊溫軟,他的模樣像睡著了一樣。 她放下心來之后枕著厲封敖睡著,睡了整整叁天叁夜。 裴清對厲封敖向來放心,他除了沒什么神經(jīng)之外,也沒什么缺點。她從來沒有想過厲封敖會為她賠上性命,究竟叁天前在她昏迷之際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事情是如此,厲慕芹的詛咒若放在從前,是絕對傷不了裴清。畢竟裴清是天界太子,他的天資毋庸置疑,再加上他千年以來潛心修煉,就是全盛時期的龍?zhí)訁柗獍綄ι吓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偏偏裴清經(jīng)歷芙渠仙門算計,身中嚴重的尸毒,委身厲封敖,緊接著為救厲封敖開了天眼,一連串下來功力大跌。天眼也并非說開就能開,才會叫厲慕芹算計成功。 厲慕芹在龍宮顛覆之后被鮫人一族救起,她與鮫人王子相戀成親,十年間育有兩子。原本生活和樂美滿,自然不會心心念念報仇血恨,可是今年初,鮫人王子被朗毅所殺取走咽喉,連帶她的兩子慘死。 鮫人一族經(jīng)那一役元氣大傷,族中剩下許多跟她一樣喪夫失子的寡婦。她心一橫組了娘子軍,四處追查天帝的下落。她可悲地發(fā)現(xiàn),天帝幾乎不下凡,長年躲在天宮。會下凡的只有天界太子裴清,他除了太子的身份之外還有另一個身份是芙渠仙門的宮主。 是以她們長期跟蹤著芙渠仙門的人,從小花仙換到了花主,一日偶然間讓她得知芙渠仙門四位花主合謀算計裴清。花仙們本欲自亂葬崗竊取尸體毀之,那時候總有個聲音蠱惑厲慕芹,將百花村的人全殺了不就好了,既有衝天的怨氣,又有活人鮮血,一舉兩得。 厲慕芹在花主們佈置好暗算裴清的藤蔓,離開百花村前去亂葬崗之時帶著鮫人族寡婦殺了百花村所有人,然后隱于暗處,等著裴清上門。 她第一次遲疑,便是遇上了堂兄厲封敖,他出手救了裴清,與裴清有了夫妻之實。她當下氣得臉色發(fā)白,十指的指甲刺破掌心的rou,她本欲出手教訓(xùn)裴清,腦中再度出現(xiàn)聲音,別急,你忘了花主們還沒出手嗎?你堂哥也好,裴清也好,對上武功高強的花主都不一定討得到便宜。 后來四位花主接連敗于裴清與厲封敖的手下,整座百花谷所有穢氣尸毒被裴清的天眼驅(qū)逐,在那之后,她們再也上不了山,整座山被裴清保護得滴水不露。 可厲慕芹根本沒死心,一直在山下徘徊,當她見到下山的工頭一家人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她以夫君贈她的笛子吹出鮫人迷惑獵物時的曲子,果然輕而易舉讓她的神識附在工頭一家叁口的身上跟著上山。 她騙堂兄人手不足,讓堂兄灑出鮮血破了裴清的結(jié)界,再接著上山的化人海鮮全被她的笛音控制自戕而死。 她與堂兄對陣,本就不指望堂兄站在她這邊,她不過在拖延時間罷了。她尋到了最好的上山時機,裴清腹痛意識不清,堂兄受騙灑出鮮血,那時總在她的腦海說話的人現(xiàn)了身,是一名美麗絕倫的青發(fā)女子,她的右臂滿滿的蛛絲,爬滿了各種鮮艷的彩蛛。 那女子交給了她十二隻彩蛛,扎破了她的娘子軍咽喉,劇毒進入她們的血液游走全身,連她在內(nèi),渾身劇毒,等到劇毒漫入她的腦髓,她使了那青發(fā)女子教她的詛咒陣法,又令娘子軍自戕放出劇毒的毒血,裴清在那個瞬間倒了地。 她的堂哥厲聲問她,為什么如此,非要殺裴清不可? 她的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彷彿那些劇毒贈了她天底下最大的快樂,她說道,父債子還天經(jīng)地義。 厲慕芹當了太久的鮫人族,幾乎都忘記堂兄厲封敖對龍族的所有人有著絕對的支配權(quán)。 他令她解了陣法,滾出百花谷,今生不許再踏入。 再來的事,不是厲慕芹能夠得知。厲封敖不止能夠掌控龍族人,亦能掌控枕邊人,裴清與他有夫妻之實,他將裴清身上的劇毒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以他乾凈的血置換裴清滿是劇毒的血,最后引來海水一遍又一遍清洗百花谷,直到將百花谷污血毒血全數(shù)洗盡。 他只剩一口氣,用他剩馀的修為吊著,他等著裴清清醒跟她告別。 這些便是裴清昏迷之時發(fā)生的所有事,與他未進百花谷之前,花主們與厲慕芹分別動了手腳等著他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