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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好的話頓時說不出來了。 田氏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只要自己真的說出那種暗指蘇槿時欺負她的話來,整個蘇家都會沒有她的容身之地。蘇家現(xiàn)在是蘇軒做主沒錯,可蘇軒把蘇槿時看得比他自己還重要…… 蘇軒轉(zhuǎn)身便看到田氏躊躇的樣子,好心情去了一半,“你不是說要向會伊伊道歉嗎?還愣著做什么?” 田氏被他斥得愣了一愣,不甘不愿地認錯:“大姑娘,對不起,我磨不動豆子了……” 蘇軒狠狠地瞪她一眼,嘲諷地哼了一聲,懶得再理她。 見學生們探頭探腦,面色一沉,“功課都做完了?” 學生們哀嚎著往位置上走。 蘇槿時“嗯”了一聲,“終于磨不動了。我們也終于不用再浪費豆子了?!?/br> 她走出來,卷起袖子凈了手,將磨盤里的廢豆清理干凈,重新把泡好的豆子舀上去,開始推磨,翁婆婆默契地時不時加水撥豆。 田氏見蘇槿時一副沒用力氣的樣子,看直了眼,“我閑不下來,還是想尋點事情做。老爺讓我來問大姑娘?!?/br> 蘇槿時神色不動,“洗衣,做飯,打掃院子,喂雞喂兔,摘果曬藥,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想必你幼時在家中也不陌生。怎的不做你平日里會做的,只想著從我手里把活接過去做?若是你真能替我,那我該樂了。” 田氏借機分辯,“我在家中,不需要干這些活計,只要幫爹娘管好家中財物便可。” 蘇槿時推磨的動作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繼續(xù)推磨。 終于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盤了! 翁婆婆不咸不淡地掃了她一眼,“你會管財物?那你當知道,這些日子的搗亂,讓家中損失了多少財物?!?/br> 翁婆婆的嘴,從來都不是個會給人留臉面的,嘶啞的聲音如破舊的門在風中發(fā)出的刺耳的吱呀聲,更顯刻薄。 蘇軒從田氏提出要求來的時候便停下步子,一言難盡地朝田氏看過來。還未完全散開的學生也都又聚了過來。 聽到翁婆婆回懟的話,一群人呆了呆,均沒忍住,各自大笑起來。 田氏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幾天辛苦做的事成了砸到自己腳面上的石頭,“我只會管財物,做不來這些活。做壞了再正常不過。再說,你們以前也沒有問過我能做什么,我只有看著你們做什么就跟著做什么了?!?/br> 翁婆婆瞇起眼,把手里的勺丟入泡豆桶中。 蘇槿時停下來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消消氣。 “如今說了也不晚。便按翁婆婆說的,你先做個賬,把這些日子以來因你而損失的財物清點清楚。” “我們農(nóng)家,哪里需要記什么賬?”田氏嘀咕著,“不就是我來管就是了么?” “這么說來,你連記賬也不會?”蘇槿時笑了,“你看我們家,是農(nóng)家嗎?” 所謂農(nóng)戶,那得名下有幾畝地,依著四時耕種。 她的笑意不達眼底,“田氏,我是商人,你想要管家,便得讓我看到你能給我回報多少。記賬,不過是最基本的?!?/br> 蘇槿時的話放出來,田氏感覺到了壓力,在眾目睽睽之下,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同時,也有了動力。 雖說士農(nóng)工商,農(nóng)在第二,可農(nóng)戶的收入很難比得過商戶。 蘇槿時只是想要敲打敲打她,別動那些不該動的東西,肖想不屬于她的。卻沒想到,田氏發(fā)了狠,不過兩個月,當真學會了記賬。 這個時候,陳家也破開了商陸布下的迷霧,確定了這大半年來一直給商記酒樓提供豆腐的是蘇槿時,接蘇槿時的馬車到了蘇家門口。 蘇槿時看到來人,抬了抬眼,視線便又回到了手里的賬本上。既然一棒子敲不醒,那就兩棒子吧。 田氏從未上過學,賬本里的字還是臨時學的,連字形都是模仿著李夢的字來的。此時得意地等著蘇槿時驚嘆稱贊,把管家之權(quán)交給她。 可是自始自終,蘇槿時的神色都沒有什么變化,“我們損失的,可不止這么點。田氏,你是沒有清點清楚還是有意為之?” 田氏呆了呆,“損失都在這里了!” 蘇槿時從李夢那里接過另一個賬本,遞過去,不說話。 田氏不明所以,翻著賬本看了看,立時臉色都白了幾分。 她只算了自己那幾日弄壞的東西,全部算起來,也不到一兩銀子,可是眼前的賬本里,除了她弄壞的東西之外,還算上了她嫁到這里來時蘇家所出的彩禮…… 不對,不能算彩禮,只能算是把她買為妾的錢,還有她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 更過分的是,她磨壞的豆子,根本就不是按買入價算的。 “這根本就不對!” 李夢道:“你記錄的是采購價。若只是記錄進、銷、存的情況,這樣當然沒有問題,但阿姊是讓你記錄損失。豆子做成豆腐,豆?jié){,豆渣餅,再運到酒樓去,酒樓做成菜賣出……酒樓因我們的過失而有了損失,自然要記在我們頭上……” 李夢靈活地撥動著算盤,噼里啪啦的聲音落在田氏耳中,就好似是催命符咒一般:“所以,光那幾日的豆子損失,便已達十五兩之多?!?/br> 因著今日交賬本 ,田氏特意提出要讓學生們和蘇家所有的人都在場,便是為了防止蘇槿時看了賬本不認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