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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榮聽著愉悅地笑了,“是竇某狹隘了,光憑一張畫像就想尋人,當(dāng)真如大海撈針!” 蘇槿時笑笑,忍住沒問。 竇榮也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拿出明黃色的圣旨來,“本官來此,是傳達圣上的旨意。秦記秦娘子接旨!” 蘇槿時驚愕了一瞬,很快反應(yīng)過來,跪地接旨。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過來,捋清了今日這一出的前因后果。 不知宋掌柜從何處得知了皇家要選豆腐御~用的消息,想要把南山豆腐坊的豆腐送進去,必要毀了秦記的名聲。利益的誘~惑足夠大,才讓他鋌而走險。 宋掌柜能找到陳家,自然知道陳家的背景,事情敗露,不把陳家牽扯進來,還把自己的家業(yè)送到陳家手里,以期得陳家相助,于死境之中得一條生路。 竇榮宣讀完圣旨之后,還欲再說什么,突然傳來一聲急報。 一個身著鎧甲的士兵到他耳邊低語幾句,竇榮頓時變了臉色,匆匆告別,連夜離開了昭縣。 后來,蘇槿時才聽說,晉人又?jǐn)_邊了。 蘇槿時與蘇槿瑜都沒有想到,與竇榮的第一次正式見面不是在西勇侯府,而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更沒想到第一次見面便成永別。 景仁十一年冬末,遂寧一戰(zhàn),夏軍大敗,兩萬西勇軍幾無生還,西勇侯世子戰(zhàn)死,尸身被劫,而后其弟竇原率一萬人反擊,將晉軍趕出青州,拒帝命,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屠掃晉地,直搗晉都,將竇榮尸身帶回。 聽說,遂寧知縣不戰(zhàn)而逃。竇原把遂寧知縣抓了回來,在城門口掛成了rou干。 蘇槿時一家收拾好行禮準(zhǔn)備避戰(zhàn),聽到晉軍被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的消息,復(fù)又停了下來,把東西都放了回去。 蘇槿笙不解地看向她。 她揉了揉幼弟的一頭軟發(fā),“那是他比父親更親的兄長?!?/br> 蘇槿笙瞬間明白了。 正如蘇槿時是他心里比父親更親的阿姊一般,若是有人要了他阿姊的性命,他便會不惜一切代價。 青州的百姓不記得什么帝王,卻記得守護他們的西勇侯世子竇榮。 這一個年節(jié),家家戶戶默契地沒有貼紅,大街小巷都是默契白。 知縣大人嚎得驚天動地,竇原沒了,他的地不安穩(wěn),他的命里不安穩(wěn),升遷之路遙遙無期。 元月的最后一天,一人一棺停在秦記門外,高大英武的人背著一身的肅殺與煙塵緩緩走進秦記大門,每一步,都踩得人心頭一緊。 蘇槿時正在鋪子里,隔簾看到了他。 整整兩年不見,這個人的模樣比以前更冷漠了。 起初,她以為自己再見他時,會恨他怨他,后來,她以為自己放下,見他時不會再有任何情緒,可真的見到了他,他只覺得會心情格外復(fù)雜。 是了。 她家中遭難,怨不得他的。可他們不該落井下石。 偏偏到了如今,她一家的安穩(wěn),還是靠這個人守著。 第一次,她的心里不僅僅裝著自己的這個家,也開始在思考國與家之間的關(guān)系。 她見他半垂著眉眼,只看著自己向前三尺之地,走到柜臺前,用低沉的嗓音道:“每一樣,都來一包?!?/br> 正欲轉(zhuǎn)身進屋,聽得他又道:“聽說,你離開前停的最后一家店是這里,一定是愛極了這里的東西吧。” 第83章 蘇槿時回屋取了帷帽戴上,往外走去。 蘇槿言懨懨地伏在桌上,見她如此,詫異地跟上。看到外面的竇原,頓住了步子。 他是晉人,那站在柜臺前的男人,在不久前,屠了不知多少晉國人。 竇原聽到動靜,抬起頭來,視線從浮動的門簾上掃過,無視戴著帷帽的女子,看向最后架子上的酒壇,提醒沽酒的伙計,“酒,都要了?!?/br> 伙計正準(zhǔn)備說這酒每日只賣一壇,被蘇槿時開口截住,“給將軍把酒都搬車上去。” 所謂的車,是拉著棺木的車。 不用想便知道那棺木里躺的是誰。 蘇槿時瞧著竇原目光毫無焦距,空洞昨如同自己初初離京時那般,說不出報應(yīng)不爽的話來,“糧草可夠?藥材可夠?” 竇原的眼里逐漸有了神,探究地打量了一番蘇槿時。 蘇槿時心里咯噔了一下,只顧著要為青州安寧做點什么,一時間忘了這樣的舉止太過可疑,想要解釋,又覺得這個時候解釋更顯心虛。 遲疑間,竇原狠辣的目光已經(jīng)在她身上轉(zhuǎn)了幾個圈。 蘇槿言握了握拳,從門簾后轉(zhuǎn)出來,接住竇原的目光,對蘇槿時道:“他們夠不夠自然有他們解決,你還是想一想怎么樣讓虎子能夠高興起來吧?” 蘇槿時暗暗松了一口氣,竇原的目□□勢太強,若沒有蘇槿言過來幫她分擔(dān),便要繃不住了。 此時順著他遞過來的梯子,解釋道:“虎子最敬竇將軍,若能為竇將軍做些什么,他定是高興的?!?/br> 竇原的目光柔和了些許。他知道她嘴里的竇將軍不是自己,可比聽到他們說敬自己還要欣慰。 蘇槿言仿若沒有看到一般,不滿地問蘇槿時,“那我呢?”我也不高興! 蘇槿時心里知道他為什么不高興,可偏偏還真不知道要怎么讓他高興起來,敲了敲他的鼻頭,無奈地道:“你想要如何都可以,只要你能高興些??墒悄阈枰?,我似乎都給不了你。不如一會兒,隨我去看葉嬸娘,看到剛出生的孩子,感受新生的希望,許能高興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