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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白回想起寧逾那冰冷狠戾的眼神,隔著狂風(fēng)暴雨直直地刺過來,是不容靠近不容打擾的明顯警告。 而那時候他正在被深吻著。 阮白心里有數(shù),并不上前破壞他倆之間的氛圍,只是難免覺得詫異,怕山神著了那狡猾鮫人的道,便在暗處留意了一會兒。 后面的事他聽著沈浮橋也半推半就的,便先行離開了。 “找到他們的時候怎么了?”楚憐看他愣在原地老半天不說話,逐漸失去耐心,“正打得火熱?” 阮白直接抬腿踢了他一腳:“什么話都敢說,你遲早得死在這張嘴下?!?/br> 楚憐身上的白袍冷不防被阮白踢上了泥水,連毛茸茸的尾巴上都沾了臟。那白尾倏然瘋長,一尾變九尾向阮白直擊而去,阮白猛地翻身險險避過,卻被楚憐的九陰白狐爪狠狠抓了一道。 “……你找死嗎?” “你先動手!” “我可沒動手!” 兩人吼著吼著就打成一團(tuán),大狐二狐各自抱著幾只奶兔崽在一旁木木地觀戰(zhàn)。 這都多少年了,這倆族長咋還是這么…… 童真? … 彼時,半山腰的木屋里,明間沉香案上擺放著湯罐和燜魚,沈浮橋拿起深口木勺正要盛湯,寧逾卻突然從后面輕輕撲上他的背。 趁著沈浮橋偏頭看他的當(dāng)口,往瓦罐里撒了一把剛剛捏成齏粉的鮫珠。 “哥哥,我來盛吧。” “你好好呆著,別給我搗亂就行?!鄙蚋驕惿先ポp啄了他一口,想起方才寧逾在廚房的種種惡行劣跡,故作不悅地輕斥道。 寧逾委屈地抿了抿唇,撲了撲長睫,頗為受傷地盯著他看。 “……好好好,你來盛你來盛,小心打翻了,會燙著手?!?/br> 話音未落,眼前人就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那雙藍(lán)眸里閃動著細(xì)碎的浮光,襯著彎彎的眉眼格外漂亮,像是誘人而不自覺。 而直到此刻,沈浮橋才發(fā)現(xiàn)寧逾有一對淺淺的梨渦,在唇角側(cè)下若隱若現(xiàn),笑得深時便很明顯。 像是盛滿了醉人的梨花釀,滿目醇香。 “我們阿寧真好哄,笑起來真漂亮。” 寧逾發(fā)現(xiàn)他總是喜歡夸自己漂亮,像是找不到其它什么可以夸的地方似的……明明自己還有那么多優(yōu)點(diǎn),哥哥怎么看不見呢? 哥哥太膚淺了。 他歪了歪頭,忿然啵了沈浮橋一口。 “那哥哥什么時候嫁給我?” 沈浮橋原本不愿提成親的事,然而事已至此,和寧逾結(jié)為連理似乎也不是壞事。 寧逾看起來很在意這個,但也可能只是純粹的好奇。 都無所謂了。 只要能在新婚之夜…… “哥哥?” 沈浮橋倏然回神,斂去了深瞳中的晦色,若無其事道:“阿寧想娶我?” 寧逾興奮地嗯了一聲,點(diǎn)頭道:“阿寧會用南海最高的規(guī)制來迎娶哥哥,凡人的十里紅妝不夠,我要讓海底百族為我們搭上千里鵲橋。我會為哥哥找到全天下最珍貴的寶石,為哥哥親手煉制鳳冠……悄悄告訴哥哥,阿寧會織正紅色的鮫綃,屆時給哥哥繡一身鮫紋霞帔,恰好與我相配。” “哥哥嫁給阿寧,好不好?” 寧逾輕輕蹭沈浮橋的側(cè)臉,語氣里帶著綿軟的祈望,分明是在撒嬌。 沈浮橋拿他沒辦法,是否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另說,此刻他看著寧逾眼里過分天真的渴望,又如何狠得下心拒絕。 要是放在以前,以他原本的性格,沈浮橋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被一條雄性鮫人娶?但寧逾跟著他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日后還要承受多大的痛楚,沈浮橋幾乎不敢深想……在這一點(diǎn)上讓讓他又何妨? 他滿身爛泥,命不久矣,歸根結(jié)底是配不上寧逾的。 但他已經(jīng)把他里里外外都弄臟了 。 那就一齊墮落沉淪,在罪孽中毀滅。 “好啊?!鄙蚋驕芈曅Γ焓指采蠈幱獍尊闹腹?jié),“那我便等著了?!?/br> “……真的嗎?” 寧逾以為還要和他磨一會兒,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了,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他呆呆詢問的時候長發(fā)順著側(cè)臉滑下來,落到沈浮橋的肩前,心臟所在的那條軸線,沈浮橋抬手順著他鬢角慢慢撫下,深紅的發(fā)絲在他蒼白枯瘦的手心顯得過分鮮明。 像活火一般,是蓬勃燃燒的生命,燦爛而耀眼,永遠(yuǎn)不會熄滅。 而他卻已經(jīng)半只腳踏進(jìn)了黃土。 “哥哥,別摸了。” 寧逾按住他無意識摩挲的指節(jié),冷質(zhì)的聲線細(xì)細(xì)抖著:“阿寧的頭發(fā)不能隨便摸?!?/br> 沈浮橋看著寧逾微紅的眼尾,感覺到他撲在自己頸側(cè)的氣息,卻覺得這個人異常遙遠(yuǎn)。 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扭曲貪欲,那些難以啟齒的、被深深壓抑的偭規(guī)越距就順著心碎的裂隙占據(jù)了他的頭腦,支配著他的言行。 “……若我偏要摸呢?”他側(cè)過身,毫無預(yù)兆地將寧逾攔腰抱到自己腿上,讓他背對著自己,指節(jié)就不容分說地穿過他鋪了滿身的如藻紅發(fā),不緊不慢地給他編辮子。 “摸一下頭發(fā)都抱怨,我都不知道說我們阿寧是嬌氣還是小氣好了,不想讓我摸就編起來,省得到處亂垂,惹我心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