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死了多少個。”曲瀾口吻冷淡。

    白璟微微蜷了蜷手指：“……不知道?！?/br>
    “……”

    曲瀾無言以對，轉(zhuǎn)身進了屋。

    白璟看到他拐彎進了房間才走進家門，他反手輕輕把門推上，腳步聲微不可聞地往曲瀾的房間走。

    曲瀾沒回頭，平靜地說：“進來?！?/br>
    白璟一愣，走進去站在他身后。曲瀾沒有回頭，也沒有轉(zhuǎn)身，就這樣晾著他。

    算的時間到了，曲瀾回過身，一臉嚴肅地正想開始自己最討厭的教育，卻看小孩抬頭望著他，說：“對不起?！?/br>
    清清楚楚，對不起。

    曲瀾才聚起的氣登時xiele干凈，沖著自己養(yǎng)大的崽子怎么也說不出過分的話。

    他咬咬牙道：“你不該對我說?！?/br>
    白璟抿了下唇，垂著眼不說話。

    曲瀾覺得自己一輩子的無力全用在這小子身上了。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晾著還舍不得，有時候話說重了還得反過來哄著。做哥哥做到這個地步也是絕了。

    “算了，說了也沒用?！鼻鸀戅D(zhuǎn)身要走，“讓我一個人冷靜會兒?！?/br>
    曲瀾不只氣白璟罔顧人命，更氣自己實力不濟。每次都被齊儲的人帶走，然后每次被白璟追上都得死一批人。

    歸根究底，如果他的本領(lǐng)強一些，也不至于讓白璟出手。

    白璟這次把手伸出去了，但沒夠到，還是晚了點。

    這是曲瀾的房間，曲瀾要冷靜，也該是白璟出去。

    “哥哥?！卑篆Z轉(zhuǎn)身，叫住那個即將離開的背影，再次道，“對不起?！?/br>
    曲瀾背對著他無聲吐氣，努力把情緒調(diào)回自己想要的狀態(tài)。

    兩人之間靜默半晌，是白璟邁出了第一步走向他，接著是第二步，第三步……

    他再試著伸出手去握曲瀾繃著的手腕，極輕、極輕地叫了聲“哥哥”。

    被握住手腕，感受到微涼的溫度，曲瀾全身都在細細地顫。不久后他抑制好這種顫抖，面色冷淡地朝對方看。

    白璟還背著數(shù)把長箭沒來得及放下，曲瀾避開他的視線動手去取箭筒，小孩配合地低頭伸手。

    曲瀾將箭筒掛在墻上之后沒轉(zhuǎn)頭。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失態(tài)。

    只是因為一個稱呼。

    曲瀾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小璟，我不希望你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br>
    他轉(zhuǎn)過身，眼周竟是有點紅了：“你聽哥哥的，離開那個地方好不好?！?/br>
    白璟看著他的眼睛，有一瞬間不知所措地說：“可是……”

    曲瀾聲音壓抑：“沒有可是！”

    他握著白璟的肩膀，眼周的紅越轉(zhuǎn)越深：“白璟你聽著！你必須活下去！”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害怕。

    白璟眼中錯愕，他皺了皺眉，伸手去擦曲瀾的淚，輕聲說：“我會活著，我答應(yīng)過?！?/br>
    -

    “嘶……怎么在這兒斷了?！?/br>
    舒時轉(zhuǎn)醒的時候知道自己獲得了曲瀾的記憶。

    記憶里的片段距離現(xiàn)在時間不長，透露的信息很多卻也很少，重要的地方全部沒展現(xiàn)出來。

    舒時朝左邊看，白璟已經(jīng)不在了，被子鋪得整齊。

    落地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得暖意一片，他閉了閉眼，沒著急起來：“呼，去哪兒了……”

    畫面的結(jié)尾，是白璟一個很輕的承諾。

    他說他會活著。

    至少這個承諾現(xiàn)在仍在履行。

    記憶過于零散，舒時不僅沒從里面找到完整的信息，甚至還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疑團。

    為什么曲瀾要說那樣的話，他在害怕什么，“他們”是誰，“那個地方”又是指的什么。

    還有，為什么白璟會有危險？

    舒時呼出一口氣，夢中曲瀾的情緒嚴重影響到他，現(xiàn)在想到還有點緩不過來。

    “哥哥，該起來了?！卑篆Z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

    舒時坐起來，看到白璟站在自己床邊，穿著一件寬大的連帽衛(wèi)衣，遮了一半的頭發(fā)進去。

    “嗯。”舒時一邊應(yīng)著，一邊下床進了盥洗間。

    白璟看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收回視線。他走到陽臺，將背在身后的長盒擱在小桌上，微瞇著眼眺望遠方。

    他脖頸間被衛(wèi)衣遮住的那道邊緣線上若隱若現(xiàn)地顯著一個黑青的圖案，在陽光的照射下不用多注意，一眼就能掃到。

    白璟垂下眼簾，隨便扯了扯衛(wèi)衣，將那個圖案徹底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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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如季起來后先去退了房，然后開了車到東閣樓外候著，他用指尖點著方向盤，目光停駐在門口。

    昨天夜晚，他又獲得了些許記憶，是關(guān)于白璟的。

    齊諧和白璟相處得意外和諧。

    貌似齊諧只對齊儲有意見，對白璟倒是沒有多少敵意。

    鐘如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處的一塊皮膚，指腹下生著半塊殘缺的黑青印記。

    如果不是白璟的出現(xiàn)，他這里應(yīng)該有個完整的圖案。齊儲巴不得他這里有個完整的圖案。

    箭手排行第一……齊儲還真當齊諧是沒能力，比不過一個白璟。

    齊儲讓齊諧去殺白璟，這事別說鐘如季不會去做，就算是齊諧，也十有八/九不會現(xiàn)在就對白璟動手。

    齊諧對齊儲，本就是陽奉陰違。

    只不過礙于齊儲的存在，齊家總部是不能回了，面上還必須得做做樣子跟緊白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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