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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記憶中相差無幾、幾乎是當(dāng)年復(fù)刻版的一幕,深深刺進了門外的裴晝眼中。 有那么一瞬間,他只覺得渾身顫栗,聽不見周圍任何聲音,不顧身邊文森的勸阻,不顧孩子們驚慌的聲音,眼睛死死盯著琴前的側(cè)影,沖了進去。 那人聞聲驟然抬起了頭。 第21章 不行 金池垂死病中驚坐起。 身后傳來孩子們慌亂驚呼的聲音,還有人大步跑進來的腳步聲,金池一抬眼,就看見裴晝異常急迫的臉,這位在華國無人不曉的當(dāng)紅明星。 琴聲戛然而止。 裴晝看清金池的臉剎那,瞳孔緊縮。 怎么會是……他? 金池只看了眼教室里眼神惶惶不安的孩子們,臉色微冷,他輕輕放下琴蓋,說道:“有什么事出去說?!?/br> 裴晝表現(xiàn)極為反常,不再像先前的無能狂怒,他用力攥住金池清瘦的手腕,眼神幽深似海。 他一字一頓道:“誰告訴你的?” 金池卻不理會他,輕易扳開他的手指,眼神冷漠帶著點不明顯的怒氣,起身往外走。 “跟我出去?!?/br> 裴晝被他看得周身一寒,他從未見過金池這樣看他,有一瞬間讓他想起了小叔,同樣的冷,冷得滲人。 他本能地聽從了金池的話。 二人一前一后來到教室外面,金池對里面的孩子們溫柔地笑了笑,關(guān)上門,他笑容斂去,對從出來就死死盯著他的裴晝冷淡道:“你發(fā)什么瘋,看不見嚇著小孩子了?” 裴晝盯著他,連珠炮似的問:“你從哪里得來的消息,朋友圈是不是故意發(fā)給我看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得來他和駱聞希初見的具體地點,情形,連衣服款式都打聽得一模一樣,在同樣的地點,彈出了近乎一模一樣的曲子。 “你到底有完沒完?” 金池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看著略顯得焦躁不安的裴晝,心里有不小的火氣,“我本來不想搞的太難看,既然你三番四次找上門,那我就直說了。” 裴晝心里倏地緊了一下。 就見金池冷酷又殘忍地笑了下,說:“朋友圈不是為你發(fā)的謝謝,從一開始,我根本就沒愛過你,單純圖你錢多人傻好撈錢,麻煩別自作多情?!?/br> “金池!”裴晝怒聲喊道。 裴晝胸膛劇烈起伏幾下,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眉里眼間都浮現(xiàn)著冷漠的前男友,恨聲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虧我擔(dān)心你出事,公司沒去,花了一整天時間才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這樣對我?” “別了?!苯鸪鼐従彺虺鲆粋€問號,接著誠懇道:“拜托你能不能別自己感動自己,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過得不好了?” 裴晝想說他兩只眼睛都看見了,看見金池紅著眼明明對他還有感情,看見金池故意扮成白月光刺激他,看見金池被戳穿嘴上還惱羞成怒辱罵他。 他覺得金池真的瘋了。 甚至于這次徹頭徹尾踩在了他的雷點上——他萬分珍重多年前的一見鐘情,并把此當(dāng)作命中注定的東西。 可他最后什么都沒有說,他情緒突然爆發(fā)了剎那,聲音有些不明顯的顫抖,對金池說:“你就不能……留下來嗎?” 金池對他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面上的微笑讓裴晝升起了一點希望,可他的下一句話就打破了那點可笑的期待。 眼前青年禮貌地發(fā)起詢問:“你是不是有???” 裴晝像要吃人一樣看著他,直到金池帶著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離開,仍舊杵在原地。 站得遠遠的文森面露擔(dān)憂,過來想要安慰他,被裴晝一把推開,沉著臉往福利院外面走。 是,他是有病。 瘋的不是金池,而是他自己。 裴晝親生父親是備受長輩好評的前家主,親生母親是宋家嫡長女,而他自己亦受過高等教育,從小做什么都比別人聰明一大截。 他當(dāng)然不蠢。 只是像他這樣高傲的人,從來順風(fēng)順?biāo)?,即使是追求駱聞希,對方也從來沒有表現(xiàn)過明顯的拒絕之意,言行多有曖昧。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怎么能承認自己被一個從前看不上的小玩意耍了? 于是選擇性忽視了金池分手后一切異常,忽視了自己在隨意一件小事上,腦子里都能浮現(xiàn)出另一張臉的不對勁。 可自欺欺人,也是有限度的,他沒辦法再自我欺騙,認為金池還是那個不求名不求利,甘愿做他無名無分地下情人的小替身了。 裴晝臭著臉大步離開,路過一個掛著院長門牌的辦公室時,神色不明起來。 片刻,他上前敲響了辦公室門。 …… 裴晝消失了一整天,傍晚才回來。 駱聞希雖然先前做了慫恿裴晝接回金池的決定,但他一個人在家里等了大半天,不免胡思亂想起來。想著這兩人會不會久別重逢,見面重燃舊情,干脆扔下他不回來了? 越想越后悔。 所以當(dāng)聽見玄關(guān)傳來了換鞋的動靜,他幾乎是喜形于色地跑過去,接過裴晝脫下的外套,觀察其臉上神情,試探道:“怎么一個人回來的,和他說好了嗎?” 裴晝卻沒有馬上回答他,不急不慢地穿上拖鞋,摘下墨鏡、口罩,忽然問了個風(fēng)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你還記得,當(dāng)年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個福利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