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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Sharon說起他有了恢復記憶的跡象云云,也從那日起便沒有下文了。 見他如此,溫涯心中也便沒有什么很強烈的不安定之感,只是為了保險,Sharon給的針劑仍舊隨身帶著。 他心中懷疑牧野只需一個大的刺激便會恢復記憶,算算未拍的劇情,比較可能的好像就只有鬼哭崖和滅妖谷了——這兩部分都不是棚內(nèi),而是實景拍攝。過去外景地后,第一場剛好就是拍滅妖谷的劇情,卻沒想到牧野看上去并未受到什么刺激,倒是溫涯自己頭一次如此直接地見長風崖下慘狀,心悸到呼吸困難,差點就不敢看了。 他按了按別在了腰間的針劑,看著滿身是血地躺在正午曬得滾guntang的巖石上的牧野,在太陽地里手腳冰冷,臉上不見血色。 他的長風身上有三個流血的洞,摔斷了脊柱,被太陽曬到脫水,嘴唇干裂,眼眶深陷,臉上都是灼傷,卻連挪到陰影下都不能,到了晚上他大量失血后冷到了極致,仍是覺得熱。他傷得極重,若不是他身有四分之一妖血,自愈能力很強,他根本撐不到斷骨長合,能夠移動,找到那株火璃樹的時候。 他對師門猶未死心,夜里出現(xiàn)幻覺,還見溫祝余尋他,摸了他的額頭,喂了他喝水,驚醒時身邊卻只有森森白骨,那時心中究竟該是如何絕望? 崖下的戲份不少,如此拍到晚飯時,之后還有夜戲,是他聽到了滅妖谷的亡魂哀哭。 牧野曬了一個下午,晚飯時小丁他們趕緊搬過來空調(diào)扇給他吹著,幫他貼個面膜,溫涯氣色不好,他表現(xiàn)得好像知道他因何而難受,頂著一張有點滑稽的曬后修復面膜,抱住他的腰身,低聲說:“都是假的,我好好的?!?/br> 溫涯捏了捏他的臉,鼻腔一酸,悶聲說:“嗯?!?/br> 隨即察覺出有什么不對,不由下意識去摸隨身攜帶的針劑。 “你想起來了?!” 第70章 牧野不愿騙他,只好很快地點了下頭。 溫涯:“……”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溫涯把他臉上的面膜摘下來,看上去憂心忡忡,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牧野料定他是知道了什么,不由蹙眉,在他手上稍稍用力一握,把他攥著的面膜紙接過來丟掉,站起身說:“怕你多想才不告訴你……先吃飯,回去說?!?/br> 溫涯定了定神,頂著紅眼睛點點頭說:“好,回去說?!?/br> 這晚拍夜戲,收工時快三點鐘。拍攝外景時住宿條件一般,演員都是住兩張單人床的標間,鎮(zhèn)上的酒店一共三層,住的都是劇組的人,也不存在住別的樓層跟劇組的人錯開這回事,牧野便洗了澡等走廊沒人時過去,天色都已經(jīng)隱隱透亮了。 溫涯將人拉進來,注視著他,一時竟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好在山里蚊子毒,插上電蚊香還是“嗡嗡”地叫,兩個人安靜對坐,好像也不覺如何尷尬。 溫涯盯了他一會兒,忽然苦笑了一下,眼里凝了一層薄薄的淚,伸出手說:“抱。” 牧野張開手抱他,明明剛剛洗完澡,身上的氣味卻沒有變,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多年都用一樣的香水,把人給腌入味兒了。他的體溫有點高,在空調(diào)屋里卻剛剛好,胸膛比少年時寬闊,又比成魔后要窄兩寸,是第三種型號的牧長風,溫涯伸手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摸,小心得像在摸一道傷口。 兩個人這樣抱了一會兒,牧野松開了他,調(diào)高了空調(diào),說:“躺下吧?!?/br> 溫涯確實也困了,摸了摸揣在睡衣口袋里大的針劑,心中暗道:至少現(xiàn)在沒什么異常,還不至于要用這個,便與他一起擠在了一張單人床上。標間的單人床寬度尚可,夠兩個人以比較親密的姿勢一起躺著,就是牧野手長腳長,人支出去一截,于是溫涯便又爬了起來,挪了一張椅子給他放支棱出來的腳,怕被子太短凍著他,又翻出毯子給他蒙上了。 牧野嘴角噙著笑看他折騰,等到他爬回床上便將他按回了胸口抱著,頗為無奈地說:“我在你這里永遠都是小孩兒的待遇?!?/br> 溫涯嘆氣說:“你還長個子呢,小孩兒,著涼要抽筋的?!?/br> 牧野說:“你在我這兒也是小孩兒?!?/br> 溫涯笑了笑,又安靜了一會兒,問:“你是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牧野聲音里也帶了些困倦,低聲答:“你跟別人搭戲,拍我第一次見你那一場?!?/br> 溫涯一怔,也沒有料到竟是這么久之前的一場,遲疑說:“我還以為你要拍到更……激烈的劇情,才會想起來的?!?/br> 牧野笑了一下,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地順了順他的背脊,說:“鬼哭崖那天,對我來說什么也不算。” “我是你養(yǎng)大的牧長風,不是書里的那個。那天我心里只想著不能死,要回來見你,只是恨他們逼你掌刑,怕你難過?!?/br> “后來我有時候自己都在想,要是那天我像動漫男主當場爆種就好了,那樣我就殺了蒼炎門那群雜碎,然后帶你走?!?/br> “除此之外,那天真的沒什么。” 溫涯心里酸脹,只覺竟不知該如何對他才好了,只得緊緊地抱他。 他想起自己當初因相易符替長風擋了追魂箭的四成,本意是想瞞住,以免被宗主猜到長風可能還活著。只是那是第一次,他還沒有經(jīng)驗,遠遠低估了追魂箭的厲害,再加上沒有血統(tǒng)加成,傷處根本沒辦法愈合,血一直流一直流,以至連起身都沒有辦法,躺了幾日,勉強拿到了丹藥,亂七八糟地大量吞服,才蓄起一點力氣爬到了榻上,之后不知昏了多久,再睜眼時宗主便已經(jīng)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