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
廣告拍完,溫涯的簽證也辦了下來,距離牧野回來還有幾天。他原本計劃好了買票回老家,卻沒想到學妹已經(jīng)很有效率地替他找到了他符合要求的新綜藝,名叫《你好,異鄉(xiāng)人》。 《你好,異鄉(xiāng)人》一檔治愈系慢綜藝,節(jié)目配有固定MC,每期搭配一到兩名嘉賓,拜訪一位身在異鄉(xiāng)的素人老鄉(xiāng),聽聽他的故事,為他做一餐家鄉(xiāng)菜。節(jié)目劇本的痕跡不重,走的是清淡舒緩的路線,固定MC是素養(yǎng)很高的主持人,他去作為嘉賓的那一期,是要去見一位人在廣州的黑龍江老鄉(xiāng)。 溫涯答應了下來,由于他是臨時插進這一期錄制里,只得配合原定錄制時間,隔天便飛赴廣州。 五月的廣州天氣很熱,氣溫已經(jīng)達到了北方盛夏的溫度。 錄制一共一天兩夜,MC老師博學有趣,無論是需要活躍氣氛,還是需要直擊心靈,都舉重若輕,盡在掌握;原定的嘉賓是一位來自哈爾濱的前輩歌手老師,歌手老師個性低調(diào)內(nèi)斂,對于臨時插進來的溫涯并無偏見,很好相處;而黑龍江老鄉(xiāng)則是一位在廣州開飯館的阿姨,今年六十歲,大方親切,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他們過來的第一晚,在阿姨打烊的店里幫她打掃,閑聊,吊扇在小店的天花板旋轉(zhuǎn),空氣潮熱,溫涯幫她把椅子一個一個地倒扣在桌上,脖子上蒙著薄汗,聽她講自己九十年代下崗,便獨身帶著孩子從中國的極北,闖到極南,打工,做外貿(mào)服裝,之后又改做餐飲。 “姑娘今年研究生畢業(yè),在杭州落戶了,現(xiàn)在每年只有過年回去,看看我大哥,給家里老人上上墳?!?/br> 他們愜意地一起坐在店門口,五月的晚風尚還清涼,阿姨拿了幾瓶啤酒,歌手老師拿出吉他,隨手撥了撥,是東北搖籃曲月兒明風兒輕的節(jié)奏。 溫涯跟著輕聲合,阿姨忽然抽了下鼻子,抹了抹眼睛,說想起她mama。 “零六年走的,最后一面沒見著?!?/br> 溫涯不知該說什么,便像一個兒子安慰母親所應該的那樣摟了摟她的肩膀。 翌日,他們早起吃早飯,去逛廣州的農(nóng)副市場,采購食材,也聊黑龍江的吃食。 歌手老師跟MC老師都不怎么會做菜,這一趴倒是多虧了有溫涯。 菜單是鍋包rou、雪綿豆沙、地三鮮。 阿姨在廚房看著他們做菜都笑,說:“我一看拿刀這個架勢,就小溫是真會做飯。” MC老師也很驚喜,好奇地問:“所以你是真的會雕蘿卜花?” 溫涯瞳孔地震,他學妹是把這一條寫進他的個人簡歷里了嗎?! 第73章 飯后,歌手老師洗碗,MC老師跟老鄉(xiāng)阿姨都興致勃勃地圍著他,看他雕白蘿卜。 溫涯手里拿了一把水果刀,削了一截蘿卜,說:“單刃的有點用不習慣?!?/br> MC老師說:“以前在飯店干過?” 溫涯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好笑了笑蒙混過關。他會雕這玩意兒純粹是閑的,習慣了網(wǎng)上沖浪的人永遠沒辦法想象一個人在常年沒網(wǎng)的狀態(tài)下可以無聊到什么程度。 長風小時候有把劍身薄窄的短劍,后來他年歲漸長,那柄劍棄置不用,便給他翻出來刨木頭玩了。 木頭太硬,劍雖未注靈,但還是好劍,刨了未有兩個月,劍刃便不利了。后來長風找不見他的那柄小劍問他,溫涯怪心虛,只好把短劍拿回劍爐重新打磨,等到重新磨好,便不舍得再拿來刨木頭,于是又開始刨蘿卜。一年冬節(jié),他用白蘿卜刨成蓮花,一朵一朵擺在冰池上,那些蓮花剔透玲瓏,假的比真的還要好看。 就是生蘿卜氣味辛辣,刨多了劍也染了,用雪擦也擦不掉。 長風奇怪他的那把短劍為什么總是聞起來辣辣的,后來得知劍被溫涯拿去刨蘿卜,氣得一個下午沒有理人。 一朵花要雕上一陣子,歌手老師洗完了碗回來,節(jié)目并沒有什么流程要走,大家便坐在一起閑聊。 老鄉(xiāng)阿姨認識歌手老師,哼了兩句他的歌,說她總在電視上看到他,卻不認識溫涯。 MC老師笑問:“阿姨,你猜小溫是做什么的?” 老鄉(xiāng)阿姨也笑著打量溫涯,說:“我一開始感覺吧,像學生,長得挺文氣的,比我姑娘小點兒似的。但仔細瞅瞅呢,說話啥的還挺成熟,會干活,是咱們東北的大小伙子——” “我瞅著像演員,但是在電視上好像沒怎么見過” 溫涯點了點頭,莞爾道:“對,阿姨。我演的戲沒在電視上播?!?/br> 老鄉(xiāng)阿姨安慰他說:“人家現(xiàn)在都可流行看網(wǎng)劇了,沒事兒,你不上電視也能紅?!?/br> 溫涯樂了,覺得老鄉(xiāng)阿姨太可愛了。 他一朵花雕好,將廢料攏了攏,把花隨手擺在了桌上,便要再拿一截蘿卜,MC老師將那朵花拿起來端詳,有些驚艷之色,“你這是真民間手藝人啊。” 老鄉(xiāng)阿姨也很喜歡,玩笑說:“你以后去老丈母娘家沒問題了,多刁的老丈母娘都得讓你拿下了?!?/br> 見歌手老師老實地坐在一邊,又逗歌手老師說:“你會洗碗,你也沒問題?!?/br> 溫涯神游,回憶了一下長風上輩子的娘——妖主之女,半鬼之身,據(jù)說脾氣很暴,他沒能保護好她的孩子,如果她還活著,他雕蘿卜花會有用嗎? 這輩子的,他倒是知道,生在四川長在香港,九十年代的雜志女郎,香港小姐,武俠劇盛行的年代,漂亮得可以出演江湖第一美人又讓人心服口服的程度,只看采訪人明眸善睞,和善愛笑,也不知道她的那關好不好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