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沖喜小娘子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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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中神采,一如在他床邊,擲地有聲地說著:“可既已結(jié)發(fā)為夫妻,王爺在的地方不是家嗎?”又比那時多了幾分溫柔和胸有成竹。 “可我這身子,不適合遠(yuǎn)行哪……”玄時舒故意用力咳了幾聲,可咳著咳著,他漸漸品出喉嚨里的腥甜來。他用帕子掩唇咳了幾聲,再挪開帕子,只見上頭一片猩紅。 蘇令德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她的袖子掃過桌案,帶翻了茶盞:“相太醫(yī)!相太醫(yī)!” 玄時舒靜靜地張開另一只手,這只手里藏著一朵紫薇花,但手掌里的紫薇花早就碎成了一團(tuán),紫紅色的汁液渾濁地留在他的掌心,就像帕中的血。 是今天喝的哪一杯茶,吃的哪一塊糕點呢? 玄時舒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 下一瞬,一雙溫軟如玉的手就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掌。這雙手抽出帶著血污的帕子,小心地擦去他掌心的污濁。她的指腹帶著夏天的熱度,落在他的皮膚上,竟連他的心底都生出灼熱來。 “等我們?nèi)ブ~城找到天師治好你的病,我們就回樂浪縣?!碧K令德擦完,手包裹著他的手背握成拳,眼眶微紅,神色認(rèn)真。她的手小,并不能完全包住他的手,卻依然讓他生出一種奇異的,仿佛在被她保護(hù)著的安全感。 直到相太醫(yī)匆匆趕來,她才松開手站到一邊去。 玄時舒的心忽地一空。 “王爺,您于飲食之上,萬望小心。此等相生相克之物……”相太醫(yī)臉上的溝壑都深了許多,他語重心長,卻又戛然而止。 蘇令德聞言一愣,立刻扭頭看著相太醫(yī):“是那餛飩里的餡料……” 蘇令德話沒說完,玄時舒就打斷了她:“別瞎想,是我自己貪嘴。”他溫和地朝相太醫(yī)頷首:“多謝相太醫(yī)提醒,本王下次一定慎之又慎?!?/br> 相太醫(yī)忍了又忍,最終也只是開了藥方,重重地嘆了口氣。 相太醫(yī)親自去熬藥,玄時舒還有心情收拾落在桌上的《鴛鴦野夢》,且記著提醒蘇令德:“方才動靜大,寧兒估計也被吵醒了。他不敢出聲,但想來現(xiàn)在害怕得很,你去看看他?!?/br> 蘇令德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鴛鴦野夢》,一把抽出遞給川柏,轉(zhuǎn)身就去推玄時舒的輪椅:“一起去看他?!?/br> * 蘇令德和玄時舒走進(jìn)玄靖寧房中時,玄靖寧果然醒了。他本坐著擔(dān)憂地望向窗外,聽到輪椅滾動聲唰地一下鉆進(jìn)了被子里,這聲音大得純屬掩耳盜鈴。 白芷欲言又止地向蘇令德和玄時舒行禮。 蘇令德坐到玄靖寧的床邊,輕輕地拍著他的被子,又朝白芷頷首:“你去跟相太醫(yī)學(xué)熬藥?!?/br> 白芷當(dāng)然是會熬藥的,但是蘇令德一說這話,她立刻就明白,她之后務(wù)必得親自盯著玄時舒的每一碗藥。白芷立刻道:“王妃放心。” 玄時舒不由得多看了蘇令德一眼,垂首笑道:“熬藥自有醫(yī)侍盯著,你這么緊張作甚?” “怕你貪嘴,往藥里放些不該放的東西?!碧K令德瞪他一眼,又轉(zhuǎn)過頭去拉了一下玄靖寧的被子:“寧兒起床啦?!?/br> 玄靖寧悄悄地露出一個小腦袋來,有些沮喪地道:“我有好好地睡覺。” “嗯嗯?!碧K令德笑瞇瞇地摸了一下他的腦袋:“寧兒起來監(jiān)督他喝藥。”她指了指玄時舒。 玄靖寧看了玄時舒一眼,又飛快地縮回腦袋,不敢說好,又不想違逆蘇令德的意思,一時間小臉都急白了。 “怕什么,有我在呢?!碧K令德雙手穿過他的腋下,將他抱坐了起來。“而且,王爺最好了,一定愿意吧?”蘇令德讓身邊的使女拿衣裳來給玄靖寧穿上,歪頭看著玄時舒。 玄時舒心底一嘆??煽粗辆ЬУ难劬?,他還是忍不住道:“好?!?/br> * 白芷和相太醫(yī)端了藥來,放在玄時舒的面前。 相太醫(yī)第一次見玄靖寧,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又替他把了個平安脈:“小王子身體康健?!?/br> 玄靖寧緊繃的脊背立刻松緩下來,這才有心思不錯眼地盯著玄時舒喝藥。 玄時舒頭一次被個六歲大的孩子盯著喝藥,喝了兩口,渾身不自在,忍不住伸手去揉玄靖寧的頭。 玄靖寧一時都傻眼了,怔愣地看著玄時舒。 玄時舒一笑,俯身在玄靖寧耳邊說了些什么。玄靖寧的眼中便有了興奮而又難以置信的光。 蘇令德看著他們時,唇邊一直掛著笑意,她想從荷包里掏幾顆糖來去逗逗他們倆,一摸荷包,卻摸出《鴛鴦野夢》的一角來。 看到那片紙的內(nèi)容,蘇令德不由得一愣。 第20章 赴宴 “萬一我們又遇到刺客了呢?”…… 那張薄薄的紙上,寫著“《周書》曰:‘將欲敗之,必姑輔之……” 那不可能是艷情本子里會有的字句。 是了,就像玄時舒方才話里話外替她打算所說的“家兵”。爹爹一定會送嫁妝來,但頂多是委托鏢局。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父親不可能送家兵來。樂浪縣要抗擊倭寇,老少皆兵,父親不會為了任何人挪出一隊精兵。 玄時舒口中的“家兵”,只能是他的“家兵”?;蛟S是他不為人知的“家兵”。 可這是一個對活著毫無興趣的人會做出來的事嗎? 玄時舒究竟想要什么,又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蘇令德緊握著紙條,抬眸看向玄時舒。玄時舒正用手指沾了水,在石桌上畫畫。玄靖寧坐得筆直,瞧著瞧著,也忍不住傾身向前。他看看玄時舒指尖的畫,又悄悄地看向蘇令德。見蘇令德也在看他們,玄靖寧不由得紅了臉。 蘇令德將紙條又藏回荷包,走過去給玄靖寧和玄時舒各喂了一顆糖,然后傾身一看:“嘖,王爺不會是在畫我吧?” 桌上的水漬幾筆勾勒出一個高髻少女,雖然簡易,仍能瞧出巧笑倩兮的活潑。 玄時舒抬頭看她一眼,舌尖嘗到甜意,眸中帶笑,像沾了糖。他幾筆又在她身邊勾勒出一個孩子,然后點了點玄靖寧的眉心:“以后要護(hù)著你母妃。” 蘇令德便也伸手沾了沾水,在那個孩子的另一側(cè)也畫了個小人:“王爺,你可別忘了把你自己畫上去?!?/br> 玄時舒盯著這個圓腦袋、圓眼睛、一撇一捺權(quán)當(dāng)雙手、兩條豎線就當(dāng)雙腿的人,不由無語凝噎:“你這畫功……” 蘇令德在三人周圍畫了個圈,抬頭看他:“不好么?” 玄時舒伸手捂住了玄靖寧的耳朵:“自然是極好的。” 蘇令德把他的手扒拉下來,嗔他一眼:“總比你只畫兩個人的好?!?/br> 她坐到他們身邊,看著桌上漸漸干涸的水漬,自己也剝了一顆糖吃:“等我們養(yǎng)好身體,帶著寧兒出去玩吧。那個時候沒準(zhǔn)是秋天了,能去摘果子吃。” 玄時舒拿著帕子,罔顧蘇令德的吸氣聲,緩緩擦凈桌上的畫:“你的傷已經(jīng)大好了,再加上陶家送女入宮的事已十拿九穩(wěn),陶家不日就該給你遞帖子,借著恭賀岳父封侯的名義,好好彰顯一番。到時候,你帶著寧兒去便是?!?/br> “我……”玄靖寧聽后,緊張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角。他明顯不想去,卻又不敢說不。 玄時舒瞥他一眼,淡漠地道:“你既然要成潿洲王世子,這樣的場合還是越早熟悉越好?!?/br> 蘇令德瞪了玄時舒一眼,彎腰笑瞇瞇地拍了拍玄靖寧的肩膀:“放心吧,有我在呢?!?/br> 玄靖寧悄悄地扭過頭去飛快地看了玄時舒一眼,小心地攥住了蘇令德垂下的衣袖。 * 一如玄時舒所料,沒過一個月,陶夫人和陶倩語就親自給蘇令德下帖子,請?zhí)K令德于菡萏園乘舫賞荷。名義上,當(dāng)然是以蘇令德為主。陶家在應(yīng)天城做足了蘇令德娘家人的派頭,既是慶賀蘇父封侯,也是慶賀蘇令德傷愈。 臨行前,蘇令德扶著玄時舒的輪椅椅背不肯松手,她悄聲嘟囔:“能不能不去呀?” 玄時舒萬萬沒想到,連玄靖寧都已經(jīng)被抱上馬車了,反倒是蘇令德不樂意了。 不過,不等玄時舒說話,蘇令德就松了手,老成持重地嘆了口氣:“沒法子,再無聊還是得應(yīng)酬?!彼龔妮喴魏筠D(zhuǎn)到玄時舒面前來,認(rèn)真叮囑:“你要好好地喝藥,我回來要問的。還有午膳,不許為難小廚房,我交代過不許給你吃那些炙烤的東西……” “好好好?!毙r舒無奈地?fù)u了搖頭,笑道:“你就算把這些話來回嘟囔一千遍一萬遍,也逃不了今天去這一遭?!?/br> 蘇令德撇撇嘴:“萬一我們又遇到刺客了呢?” “不會的?!毙r舒目光明澈,似是洞察微毫那般篤定:“他們不會刺殺你們?!?/br> 蘇令德微愣,她明明記得當(dāng)初說起攝政王舊黨時,都說他們對皇室恨之入骨,所以才連魏薇池兄妹也要害。怎么輪到她和玄靖寧,便能相安無事了呢? 蘇令德不解其中意思,可不等她相問,玄時舒便朝馬車努了努嘴:“寧兒等著你呢?!?/br> 蘇令德回頭望去,只見車簾被小小地掀開一角,玄靖寧的頭冒出來,不安而又期盼地看著她。 蘇令德扭頭,對玄時舒道別:“那一會兒見。” 玄時舒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又看著她將車簾掀得更開些,帶著玄靖寧一齊向他招手。他本是巋然不動,可見她笑著,竟也不由得微微地抬了抬手。不過,還不等他也向她們招手,馬車輪便咕嚕嚕地開動,揚塵而去。 玄時舒一直停在院門,直到再也看不見馬車的影子,他才令朱門緩閉。 朱門緩緩相合,門外的景色便一點一點地變窄。潿洲王府門前并不熱鬧,只有斜斜的幾束虬枝投下細(xì)細(xì)的影子,間或有幾只雀兒,在虬枝上停留。有兩只雀兒在虬枝上相遇,嘰嘰喳喳地相互靠了靠,沒一會兒便靠在一起,互相疏離雀羽。 玄時舒靜靜地看著這兩只雀兒,忽而道:“送王妃和世子回樂浪縣的船和護(hù)衛(wèi)都備好了嗎?” 川柏肅而應(yīng)聲:“都備好了。屬下已精挑細(xì)選兩百護(hù)衛(wèi),其家眷隨同南上。碼頭上一直有人候著良侯的船,一等船至,可即刻安排王妃和世子回鄉(xiāng)?!?/br> 只是,川柏頓了頓,又低聲問道:“王爺,您真的要讓他們也跟這兩百護(hù)衛(wèi)一起跟著王妃嗎?他們一走,我們……” 此時,朱門終于閉合,兩只相依相偎的雀兒被驚醒,消失在最后的一條窄縫里。 “不僅是他們?!毙r舒垂眸揚手,讓川柏推著他往回走:“你亦要,扶靈歸樂浪?!?/br> 川柏扶著輪椅的手一顫,他不敢問為何玄時舒篤定了要去赴死,也不敢問為何玄時舒要葬在封郡潿洲郡,而不是葬在皇陵,他終究只是低首而應(yīng):“喏?!?/br> * 蘇令德帶著玄靖寧赴會,陶夫人和陶倩語親自帶著人于門后相迎。 陶夫人一見玄靖寧便贊不絕口:“瞧上去真真是生來聰穎的孩子,也是你們投緣,他眉宇間竟有幾分與你相仿?!碧辗蛉苏f著,解下自己腰間一塊紫玉佩來,便要遞給玄靖寧。 玄靖寧不肯馬上接過來,而是看向蘇令德。蘇令德微微頷首,玄靖寧才接過紫玉佩,低聲道:“多謝陶夫人?!?/br> “怎生這般生分,你母妃喚我一聲伯母,你也該喚我做伯祖母才是。”陶夫人立刻笑道。 玄靖寧也笑了笑,卻不肯喚,只是與蘇令德貼得更緊了。 第21章 過往 “王爺從前,可沒有如今的名聲。…… 蘇令德有幾分驚訝,她明顯能看出來玄靖寧不怎么喜歡陶家。論理,玄靖寧跟陶家素未相識,陶夫人見面如此熱情大方,他們原也不該有什么嫌隙才對。 不過,此時蘇令德自然是以玄靖寧為上,反正她也不喜歡陶家。蘇令德當(dāng)即便攬了攬玄靖寧的肩膀,對陶夫人笑道:“他主意正,親疏遠(yuǎn)近得由他細(xì)細(xì)瞧?!?/br> 蘇令德這話挑不出錯來,可里頭透出來的態(tài)度卻是禮貌又疏離,讓陶夫人的笑容當(dāng)即便有些僵。陶倩語更是差點兒當(dāng)場垮臉,使勁地攥緊了帕子,才勉強維持著尷尬的笑容。 不過陶夫人到底比陶倩語強上太多,當(dāng)即便一笑:“王妃說得在理。這次為著小王子來,我們還特特請各家夫人帶著孩子來。替夫人們在河上撐了烏蓬,孩子們便去后院玩,不妨事?!彼膊粓D親近喚“德姐兒”了,索性恭敬為上。 她們說話間,便已走進(jìn)菡萏園里。 菡萏園在應(yīng)天城外的郊縣,蘇令德放眼望去,先見通幽曲徑。濃綠的林葉間,隱約可見衣香鬢影。分明聽得鶯聲燕語,環(huán)佩之聲叮咚作響??杉?xì)細(xì)去看,卻又只見衣袂一角,錦緞若霞。 穿過曲徑,見“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更有遠(yuǎn)處的蘆葦蕩,迎風(fēng)搖曳,時有鷗鳥振翅而飛。 她們在船塢與前來赴會的貴女們相遇。此時眾人不同往時,不管心底作何想法,面上都恭恭敬敬地給蘇令德和玄靖寧行禮,齊聲賀道:“王妃萬福金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