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沖喜小娘子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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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時舒伸出一根指頭:“攝政王兩朝把持朝政, 剛死不過三年。三年之內(nèi),皇上未必能收攏朝權(quán),所以要仰賴大長公主、仰賴魏家。這或許原因之一?!?/br> “大長公主護佑皇上登基, 又替皇上鏟除攝政王。皇上宅心仁厚, 不忍大長公主和死去的魏駙馬后繼無人,這或許是原因之二?!毙r舒信手比了個二。 “原因之三么, 皇上知道魏升登愚蠢, 設(shè)不下這樣的局,做不出這樣的事,只能是攝政王舊黨精心挑撥?!毙r舒隨口說了三個原因,然后笑看蘇令德,淡聲問道:“你看,我隨口就能數(shù)出三個原因來,王妃怎么就只想到了第四個呢?” 他看出了她的慌亂。 蘇令德惡狠狠地給他塞了一塊涼瓜,斬釘截鐵地道:“我分明說的是原因之二!” “哦——”玄時舒慵懶地拖長了聲調(diào), 仿佛蘇令德塞來的涼瓜不是為了堵他的嘴, 而是她的小意情調(diào):“王妃想到第四個原因也無可厚非。畢竟,你才剛剛經(jīng)歷過李石的目中無人?!?/br> 蘇令德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如果玄時舒當(dāng)真跟皇帝是親密無間的兄弟, 他既然看穿了她對皇帝的懷疑,怎么可能會是現(xiàn)在這樣的態(tài)度? 要是有人在她面前, 跟她說蘇顯允要害她,她沒讓白芨拿燒火棍給他兩棍子, 都已經(jīng)是她太過仁慈,怎么可能說什么“無可厚非”? 皇帝要殺玄時舒,而玄時舒, 心知肚明。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蘇令德只覺得太陽把江水烤成了霧氣,夏風(fēng)催趕著水霧,裹挾著濃郁的魚腥氣鉆入她的五臟六腑,無一處不讓她感到惡心。 “還好……還有母后在?!碧K令德良久,方吐出這句話來。 如果皇帝要殺玄時舒,那趙太后那些詭異的舉動也就順理成章了。 趙太后畢竟心疼玄時舒,所以沖喜那日,她才會如此失態(tài)。但她又不能太表露對玄時舒的關(guān)切,所以才要逼著他們向大長公主低頭。但等到玄時舒不告而別,她卻又盡力支持玄時舒前往支葉城,甚至讓趙英縱給玄時舒帶來她的印信,以展示她的態(tài)度。 可蘇令德依舊如坐針氈,她想不明白,皇帝為什么要殺玄時舒。 這難道是皇家兄弟之間,逃不開的鬩墻宿命嗎? 她向來活潑開朗,哪怕遇到土廟被劫這樣的事,好像都能當(dāng)成過眼云煙。可此時的她,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玄時舒定睛去看,看到的不是恐懼,而是難以置信。 她的臉上明晃晃地寫著“為什么?”這樣三個大字,她在為他抱不平。可她嘴唇微顫,她沒有問。 玄時舒看見她欲言又止的復(fù)雜神色,輕輕地抖了一下手上的書頁,垂眸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未必會讓我喪命?!毙r舒視線落在書頁上,神色淡然:“端陽宴上,如果真要置我于死地,真正主力刺殺的不會是魏范氏,而會是真正的刺客。而刺客和魏范氏的劍上都會淬毒,但她們劍上無毒?!?/br> “那毒酒、毒香和那道放了毒的野豬rou炙呢?”蘇令德立刻問道。 “這三樣本就與我喝的藥相沖,你不阻止我,也照樣會有其他人來提醒我?!毙r舒云淡風(fēng)輕地翻過一頁。 “既不想殺你,那設(shè)計這些局又有什么意義?”蘇令德百思不得其解。 “父皇曾有一支名為‘潛夜衛(wèi)’的影衛(wèi),專刺探,猶擅暗殺,與親衛(wèi)‘潛麟衛(wèi)’齊名?!毙r舒緩緩開口,第一句話卻風(fēng)牛馬不相及。蘇令德困惑地抬頭看他,但玄時舒低下了頭,她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 “后來,潛麟衛(wèi)傳至下任帝王,潛夜衛(wèi)不知所蹤?!毙r舒抬起頭來,目光卻落在那鍍金的“逾明”二字上。他那雙深邃的眸里,折射出復(fù)雜而又深沉的光:“而我,自幼受寵,還是當(dāng)年父皇病重奪嫡之爭后,除了皇上外,僅剩的皇子。” 蘇令德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一直想試探出潛夜衛(wèi)究竟在不在你手里?” “或許吧?!毙r舒不甚在意地靠著輪椅:“來上了這么幾回,他也該知道了,我們手無縛雞之力,潛夜衛(wèi)不在我手上?!?/br> 蘇令德一愣,皺眉道:“那我被劫到土廟,難道也是他試探的一環(huán)嗎?”她焦慮而擔(dān)憂地問道:“那跟著你的影衛(wèi)……還有事后的大火,他會不會已經(jīng)知道,你是假借攝政王余孽之名呀?” 玄時舒捏著書頁的手一頓,他的眼底罕見地浮現(xiàn)出陰郁的厲色。大概是手指稍微用了點力,那脆薄的紙張發(fā)出了輕微的“嘶啦”聲。 蘇令德警覺地抬起頭來,微張著口,看著那一頁開裂的紙。 玄時舒合上書頁,掩下那道裂痕。他將書擲在桌上,布制的書衣撞擊木桌只發(fā)出低悶的聲響。 在這聲悶響里,玄時舒聲音低沉若幽泉的鬼魅:“你怎么就知道,那些人,不是真正的攝政王舊黨呢?” 蘇令德倏地瞪大了眼睛。 她忽地覺得,自己不是將手伸進了深不見底的深潭,而是一腳踏入了幽潭。冰冷刺骨的水與泥漿一樣的污濁,緩緩地漫過了她的胸口,壓到了她的脖頸,讓她連呼吸都覺得艱澀。 “不可能!”蘇令德騰地站起來,她抖落想要將她淹沒的淤泥,雙手撐在玄時舒的輪椅扶手上,神色極其嚴肅:“你怎么可能跟攝政王這種賣國賊有關(guān)系呢?不要隨便拿自己開這樣的玩笑?!?/br> 玄時舒怔怔地看著她,她向來樂觀快活,鮮少有什么不快之事能叫她往心里去的。可獨有攝政王,她只要一提到他,眼里就會燃起憤怒的火焰。 蘇令德的神色太認真了,仿佛玄時舒不應(yīng)她,她就要不依不饒地等下去。 玄時舒倏爾一笑:“逗你罷了?!?/br> 蘇令德大松一口氣,松開手,轉(zhuǎn)頭就叉了一塊瓜放進自己嘴里:“真是的,差點就被你嚇住了?!?/br> 玄時舒聽見她這句話,把浮到口邊的疑問咽了下去。 蘇令德無知無覺,她嘗了幾口瓜,有點兒遺憾地道:“剛剛光顧著聊天了,涼瓜在大夏天放久了,不太能吃了。曹大少爺和川柏他們怎么還不回來?再不回來,瓜都要餿了?!?/br> 蘇令德話音方落,曹峻和川柏押著李石應(yīng)聲而來。 “王爺恕罪,王妃恕罪!”李石一見到玄時舒和蘇令德,立刻“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蘇令德先看曹峻的神色,問道:“搜出什么來了嗎?” 曹峻搖了搖頭,略帶幾分尷尬地道:“恐怕是李石聽錯了?!?/br> 玄時舒輕輕地“嘖”了一聲。 李石渾身一顫,立刻“砰砰”地磕頭。 蘇令德一看他這趨勢,皺眉制止道:“快打住,本來就不聰明,一會兒磕得更笨了可怎么好?!?/br> 李石一噎,匍匐在地不敢動了。 蘇令德認真地跟玄時舒建議道:“按罪論處,不要叫他磕頭,還不如打板子呢?!?/br> 磕頭謝罪容易讓旁觀者產(chǎn)生同情與憐憫,打板子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懲處,板子打在李石的rou上,也是在敲打他手下的護衛(wèi)。 玄時舒唇邊的笑意一閃而過,他抿了抿唇,壓下了微彎的嘴角。 曹峻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蘇令德一眼,像是沒想到她居然有如此殺伐果斷的一面,他遲疑地替李石說情:“李石也是意在護主。到望苗縣這一路上蘆葦密布,易于埋伏。我看船上除了你王府未經(jīng)戰(zhàn)事的侍衛(wèi),就只有王妃的陪嫁。要不還是讓李石將功折罪,領(lǐng)兵布防?” 曹峻再接再厲地道:“我看船上的布防是由王妃的陪嫁,那位趙姓男子在一力安排布置,這恐怕多少有些不妥?!?/br> “有什么不妥?”玄時舒瞥了眼曹峻,淡漠地道:“是因為他出身草莽不妥,還是因為他斷了一只胳膊不妥?” 曹峻眉頭緊鎖:“阿舒,不要拿人命相戲?!?/br> 蘇令德不悅地道:“曹大少爺何以指責(zé)我家王爺以人命相戲?趙叔與倭寇交戰(zhàn)十余年,三年前與倭寇血戰(zhàn),正是有趙叔相助,我爹爹和阿兄才能力保船隊不損。趙叔斷臂不怯戰(zhàn),堪為英豪?!?/br> 她聲聲如刀,與那個吹葉唱著小調(diào)的少女,仿佛判若兩人。 曹峻微愣,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低頭應(yīng)道:“是……” 玄時舒本因蘇令德替自己說話騰升起喜悅之情,但見到曹峻唯唯而應(yīng),他喜色微落,神色冷峻:“船上兩隊護衛(wèi),先為李石所領(lǐng),本王不欲臨陣換帥。所以,李石,你仍舊領(lǐng)此兩隊護衛(wèi)?!?/br> “但是,趙海生是本王所指的布防統(tǒng)領(lǐng),你須率隊聽命于他。此時等同戰(zhàn)時,違令者,斬立決。你若是不愿,等船??客缈h,本王遣人送你回應(yīng)天城。”玄時舒聲音沉凝:“李石,這將功贖罪的機會,你接,還是不接?” 李石只覺得屈辱萬分。但他更不可能這么灰溜溜地回應(yīng)天城,他只能猛地叩首:“罪臣聽命。” 他叩首接令時,船已經(jīng)駛?cè)肓颂J葦蕩。 青翠的桿與葉細密地排布在一起,隨夏風(fēng)輕輕地彎腰,偶爾有蘆葦滑過船身,比跪在地上的李石還溫柔可親。這本是極美的夏景,可一入夜,那風(fēng)穿過蘆葦傳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便成了鬼魅的低語。 零星亮光,重重暗影。連交接的月色都透不過細密的蘆葦葉。 船上人人神色緊繃,就連玄靖寧都害怕地抱著自己的小被子站在了蘇令德的門前,怯生生地問道:“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第34章 同寢 “你母妃不想跟我們一起睡呢。”…… 蘇令德眨了眨眼睛, 有點兒做賊心虛地往玄靖寧身后看了看。見玄靖寧身后只跟著春鶯和春燕,她稍松了口氣,連忙把他拉進廂房, “啪”地一下關(guān)上了門。 玄靖寧蹬蹬地跑到蘇令德床邊小榻上去, 把自己的小被子放到小榻上:“寧兒睡在小榻上就好,不影響你睡覺?!?/br> 蘇令德笑著點了點頭:“好啊?!?/br> 玄靖寧高興地脫下鞋子, 手腳并用地爬上小榻。 蘇令德便坐在小榻邊上, 替他掖好薄薄的被子:“寧兒睡吧,不要怕,我們都在呢,不會有事的。” 玄靖寧睜大著眼睛,有些緊張地問道:“真的嗎?我看護衛(wèi)叔叔都不笑了。他們把大船上的小船放下去,人都到小船上去了。拿著好長好長的刀在割蘆葦,還要放好大好大的網(wǎng)。是要捉水里的妖怪嗎?” 玄時舒沒瞞著玄靖寧,讓春鶯和春燕跟著他滿船亂跑。 “水里沒有妖怪, 但是可能藏了壞人?!碧K令德摸了摸他的頭:“不過沒關(guān)系, 他們做這些事就是為了捉壞人的。不管捉?jīng)]捉到,等過了蘆葦蕩就好了?!?/br> “那是不是過蘆葦蕩之前,我都不能在晚上去甲板上玩呀?”玄靖寧很是遺憾地皺著小臉:“他們說,晚上的蘆葦蕩里, 還會有小蟲子提燈籠呢。” 玄靖寧向往地攥著自己的小被子:“我還沒見過呢?!?/br> 蘇令德正要說話,玄時舒便冷冷地在門外道:“你沒見過的事情太多了。” 蘇令德和玄靖寧面面相覷, 玄靖寧唰地一下就從榻上爬起來,正襟危坐地盤好了腿。蘇令德本來心下突然一緊, 看到玄靖寧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她不由一樂。 玄時舒推門而入時,就見蘇令德笑意盈盈地轉(zhuǎn)過頭來。 月色透過窗棱撒入室內(nèi), 透出碧波般的涼意。窗棱外的甲板上、樓船的兩側(cè),都有護衛(wèi)持刀劍嚴陣以待,刀光劍影混合于月色之中,更顯透骨的冰寒。 可月色籠罩下,她的笑卻是暖的,暖得融化了寒冰。寒冰碎落一地,又回歸本真的月色,顯出幾分靈動來。 玄時舒心里那一點點郁郁之氣,便不成氣候地散了個一干二凈。 玄時舒推動著輪椅的輪子,行至玄靖寧的榻邊。 “父王?!毙笇庌抢X袋,小手交疊放在被子上,乖乖地喚了玄時舒一聲。 “你要是怕,待在你母妃廂房里也沒用?!毙r舒出人意料地放緩了聲音:“她廂房里會武的人也不過只有白芨、春鶯和春燕?!?/br> 玄靖寧敏銳地察覺到了玄時舒的聲調(diào)中沒有不豫之色,他便抬起頭來,困惑而又謹慎地看著玄時舒:“那我應(yīng)該待在哪里呢?” “你跟我回我的船廂?!毙r舒淡聲回道。 玄靖寧攥著自己的小被子,眼睛里亮閃閃地看著玄時舒,難以置信地道:“真的嗎?” 他有點怕,又很是期待。 蘇令德一笑,伸手穿過玄靖寧的腋下,將他從被子里抱出來,把他放到了榻下:“王爺是君子,君子一言九鼎?!?/br> 她揉了揉玄靖寧的腦袋,溫柔地道:“去吧?!?/br> 玄靖寧卻沒有動,而是反身就攥住了蘇令德的衣袖:“那你也要去才行呀?!?/br> 蘇令德和玄時舒俱是一愣,他們倆下意識地互看了一眼,視線在半空中交匯又迅速地移開。 玄靖寧覺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父王說了,你的船廂里會武的只有白芨、春鶯和春燕。”玄靖寧最近在學(xué)數(shù)數(shù),自己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伸出了三個指頭,強調(diào)道:“只有三個人呢!” 蘇令德一噎。玄靖寧的邏輯無懈可擊,但問題是,船上廂房也不算很大,再擺一張小榻就顯得很擁擠,那她又該睡哪兒? 蘇令德立刻道:“你還小,所以才需要多點人護衛(wèi)。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三個人就足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