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般想法落空。

    薛照遠(yuǎn)估對(duì)方兵數(shù)，加上心緒紊亂，及其聽從軍師意見，是潰不成軍。終在半個(gè)月后，敗了徹底。

    薛照被閔危一箭射穿心口，從馬上翻下，被鐵蹄踐踏而亡。大軍失了主心，也如無頭蒼蠅般，死傷大半。

    至于薛照的九歲親兒，閔危一劍殺之，讓人拖下去，與亡兵一道處理。

    留著只會(huì)禍患無窮。

    溧陽城守將賀光將薛照軍師帶至高臺(tái)之上時(shí)，閔危的手上猶有熱血，順著凸出的指節(jié)滴落到地面上。

    “還要多謝高軍師的協(xié)助了。”閔危笑了笑。

    高立從連忙道：“不敢不敢，不過是些微末小事。此后，我愿為二公子盡忠效力。”

    “是嗎？”閔?？戳艘谎郾谎炯t的劍身，幽幽道：“可我身邊從不留二心之人。”

    高立從乍聽此話，是怔住了。此前他觀閔危之能，判定其比薛照更有能耐，恐是最終勝者。是暗自遞話過來，愿為其暗中行事。

    卻沒料到會(huì)如此結(jié)果。

    他正欲辯說，卻是脖間一陣劇痛，再難開口。

    “拖下去?！遍h危道，目光看向了明河對(duì)面的遼闊潛州。片刻后，對(duì)身后眾人道：“三日后，拔營前往潛州。”

    和剩上前一步問道：“牧王那邊要如何處理？”

    先前兩方商議，借用對(duì)方五萬兵數(shù)以對(duì)朝廷兵馬，可如今潛州薛照已死，三方失衡。牧王必定已得知消息。

    “他敢來，便不用回去了?！?/br>
    ***

    這日，林良善正坐在木窗邊，無心矮桌上攤開的畫集，視線落在院中的一棵正盛開的茶花上許久。

    不期然地闖入一人，玄色衣袍，肅然面容。正是閔危。

    林良善移回目光，唇緊緊抿著，手也攥緊了。不過眨眼間，外邊的人大步進(jìn)屋來，紅蕭退出去，闔上門。

    閔危一進(jìn)屋，便見心中念了月余的人正低頭看桌上的書，不曾朝他看一眼。

    他走過去，自然地坐在她旁側(cè)，輕聲笑道：“在看些什么？這么認(rèn)真?！?/br>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她冷淡地翻過一頁，繼續(xù)看上面的淡墨山水畫。

    就這般在沉默中過了片刻，閔危終是攬住她的細(xì)腰，微俯身，凌厲的下顎輕靠在她削瘦的肩頭，道：“原打算一個(gè)月回來的，只是那邊有事耽擱了，才回來晚了?！?/br>
    “秦易該把我的話傳達(dá)你聽了?！?/br>
    林良善被他抱在懷中，是抑制不住地要推開他，卻被抱地更緊了。他身上凜冽寒涼的氣息直撲過去，讓她窒息難受。

    “這一個(gè)多月，有沒有想我？”那夜他說了許多比之過分的話，也是愈加熟練了。

    林良善不回答，也不再掙扎，任他抱著，無情地似根木頭。

    可下一瞬，一只手就沿著她的脊背滑落下去，緩慢地摩挲起來，似是那晚的動(dòng)作。耳畔伴隨有他低沉的嗓音：“這一個(gè)多月，我很想你?！?/br>
    林良善的身體不由顫了下，終于道：“閔危。”

    閔危松了手，望向她，垂眸笑道：“我還道你不會(huì)再理我?！边@般語氣，恍若孩子。

    “這樣有意思嗎？”她問。

    閔危的面色僵了瞬，笑容盡失。他緩了緩，對(duì)上她含恨的眸，歉意道：“善善，抱歉，是我這些時(shí)日未顧忌到你，讓你一人在此處……”

    “你該明白我的意思?！?/br>
    這一個(gè)多月，林良善想了許多。她是愚笨，可也清楚那夜閔危對(duì)她手下留情了，不若就那樣放過她。雖聽著可悲，卻與那些想殺他的人比起，已是最好的結(jié)局。

    她現(xiàn)在見到他，心中不斷冒出的懼意，與恨意一同，是活生生要把她淹沒。甚至于這些日子，林良善竟盼著他死在戰(zhàn)場上才好。

    閔危自然懂，可不愿再與她爭論。

    此時(shí)，他低垂的眸光是落在了她的右邊小腿上，不由想起江詠思的話。她曾為江詠思采摘青梅，從樹上落下。

    林良善的右小腿驀地被閔危的大手覆上，隔著軟紗，輕握住。

    “你做什么！”她狠力拍開他的手。

    那點(diǎn)力氣，還不足以讓閔危松手，他溫聲道：“善善，我已與你說得很清楚。你也該明白我的為人，除非我厭煩膩味了，否則絕不會(huì)放手?！?/br>
    林良善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接著便被他按住肩膀，推倒在小榻的軟枕上。

    他傾身上來，又伸手將窗拉上。

    “這是白日?！彼穆曇纛澏吨p手抵著他的胸口。

    閔危半跪在她裙間，輕掐著她的腰身，低身正欲吻上她的唇。聞言，稍抬起些身，目光沉靜道：“可我現(xiàn)在就想要你?！?/br>
    他guntang的氣息落在林良善的面上，她不禁偏過頭去，道：“我身體不舒服?！?/br>
    “哪里不舒服？”他捏著她的下巴，將那張冷淡的面轉(zhuǎn)過對(duì)視，不容半分躲避。

    林良善受不住他的審視，又被他帶薄繭的手捏地疼，直言：“一見著你，我就渾身不舒服?！?/br>
    “既是如此，以后我們得時(shí)常做些親昵事，總會(huì)舒服的?！遍h?？此p蹙著眉，松了些手上力道，笑道。

    他在曲解她的意思。

    隨后，他涼薄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輾轉(zhuǎn)咬噬。與此同時(shí)，他伸著長手，將她的裙推高了些，并未褪下。

    林良善的嗚咽聲斷斷續(xù)續(xù)地溢出，在慌亂中抓住了他的手。

    閔危停了動(dòng)作，望著她，喑啞出聲：“怎么了？是要輕些嗎？”

    “若你一定要做，事后，我要喝避子湯。”林良善推不開他，眼尾泛紅，哽咽道。

    她始終沒忘了這件事。“你的身體本就不易受孕，若我們要有孩子，光是昨夜還不夠，避子湯倒也不用喝?！?/br>
    林良善只望那夜過后，沒用避子湯，該不會(huì)有孩子。

    第八十八章

    自那夜的折騰過后,林良善終是意識(shí)到讓閔危放了自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那時(shí)，在歡愉和痛苦中,他將年幼時(shí)的事告知于她。那些齷齪恥辱出口，他更是有了困住她的緣由。

    閔危想要孩子,她不知他到底是出于何種想法,或單純想要一個(gè)血脈相連的親兒,亦還是用這個(gè)孩子讓她再也離不開他。

    林良善的身體孱弱,不易有孕。這點(diǎn),她自己也是清楚得很。

    可萬一,萬一有了,那要怎么辦？光是想想，她就無法忍受。即便避子湯會(huì)損害身體,她也可以不在乎。

    林良善沒料到閔危此次回來，似忘了一個(gè)多月前離開時(shí)兩人的紛爭，竟直接白日行欲。他的舉止強(qiáng)硬,她根本推拒不了他。

    “閔危，我怕疼啊?！彼兴馑烈忾_來,伴隨著低聲抽噎，道：“若是有了孩子，我不想和我娘親一樣啊。”甚至是聽從他的話，都不敢提及死這個(gè)字。

    林良善緊緊攥住他胸前的衣襟,哭得不能自已。更何況這番話也不算假，再想及生母確實(shí)是因難產(chǎn)而亡，淚水更是嘩嘩地流下。

    整個(gè)屋內(nèi)，只能聽到她一人的哭聲。

    好半晌，閔危才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見她有些嗆聲，又將她抱起靠在胸口。輕拍著她的后背，只字不言。

    林良善趴在他懷中，仍在哭，把那片暗色冰涼的衣襟浸濕。她的哭聲小了些：“我真的怕疼?！?/br>
    “閔危，我們不要孩子，好不好？”

    她不再與他爭罵，而是換了一副模樣。總歸爭不過他，再想及除去他惱怒生氣，還有將她強(qiáng)行留在身邊。其余時(shí)候，都算得上是好的。

    她也是借著這點(diǎn)，想要讓他斷了要孩子這個(gè)念頭。

    “好不好？”她軟著嗓音，又適時(shí)地抽泣兩聲。

    林良善只覺快要窒悶在他身上的冷冽氣息中，可他一直沒說話。若是他不答應(yīng)，她該如何？

    “好?！?/br>
    倏然地，頭頂傳來一道沉聲：“我應(yīng)你，別哭了?！?/br>
    閔危心中火氣正盛。若是她真的那樣怕，為何前世，以及這世初時(shí)，仍會(huì)執(zhí)意地想要嫁給江詠思，難道不曾想過這樣的問題嗎？合著這樣的理由是拿來應(yīng)付他的，還要故作這樣的姿態(tài)。

    又是想起江詠思的那些話來。

    可他不得不思慮她所說的話。不談孕育子嗣困難，即便真的有了，若是發(fā)生那樣的事，他該如何？

    閔危不再想，火氣是直壓著。他拿過她腰間的繡帕，抬起她的下巴，認(rèn)真地擦去那張花臉上的淚。

    林良善不知他這答應(yīng)是真是假，也不敢推阻此舉。禁不住他的目光，她只好轉(zhuǎn)目看向另一側(cè)。

    須臾，面上不再有柔軟絲帕掃過，可捏著她下巴的手也未離開，他始終在看她。林良善忍著煎熬，只得望向閔危，小聲道：“我下巴疼?！?/br>
    閔危松了手，見著她小巧尖瘦的下巴確實(shí)泛紅。他緩聲道：“善善，我答應(yīng)你這件事，你也需答應(yīng)我一事?！?/br>
    “以后好好待在我身邊，別再想著離開了，好嗎？”

    這已經(jīng)成了現(xiàn)況，且改變不了。閔危卻想聽她親口應(yīng)下。

    林良善怔怔，不由垂下眼睫。過了好一會(huì)兒，終是點(diǎn)頭，吶吶道：“好?！?/br>
    她能去哪里？除非真的如閔危說的，等他膩味時(shí)才會(huì)放了她，可那時(shí)，又是何時(shí)？

    聲如蚊吶，閔危聽見了，卻無喜無悲。

    他又接著方才的動(dòng)作，林良善想起那夜他的言行，是不受控制地推了他兩下，而后被握住手腕壓在兩側(cè)。她道：“能不能等到晚上？”

    她實(shí)在不愿做這樣的事。

    “善善，我忍不了?！弊茻岬暮粑湓谒念i側(cè)，他喘息著，又不斷撩撥她。

    林良善緊咬著唇，壓著喉間的聲音，忍受身.下的激潮。卻是到了后面，再受不住閔危的刻意，半張紅唇，叫出聲來。

    事后，閔危替她理著凌亂的紅裙，見著上方的污穢之跡，作罷，去柜中拿了一套嶄新的衣裙來。

    “抱歉，是我弄臟了裙?！贝丝蹋怪朗亲约旱腻e(cuò)。

    林良善低著頭，面頰緋紅地不成樣子，兩腿微顫著要從小榻上起身。避子湯也不用再喝。

    閔危扶住她，又道：“我替你換了罷?！?/br>
    “不用?！绷至忌仆崎_他，背著身自己換上了。身后那道視線一直在。

    閔危看她換好了新裙，又給她理了理亂的鬢發(fā)，俯身低笑道：“累嗎？不若你先歇息片刻。待晚膳時(shí)，我叫你起。”

    他雖心中有火氣，到底顧忌林良善的一副弱身，行事多顧著她，未逞兇肆意。因而林良善未覺多少乏力，卻也不想再面對(duì)他，問道：“你什么時(shí)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