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能打成了白月光[穿書] 第3節(jié)
“林宗主言重了?!碧K嬋月連忙站起來,師尊和大師兄都不在,她身為滄瀾派蒼涯峰二師姐,自然要代行其責(zé),維護(hù)門派間的友好關(guān)系。 “魔界中人陰險狡詐,為奪機緣無所不用其極,此一戰(zhàn)誰也預(yù)料不到,您也大可不必引咎自責(zé)?!?/br> 她淺淺一笑,神色認(rèn)真:“何況這些時日承蒙宗主照顧,滄瀾派上下皆感懷在心,與碧天宗門下弟子亦是相處融洽,師尊倘若知道,定然十分寬慰?!?/br> 旁邊的越修默雖沒搭腔,但也是滿臉贊同地點了點頭。 聞言,林宗主的眉頭不禁微微舒展。 他長嘆了一口氣,感慨道:“貴派之人果真都是光風(fēng)霽月,蘇小友這番話,老夫聽著實在慚愧。碧天宗別的沒有,助你們養(yǎng)傷的寒瓊暖玉床還拿得出來,也算是聊表心意。” 此話一出,舉座嘩然。 世人皆知碧天宗有二寶,一可斬妖二可續(xù)命, 斬妖指的是那把能對抗妖族邪術(shù)的刺骨彎刀,如今就懸在林宗主腰間。續(xù)命則是指能恢復(fù)修仙者元氣的圣物,蘊含極純極厚靈力的寒瓊暖玉床。 此物乃是由南海最冷的瓊石的和天山最暖的翠玉鍛造而成,如同冰火兩重天,有療傷的奇效。哪怕是折了半條命的修士往上一躺,也能在頃刻間轉(zhuǎn)危為安,甚至有可能直接突破境界。 然而里面的靈氣并非用之不竭,而是需要時間的積累,所以平日里都封存著,非緊要關(guān)頭不取,非宗門中人不用。 “寒瓊暖玉床恰好三張,皆在別院,對你們養(yǎng)傷修煉都大有好處?!绷肿谥髅嫔吞@,見面前女子眉心微蹙似要推拒,立刻佯裝不悅道:“若是拒絕,便是看不起我碧天宗!” 他把宗門寶物安排得明明白白,滄瀾派三位弟子一人占一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嬋月也只好欣然接受:“多謝宗主好意,那我們便卻之不恭了?!?/br> 她柔和的目光一轉(zhuǎn),落到了林宗主身后的青年身上,突然心里一動,沉吟道:“可是此戰(zhàn)中林少宗主靈力損耗大半,也急需此物輔助修煉啊?!?/br> 林承天被她這關(guān)切的眼神瞧得心中微甜,忙往前一步解釋道:“蘇道友不必替我掛心,其實在下身體早已好全——” 結(jié)果他才剛說了半截話,就牽動了腹部的舊傷,沒忍住咳嗽了幾聲,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笑容也尷尬地僵在嘴角。 大廳里出現(xiàn)了片刻的寂靜。 因為明眼人一瞧便知,這些人里最不需要寒瓊暖玉床的便是葉寒霜。一個根骨已毀修為盡失的修士,即便在匯集天地靈氣的地方,也無法修煉。 那些至純的靈氣在她體內(nèi)穿梭,雖然的確能起到調(diào)理根骨舒絡(luò)經(jīng)脈的作用,也能緩解傷勢,但相比起讓其他人的修為進(jìn)階,對她的這點效用便只能算是一般了。 “爹,我看還是讓兄長用吧,葉師姐現(xiàn)在沒有修為,那圣物于她用處也不大啊。”一個黃鸝般的聲音突然在堂中響起。 說話的正是宗主的小女兒林承碧,這話別人不敢提,但她年紀(jì)小,又被家里寵壞了,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碧兒!”林經(jīng)義立刻回頭厲聲呵斥,“不可胡言?!?/br> 林承碧下巴一抬還想再說些什么,袖擺卻被兄長拉住了,她又看了看父親陰沉的臉色,只好把到了嘴邊的反駁吞回去,氣呼呼地撇過腦袋。 見狀,蘇嬋月連忙開口解圍:“林宗主請聽晚輩一言,小師妹身份不比尋常,師弟的傷又比我更重,而我觀林少宗主已隱隱有破境之勢,正是修煉的好時機。反倒是我,只受了一點小傷不足掛齒,實在不必浪費此等好物?!?/br> 她說話時面上自帶三分淺笑,話里話外處處為他人考慮,當(dāng)真是令人如沐春風(fēng),不自覺地心生動容。 門外的其他弟子不禁開始小聲議論。 “真不愧是滄瀾派仙子劍,果然大家風(fēng)范!” “成大道者該當(dāng)如此,那位命定之女目空一切整日頤指氣使,我看還沒她半分氣度。” “哎,蘇師姐先是在金譚御敵,后又趕回宗主府救援,如此勞心勞力,又怎么能說是浪費圣物呢?”這是位滄瀾派弟子。 “是啊,反觀小師妹,既無靈力修為,近日又未曾出手,要那寒瓊暖玉床又有何用?” 人群之中,有幾位碧天宗弟子昨日幸得葉寒霜相救才逃過一劫,便有心想要為她辯解一二。奈何勢單力薄,周遭嘲諷聲又太盛,最后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葉寒霜進(jìn)門的時候,正好趕上這段爭執(zhí)。 她也不在意,眉毛一挑,拱手朝林經(jīng)義見了全禮,又和同門師兄師姐問了好,就徑直在三師兄越修默的左側(cè)旋身坐下。 林宗主見她行動如常心中稍安,待她坐定便親身下座,神色關(guān)切地問她:“葉小友,身體可好些了?” 葉寒霜微微頷首:“勞宗主掛心,已無大礙?!?/br> “那就好那就好?!绷纸?jīng)義有些寬慰地一笑,而后把自己的安排又說了一遍,仍舊是把療傷修煉的圣物全留給了滄瀾派。 一旁的林承天本就認(rèn)為這是名門正派應(yīng)當(dāng)有的氣度,所以神色自然并無異議。倒是他小妹林承碧滿心不悅,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瞪著葉寒霜,像是能甩出刀來。 葉寒霜卻好似全然沒有察覺四周不算太友善的目光,神色平靜仿佛古井無波,嘴唇一抿輕聲道:“林宗主的美意寒霜心領(lǐng)了,不過這樣的寶物,我是用不上了,還是把它留給需要的人吧?!?/br> 這話是什么意思? 眾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大廳一側(cè)的纖弱女子,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小師妹,你這是……”越修默眼睛都瞪大了一圈,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他是很了解自己這個師妹的,心比天還高。凡事都要爭先,什么都要拿最好的,怎么今天卻知道謙讓了? 葉寒霜卻沒被旁人的神色所影響,語氣淡淡的,但態(tài)度卻很堅決:“三師兄,寒瓊暖玉床能梳理靈氣提升修為,對你們大有裨益,而我靈根已毀修為盡失,即便用了也不過是大材小用罷了?!?/br> 隨著她清冷的尾音落下,兩派弟子的竊竊私語聲霎時停了。 廳堂內(nèi)無人說話,甚至靜得能聽見院內(nèi)葉片從枝頭離開的聲音。 “小師妹,話可不能這么說,這寶物能溫養(yǎng)受損的根骨,對你有大用??!”越修默第一個站了起來,面上的笑意一如往昔,看似吊兒郎當(dāng),眼里的神色卻很認(rèn)真。 “至于我的傷嘛,早就好了大半,用在我頭上才是真的大材小用呢。”他似乎輕輕嘆了一口氣,語氣轉(zhuǎn)低,“再說要真論起來,咱們這里誰受的傷,有你重呢?!?/br> 他這話一說,場上風(fēng)向立時就有了點變化。即便對這位命定之女印象不好,總也有點惻隱之心,人群里甚至隱隱起了些附和聲。 葉寒霜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完全不明白這些人磨磨唧唧在推讓些什么。 好鋼需用在刀刃上,這是最淺顯不過的道理。她從記憶里得知,這寒瓊暖玉床只對修真者有奇效,雖然的確是能滋養(yǎng)靈根,可于她這樣根骨已毀的凡人而言,不過疏通經(jīng)絡(luò)罷了。 而她的內(nèi)功心法早就練到了最高層,筋脈四通八達(dá),要這東西有何用?修仙者眼中的人間至寶,在她看來就是張又冷又熱的床榻,躺著沒準(zhǔn)還失眠。 見眾人依舊有些猶豫,為了增加說服力,葉寒霜干脆起身往前邁了幾步,又加了道籌碼。 “林宗主,眼下既有仙門大會,又有秘境寶庫,妖魔兩界已是虎視眈眈必有一擊。師兄師姐和少宗主都是修仙界不可多得的人才,在此之前盡快養(yǎng)好傷勢,提高修為對抗妖族魔族才是正理?!?/br> 一席話擲地有聲絕非故作托辭,面上的神色也很是真摯:“而我外傷已愈,毀壞的根骨即便是有圣物寒瓊暖玉床在,亦是束手無策,委實不必暴殄天物了。” 說到這,她幾不可察地微微揚起嘴角,那一剎那唇邊的微笑仿佛冰雪消融,明媚耀眼,卻看得人心頭一酸。 蘇嬋月目光一閃,兩派弟子仿佛被扼住了喉嚨,徹底沒了聲音,大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坦白講,葉寒霜說的這番話,其實字字句句都是方才眾人心里所想??墒潜凰@樣親口說出,實在過于殘忍。 而她自己卻恍若絲毫不覺,一張芙蓉面蒼白到幾乎透明,纖瘦的身子如弱柳扶風(fēng),就這樣直挺挺地站在大廳正中央,承受著各色各樣的眼神。 越修默不知為何,心里泛起些微刺痛。 他從前只知小師妹因著天命之女的身份得到了許多,卻未曾想過,她同時也承受了許多。 靈根已毀修為盡失?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作為一名修士,一身修為便是命。若不是為了把圣物讓給別人,為了修真界的安寧,她又何苦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自揭瘡疤,說出這些話來把一顆鮮血淋漓的心剖給人看! 林承天有些恍惚,他想到那天葉寒霜深陷魔氣重圍,卻一聲不吭硬是抗了下來,還能給魔修重重一擊。她說別人是修仙界不可多得的人才,需要圣物輔助修煉,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先前態(tài)度最不好的林承碧咬了咬嘴唇,她原本很不喜歡這個眼高于頂?shù)娜~師姐,兩人結(jié)怨也有一段時間了。所以剛才雖然被父親嚴(yán)厲訓(xùn)斥了,也并不覺得自己有一點錯。 可是這會兒,雖然她還是對兩人之前的過節(jié)耿耿于懷,但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哽住一般,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了。 她捫心自問,倘若今天是自己修為盡失,能做到如此心平氣和甚至毫不避諱地說出來嗎?能做到不遷怒發(fā)狂不自怨自艾嗎? 她好像真的做不到。 而就在這時候,有個憋了許久的碧天宗弟子終于忍不住了,衣袍一甩低聲嚷道:“而且葉道友才不是沒出力,你們都不知道,前日宗主府遭襲,是她救了我們!” 這便又是一語激起千層浪! 第4章 古怪師尊 葉寒霜救人?這個說法倒有些新鮮。 旁邊有同門弟子立刻提出疑義:“不可能吧?她修為已失,如何能抵御魔修,更逞論救人。” “是真的,當(dāng)時我也在?!绷硪粋€灰衣道袍弟子忙點頭附和證明此言非虛,“魔族來勢洶洶,我們勢單力薄眼看就抵擋不住了??扇~道友也不知用了滄瀾派的什么厲害功法,雖身無靈力,卻能逆轉(zhuǎn)局勢反敗為勝!” “不錯,要是沒有葉道友殊死一搏,我們早都成了魔修刀下亡魂,哪里還能撐到少宗主和蘇道友趕來救援呢?”又有人出來仗義執(zhí)言了。 聞言,那些因在金譚奮戰(zhàn)而未參與林府一役的碧天宗弟子開始嘖嘖贊嘆,反倒是有個別滄瀾派的弟子還是不信,狐疑道:“你們說的那個人真是我派小師妹嗎?可她平日——” 最先開口的弟子立刻滿臉不悅地打斷他:“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那兩個為她所救的侍女也可以作證。而且退敵之后,葉道友已然面白如紙,唇無血色,想來必是強弩之末?!?/br> “這也難怪,她為妖族所傷靈根盡毀才是幾時的事,身體本就虛弱,前日那般險境怎么可能沒有受傷?說是傷愈,無非是寬我們的心罷了。” 這下,連歷經(jīng)世事的林宗主心里都劃過一絲不忍??裳矍暗呐诱f得極為有理,態(tài)度又很堅決,他只好暗嘆了一口氣,遲疑道:“可葉小友你畢竟身份特殊,叫老夫這心里怎么過意得去呢。” 此言一出,那便是同意了。 前武林大佬葉寒霜對這樣的話術(shù)相當(dāng)嫻熟,當(dāng)下微微一笑,語氣柔和:“說這些便見外了,寒霜長久以來一直蒙各位抬愛,既得其名,必承其重。林宗主,晚輩心意已決,您就不必再勸了?!?/br> 林經(jīng)義觀她神色豁達(dá),眼里的超脫絕非作偽,心中狠狠一震,這才真正對她刮目相看。 當(dāng)年千機閣推算出天道命定之女現(xiàn)世,可救世人渡蒼生,吹得神乎其神。而他見過真人以后,只當(dāng)是言過其實。 可是亳州一役,這位葉小友沒了修為,非但沒有一蹶不振,反而如同洗盡鉛華,沉淀出了獨特的鋒芒。一根脊梁骨寧折不彎,仿佛只要她還能站起來,即便一無所有,也永遠(yuǎn)沒有倒下的那一天。 思及此,他不禁感慨似的搖了搖頭,真心實意道:“所謂天道命定之女當(dāng)如是?。 ?/br> 聞言,旁邊被今天這一出驚得來不及反應(yīng)的蘇嬋月微微一愣,眼里極快地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這點情緒就消失在她澄澈的眼底,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就在這時,遠(yuǎn)遠(yuǎn)響起一個極為低沉動聽的男聲,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有徒如此,吾心甚慰?!?/br> 仿佛是隔著云端傳來的一聲呼喚,又輕又縹緲,卻偏偏能在每個人的心里掀起波瀾。 越修默不自覺咧開嘴往前走了幾步,蘇嬋月素來平和的眼眸里瞬間溢滿了欣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噤聲凝神自動分開,讓出一條大道。 葉寒霜被這陣勢驚了一瞬,也循聲望去。 只見前廳的盡頭,有一年輕男子背著日光飄然而至,身段頎長挺拔,如青松如翠竹,可謂君子端方屹立不倒。 一頂鎏金白玉冠束起三千墨發(fā),雪白的長袍不染半點塵埃,袖口和腰封都用銀絲繡著祥云飛龍的流紋。明明走在人間,卻仿佛搬來了仙界,每一步都恍若凌霜踏雪,乘露御風(fēng)。 如此氣度,已經(jīng)是超脫凡塵,更別說此人還有一張讓人見之難忘,極其出眾的臉。 腦海中的記憶適時地提醒她,這位便是滄瀾派現(xiàn)今的掌門云天衡,也是她的師尊。 云天衡這個名字,修仙者無人不知,魔族妖族更是聞之色變。因為他不僅是修仙界千百年來最負(fù)盛名的天才,亦是當(dāng)初那場仙魔大戰(zhàn)中帶領(lǐng)修士斬魔殺妖的戰(zhàn)神。 那時魔族妖族沆瀣一氣,激戰(zhàn)過后,各大宗門皆是元氣大傷,許多門派就此沒落。而滄瀾派也只剩下蒼涯峰一脈的云天衡和綿青峰一脈的柳聞鶯。 柳聞鶯是他師姐,在此戰(zhàn)中身負(fù)重傷只能閉關(guān)修養(yǎng)。于是他就憑借一人之力振興了風(fēng)雨飄零的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