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喬楠對著電腦發(fā)呆。

    明明林宥讓他去調(diào)查劉旭東，可喬楠的腦海里竟然都是剛才的那段監(jiān)控。

    好奇心讓喬楠最終沒有忍住，他通過內(nèi)部局域網(wǎng)，偷偷地潛入進了林宥的電腦，把電腦里的那段視頻拷貝到了自己的電腦上進行研究。

    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喬楠就已經(jīng)把劉旭東的事兒忘在了腦后。

    喬楠看完了一整段視頻，表面上怎么都看不出破綻的視頻，為什么總給他一種很奇怪的狀態(tài)？

    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還是說，他自己有些太過于敏感了。

    就在喬楠對視頻正愁眉不展之際，林宥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來，一眼就定在了他的臉上。

    “你抓緊時間找，我出去一趟！”林宥繃著臉，“云隊有事兒找我的話，直接打電話。”

    喬楠忙不迭地點著頭，把電腦里的視頻關(guān)掉，恐怕林宥會發(fā)現(xiàn)。

    而林宥出了門，喬楠繼續(xù)鉆研，那一句“抓緊時間”，喬楠就好像完全沒聽見。

    其他人也從會議室紛紛走出來，喬楠卻沉浸在了他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從專案組出來后，林宥給姚風(fēng)闌打了一通電話，順便關(guān)心地問了一下辰月的情況。

    電話那端的姚風(fēng)闌再沒有了精神頭，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辰月暫時沒什么事兒，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姚風(fēng)闌連聲嘆氣，“你這個時候打電話，不是有什么事兒要找我吧？”

    林宥的心思還真是讓姚風(fēng)闌全部洞悉透徹，他問道：“我就是想和你了解一下你的一個病人。不知道你是在醫(yī)院，還是在診所，想當(dāng)面聊聊?！?/br>
    “我在醫(yī)院?！币︼L(fēng)闌回應(yīng)著，“不過不能和你說太長時間，辰月隨時都會需要我?！?/br>
    “關(guān)于辰月，我也有一些疑問需要問你，你別走，等我?！绷皱稈鞌嗔穗娫?，直奔慈山市人民醫(yī)院。

    醫(yī)院走廊里濃重的消毒水味道，讓林宥覺得頭腦不清醒。

    電梯門一開，迎面走出來的女醫(yī)生讓他一愣，是葉惠美。

    “林醫(yī)生，你怎么又來了呀？”葉惠美微笑著問，“最近總看你往醫(yī)院跑，可是要注意身體哦！”

    林宥尷尬地笑了笑，點點頭，客氣道：“放心，我健康著呢！來醫(yī)院，是為了看朋友！多謝你關(guān)心！”

    說完話，倆人擦肩而過。

    上了電梯，林宥看著葉惠美離開的背影，突然靈光一閃，好像她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境中？

    林宥自己也不確定，只是恍惚間，葉惠美給他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林宥來到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到辰月安靜地躺在那里，像個不會說話的娃娃，任人擺布。

    姚風(fēng)闌坐在床邊，低著頭在看手機，時不時的打幾個字，好像是和什么人在聊天一樣。

    林宥悄悄地推開病房門，走進去。

    他的腳步聲很輕，卻也引起了姚風(fēng)闌的注意。

    姚風(fēng)闌猛然回頭，和林宥的目光相對。

    “這么快?！币︼L(fēng)闌挪動了一下椅子，“不知道你來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兒？”

    林宥靠近辰月的病床，坐在她的腳邊，盯著辰月的臉。

    “你沒有通知她的家人么？為什么是你一直在陪床？”林宥問，“還是說，你也不知道她的家人在哪兒？大夫怎么說？什么時候能醒？”

    “我只是她的老板，又怎么會知道她家人的事兒？”姚風(fēng)闌苦笑著，“看我這老板當(dāng)?shù)亩喾Q職，還要管員工的死活！唉……也是不容易啊！至于她什么時候能醒，大夫都說不準(zhǔn)，我更不知道了?！?/br>
    林宥臉上依舊沒有笑容，心情也沒有輕松。

    “我想多了解一下你的一個病人，”林宥頓了一下，“劉旭東，你對他的了解，有多少？”

    “他？”姚風(fēng)闌詫異地盯著林宥，“之前我不都和你說過他的事兒么？你還想讓我提供什么？”

    “細節(jié)，越詳細越好?！绷皱秵?，“如果你能把他的病例提供給我，那就最好?！?/br>
    “這……”姚風(fēng)闌頓時感到為難，“別逗了，我要是這么干，以后誰還能來我這里做咨詢？我這叫自毀招牌！”

    “呵呵……”林宥冷笑著，“你自毀招牌的事兒還少么？趕快說?！?/br>
    第310章 官方詢問

    姚風(fēng)闌冷笑兩聲，瞬間繃緊了臉。

    “我沒開玩笑?！币︼L(fēng)闌重申道，“說真的，我從來沒把病人的病例透露出去過，哪怕是和最親密的人！即便是辰月，作為我的員工，也不行！”

    林宥看到姚風(fēng)闌那么認(rèn)真的樣子，他的臉也繃緊了，從口袋里掏出了證件，拍在了他面前。

    “好，那我就用官方的身份來和你對話，請你配合我的工作，我們現(xiàn)在懷疑劉旭東參與了一個謀殺案，你盡可能的提供信息給我，方便警方辦案！”

    林宥不茍言笑，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根本沒有震懾住姚風(fēng)闌，反而他竟然笑了出來。

    “林宥，你開玩笑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笑?！?/br>
    林宥臉上依舊沒有笑意，木訥地盯著姚風(fēng)闌，在等他的轉(zhuǎn)變。

    逐漸，姚風(fēng)闌臉上的笑容收緊，他這才意識到，林宥并不是在開玩笑。

    “你說真的？”姚風(fēng)闌也同樣繃著臉，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辰月，嘆著氣，“咱倆去走廊談?！?/br>
    林宥和姚風(fēng)闌出了病房，來到幽暗的走廊盡頭，倆人進了安全通道。

    “說吧?！绷皱吨毖裕皠e繞彎子，來點干貨?！?/br>
    姚風(fēng)闌嘆了一口氣，上下打量了一下有沒有人經(jīng)過。

    “劉旭東嘛，其實這小子人挺好的，還挺熱心?！币︼L(fēng)闌先把他的優(yōu)點說了出來，“別看他有自閉，還有點社交恐懼，可在我的調(diào)理之下，他已經(jīng)好很多了。現(xiàn)在，他和同事之間的交流還是可以的，如果是陌生人的話，還是有些困難。畢竟，一個嚴(yán)重自閉的人，很難走出自己的心理世界?！?/br>
    “你給他做心里輔導(dǎo)的時候，一定給他催眠過吧？”林宥點燃了一支煙，抽起來，“你不用不承認(rèn)，以我對你的了解，一定做過。說說，他在夢中都說過什么事兒，別想有任何遺漏，越詳細越好。如果你能提供疑點，那我更感謝你?！?/br>
    姚風(fēng)闌搶過林宥手里的煙盒，也點了一支，靠在墻上，半閉著眼睛。

    “林宥，發(fā)生什么命案了，讓你這么上心？”

    林宥歪著頭看姚風(fēng)闌，他并不想和他說實話，又不想騙他，一個讓他已經(jīng)失去了信任的人，他又能信他幾分？

    “那你就別管了，先把他的信息告訴給我?！闭f著，林宥從口袋拿出錄音筆，放在了走廊的欄桿上，“說吧，一切按照程序走。”

    林宥和姚風(fēng)闌認(rèn)識這么久，這是他倆第一次如此尷尬的聊天，林宥更是第一次把姚風(fēng)闌當(dāng)成錄音的證人。

    姚風(fēng)闌知道自己逃不過，點點頭，把煙屁扔在地上，說道：“好，那我就和你仔細說說劉旭東。在來我心理診所治療之前，劉旭東沒上過班，一直在自己鉆研電腦。他是一個很有電腦天賦的人，無論是硬件還是軟件，都是頂級選手。我還聽他說過，他曾經(jīng)在一個什么大獎賽上，獲得過全國第一名的榮譽！我還是挺佩服他的。他來我這里治療，也是因為不能長期做電腦背后的一個網(wǎng)絡(luò)蜘蛛人，他需要有一定的社交，一定的溝通力，如果想要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br>
    林宥點點頭，看來劉旭東還是一個很要強的人，至少他有一顆上進的心。

    “第一次和他見面，他當(dāng)時很靦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明白，我都是靠猜的。他只是負(fù)責(zé)點頭、搖頭。”姚風(fēng)闌回憶著當(dāng)時的情形，“他來過幾次之后，才決定在我這里進行治療，讓我輔助他。在治療的過程中，一共給他催眠過三次。這三次問出的東西都不太一樣，只能給你作為參考作用，不能作為證據(jù)?！?/br>
    林宥點點頭，心理醫(yī)生的輔助治療問話，只能當(dāng)成輔助，并不是決定性的作用。

    當(dāng)然，林宥也沒有指望在姚風(fēng)闌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畢竟他都沒有把劉旭東當(dāng)成嫌疑人。

    “讓我記憶深刻的不是第一次，是第二次?！币︼L(fēng)闌咂吧著嘴，并沒有按照順序講給林宥聽，“他在進入夢境后，和我講述了一個小男孩的故事，故事的內(nèi)容有點懸，我都以為是他編造出來的?！?/br>
    林宥沉默了，“一個小男孩的故事”，他在懷疑，劉旭東說的難道會是林宥的故事？

    “你說說，看看我能不能找到破綻?！?/br>
    “在夢境中，他回到了自己八歲的時候，在已經(jīng)有記憶的情況下，他被人誘拐了?！币︼L(fēng)闌又點燃了一支煙，抽起來，“他記得拐帶自己的那個叔叔是一個臉上有著刀疤，看上去兇巴巴的人。他被帶到了一個到處都充滿了黑色的村子里，那對他來講就是噩夢的開始，是一個人間煉獄。在那個村子里，到處都是被拐帶回來的孩子，到了晚上，村子里到處可以聽到孩子們哭泣的聲音，就好像是狼嚎。劉旭東說他并沒有哭，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從那個村子里逃出去，畢竟他已經(jīng)是個八歲的大孩子了?！?/br>
    “可惜，夢想總是好的，現(xiàn)實總是殘忍的，劉旭東前后逃跑了五次，都被人抓了回來。每逃跑一次，回來的責(zé)罰就重一次，他一直咬緊牙關(guān)挺著，從來不說一個字。別的小朋友都陸陸續(xù)續(xù)被轉(zhuǎn)走了，或許是因為他年齡有點大，買家不太好找，一直留在村子里。在他的講述中，大概過了有一年多，不過我覺得時間會更久，他被賣掉了，賣給了一個大城市的富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劉旭東才有了現(xiàn)在的姓名，他至今都沒有忘記，他原來的本名?！币︼L(fēng)闌停頓了一下，思考了很久，“名字叫什么，我有點不太確定了，如果你需要，我回去找一下錄音記錄。當(dāng)然，也是從他被賣到那家開始，他才有了社交恐懼癥。在那家生活了差不多三年，劉旭東終于攢夠了錢，從富商的家逃了出來。可等他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家的時候，已經(jīng)人去樓空，他的父母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劉旭東也去派出所找過，想要尋回自己的父母，可他被拐的時候年紀(jì)太小，根本弄不清楚父母名字究竟是那個字。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也沒有找到親生父母。社恐的癥狀也就變得越來越嚴(yán)重?！?/br>
    林宥嘆息著，又是一個被拐走的，可憐的孩子。

    “那之后呢？他是怎么生活的？沒有父母的幫助？難不成，他還……”

    “做黑童工?！币︼L(fēng)闌又嘆了一口氣，“直到攢夠了錢，去學(xué)了電腦，才有了一技之長?！?/br>
    第311章 為自己報仇

    林宥終于把心揣回了肚子里，劉旭東說的并不是自己的故事，只是有相同的類似點而已。

    “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真實的背景?！币︼L(fēng)闌第二支煙抽完，“我也沒有當(dāng)面問過他這些。有些東西，深刻在骨子里，即便是記憶模糊了，催眠后應(yīng)當(dāng)不會騙人。除非，他是一個心理高手，那還說不定?！?/br>
    “說說另外兩次，你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绷皱秵枴?/br>
    “另外兩次就比較簡單了，說的都是一些生活中瑣碎的事情，我覺得你應(yīng)該不會感興趣?！币︼L(fēng)闌一聳肩，又恢復(fù)到了輕松的語調(diào)，“比如說平時的喜好啊，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啊，談沒談過戀愛啊這些。”

    “難道，你就沒有問過比較犀利的問題？”林宥繃著的臉依舊沒有放松，他一直都相信，姚風(fēng)闌是一個善于去抓住別人心中痛點的人，怎么可能會放棄這么好的案例？

    “犀利？那你說，什么算是犀利，我想想有沒有問過?！?/br>
    “比如說，劉旭東有沒有恨過什么人？對什么人有怨氣？想沒想過要殺掉誰報仇之類的？”

    “我說林警官，你能不能別這么搞笑！”姚風(fēng)闌冷笑著回應(yīng)他，“我又不是警察，怎么可能問這種問題！”

    “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如果你知道案子有多嚴(yán)重，就不會用如此輕松的語氣和我說話。”林宥眉頭皺起了兩個疙瘩，像個小山丘，“而且，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會問，并且要比我提出的問題還要犀利，不是么？”

    姚風(fēng)闌臉上的表情頓失，嘴角下沉，像林宥這樣當(dāng)面揭穿他的人，這世界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了。

    “我的確是好奇心很重，也愿意窺視患者的心里環(huán)境，當(dāng)然，我也的確問過一些不該問的問題，但你也不能這么直白的說我吧？”姚風(fēng)闌一臉的不服氣，“就好像把我說的和壞蛋一樣！怎么？在你的心里，我也就只配做一個窺視別人心里的變態(tài)？”

    林宥聳了聳肩，微微挑弄了一下眉梢，依舊嘴上不饒人：“怎么？你難道還為自己的品格很高尚？”

    姚風(fēng)闌沒說話，愣愣地看著林宥，過了好一會兒，嘆了一口氣。

    “行！算你狠！“姚風(fēng)闌終于還是認(rèn)慫了，“對，我的確問過?！?/br>
    “那你麻溜兒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當(dāng)然，我還是那句話，所有的事兒都是他通過催眠說出來的，可并不能代表事實！你只能作為對這個人的參考，并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姚風(fēng)闌再次強調(diào)，說的好像他要說的那些，直接可以給劉旭東定罪一樣。

    林宥沒說話，等姚風(fēng)闌的答案。

    姚風(fēng)闌沉了一口氣，繼續(xù)往下說：“其實在第一次給他做催眠的時候，我就問了一些很深的問題，只不過這些問題中間被我掐掉了，并沒有在我給他做治療的內(nèi)容之中。”他停頓了一下，“這些你可別告訴給劉旭東，給我留點面子！不對，你根本別提我，弄得好像我收了他的錢，還出賣他一樣?！?/br>
    林宥尷尬地笑了，姚風(fēng)闌還真是個婊子啊，這牌坊給自己立的真是不要臉至極！

    好在林宥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沒和姚風(fēng)闌計較，于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rèn)了。

    而實際上，即便姚風(fēng)闌不提，他也不會和劉旭東說，他需要保護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