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叔的心徹底涼了。

    “還有，你知道老王去哪兒了么？”林宥語氣陰森，故意壓低了聲音，“難道，你就不好奇，王佳為什么那么執(zhí)著的要逃出來？”

    馮叔沒想通，坐在床邊，看著已經(jīng)蒙蒙亮的天，發(fā)著呆。

    “王佳殺人了，老王被她殺死了。”林宥不緊不慢，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給了馮叔，“這回你懂了么？河西村不在我的管轄范圍內(nèi)，所以我把王佳交給齊城去處理了。如果河西村的人有異議，那么不妨讓他們來，也該和他們算算賬了！”

    馮叔嘆了一口氣，說了句“懂了”，掛斷了電話。

    可實際上，他真的懂了么？

    他沒懂。

    如果馮叔真的懂了，十三年前，他就不應(yīng)該還留在這里。

    河西村，是個燙手山芋，他留下來本就是個錯誤。

    馮嬸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句：“咱們也走吧，走之前，和這小子說清楚，那些事和咱無關(guān)?！?/br>
    馮叔愣愣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應(yīng)當(dāng)是聽媳婦的，還是聽內(nèi)心的。

    第350章 人棍

    林宥長吁一口氣，再沒有睡覺的欲望，整個人都清醒了。

    實際上，馮叔給他打的這通電話，也讓林宥心里有了底。

    王佳的孩子被帶回來了，尸體也被順利帶回來，就連在村里巡邏的人都被帶了回來，林宥想要知道的真相，或許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林宥穿好了衣服，從賓館走了出來，圍繞這齊城刑偵大隊開始慢跑鍛煉身體。

    從凌晨四點半，林宥一直跑到六點鐘，在附近吃了個早餐后，來到大門口等井劍。

    實際上，井劍在凌晨三點就已經(jīng)回來了，他把孩子交到了王佳的手中，安排好了那兩個被帶回來的人后，回家休息，八點準(zhǔn)時到單位。

    井劍的車還沒等靠近刑偵大院，一眼就看到了在門口守著的林宥，他啞然失笑。

    “你小子這是有多么的急不可耐??？”井劍探出車窗，扯著脖子喊著，“進(jìn)去吧，我和你說一下細(xì)節(jié)?！?/br>
    林宥慢慢悠悠地跟著車進(jìn)入到了刑偵大院，在樓下等他停好車。

    井劍從車上下來，又問：“看你這表情，怎么好像知道我要說什么一樣？你在我身上安監(jiān)控了？”

    “那到?jīng)]有，不過有人給我通風(fēng)報信了！”林宥很玩味地笑了出來，“你猜是誰？”

    “那還用猜么！估計應(yīng)當(dāng)是村警吧？”井劍一語道破，“我沒去村警家驚動他，不過事情辦得倒是挺順利，還給你帶回來兩個戰(zhàn)利品！走，咱們?nèi)バ蕾p一下！”說著，井劍和他一起朝著審訊室走去。

    齊城的審訊室，沒有慈山刑偵隊的那么豪華，但房間還是很寬敞明亮。

    透過玻璃窗，林宥看到關(guān)押在里面的那個人，歪斜著身子，倒是睡得很香，完全沒有被這是刑偵隊影響。

    井劍“嘭”的一聲推開了門，清了清嗓子，質(zhì)問：“說說吧，河西村那些破事，就別藏著掖著的了！”

    井劍的聲音把那人吵醒，他扭動了一下身子，梗著脖子，很是不削地盯著他倆看了兩眼，咂吧著嘴，沒說話。

    “嘿！你這小子有點傲骨啊，竟然連警察的話都無視！”井劍說著挽起了袖子，直奔到他面前，雙手杵在桌子上，“說說！關(guān)于王佳失蹤的事情！還有，老王為什么失蹤？”

    那男人歪著脖子，仰頭看著井劍，嘴里咕噥著，依舊沒打算說話。

    “行！你不說沒問題，那就讓你同伙說一下，反正遲早會有一個人交代！到時候，不怕撬不開你的嘴！”

    激將法。

    可惜，對這人似乎并沒有什么效用。

    井劍拉著林宥出了審訊室的門，站在外面觀察著。

    這男人又瞇縫著眼睛，似睡非睡，又像是在思考問題。

    “撬開這個人的嘴，你想知道的那些事兒，他都能告訴你?！本畡戳艘谎哿皱叮@根本就是想讓林宥出手，他已經(jīng)搞不定了。

    林宥一聳肩，不動聲色：“你繼續(xù)，這是你的地盤，我不能越權(quán)?！?/br>
    “你——”井劍剛要發(fā)作，看到林宥那副要看他出洋相的樣子，他索性把脾氣收斂了回去，“行，那你就甭想知道你的答案！且等著去吧！”說完，他直奔拘留室。

    王佳和那孩子，還被關(guān)在拘留室里，井劍已經(jīng)把孩子帶回來了，王佳或許可以提供更多的線索。

    走廊里，只剩下了林宥一個人，從門鏡里直勾勾地看著從河西村帶回來的男人。

    的確，只要撬開這個男人的嘴，一切答案都可以知道，可他這樣子，根本不打算說。

    如果他拒絕配合的話，恐怕是再過一陣子，就要把他放出去了，沒有再關(guān)押的必要。

    林宥接連談了幾聲，掏出一支煙，抽了起來。

    一支煙還沒抽完，林宥的電話突然響了，低頭一看，是云碩。

    “云隊?！绷皱督悠痣娫?，有些頹喪，“我這邊還沒調(diào)查完，恐怕還多需要幾天的時間，你不要催我?！?/br>
    “我沒想催你，可家里這邊快火上房了，你要不要回來看看？”云碩語氣中帶著為難，“這案子感覺很棘手，李局想托付給我們?nèi)フ{(diào)查?！?/br>
    “新案子？”林宥愣了一下，“我們手里的案子還沒有個頭緒，他怎么又往這邊塞工作？”

    “唉——我也是這么——”

    “得了吧，你可別在我這里裝可憐，我還不知道你！”林宥一句話就把云碩懟了回去，“你先和我說說，是什么案子，看看能不能先讓一隊支援一下？”

    “別！這案子就是一隊轉(zhuǎn)過來的！”云碩冷哼著笑了出來，“就你那副手徒弟，自己弄不明白了，趕快丟給你！這徒弟啊，還真是對你這個師傅不薄！”

    林宥滿頭黑線，真沒想到小李竟然這么對他，讓他這張臉還真是沒地方放了。

    林宥清了清嗓子，改口問：“說說案情，我先了解一下?！?/br>
    “發(fā)現(xiàn)了兩個比較奇怪的尸體?！痹拼T咽了一口唾沫，“你記不記得鹿鼎記里面的楊益之？”

    “呵，殺個人，怎么還扯出小說了？”林宥冷笑著，“是不是和韋小寶還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別打岔！”云碩繼續(xù)說，“這兩個尸體和楊益之的死法完全一致！”

    林宥努力的在腦海中回憶著關(guān)于《鹿鼎記》里面的橋段細(xì)節(jié)，搜尋了好一段，才想起。

    “不是吧？”林宥哽住，“你是說，這倆人是變成了人棍？”

    電話那邊沉默了，云碩只是唉聲嘆氣。

    頓時，林宥覺得這并非是一種巧合。

    他才剛剛在河西村經(jīng)歷了“人棍”的案子，短短的兩天時間，就有人在慈山用這種手法去犯案？

    “這案子你給我按下，我馬上回去調(diào)查！”林宥的臉上頓時沒有了笑容，“這事沒那么簡單！”

    “那……”

    林宥都沒聽云碩啰嗦完，就把電話掛了，追上了井劍的腳步。

    拘留室里，井劍蹲在王佳的面前，看著她懷中酣然入睡的孩子，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意。

    “你兒子真可愛?！本畡滟澲皠e說你是當(dāng)媽的，就算我這個連女朋友都沒有的人，對孩子都毫無抵抗力呢！更何況，這是你身上掉下來的rou?！?/br>
    王佳揚起了頭，眼中閃爍著淚光，她哽咽著問：“警察大哥，我是不是沒有希望了？我還能陪他一起長大嗎？”

    第351章 治愈童年

    王佳的話題竟然如此沉重，別說面對她的井劍，就算是站在門外的林宥，恐怕都沒有辦法回答。

    井劍沉默了，他靜靜地看著王佳閃爍著的，亮晶晶的眸子，心里顫抖著。

    或許，曾經(jīng)王佳也是一個讓人艷羨的姑娘，可現(xiàn)在，她造化弄人，變成了這般模樣。

    甚至于，她搖尾乞憐般的看著井劍，只要求能夠有人放過她一馬。

    出于人情味，井劍和林宥都是同情他的，可站在法律的制高點，王佳必須要接受審判，這是他們的職責(zé)。

    從警這么多年，這是林宥第二次覺得如此渺小，如此無力，他握緊門把手的手沁出了汗水，一直抖著。

    井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放心，我會極力幫你爭取，畢竟你的情況是特殊，法外有情?！?/br>
    一行清淚從王佳的眼中流出來，她說不出的委屈和難受，一直啜泣著。

    眼淚一滴滴掉在孩子稚嫩的臉龐上，他扭動了一下身體，依靠在了王佳的懷中，發(fā)出嚶嚶聲，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母親的委屈和難過。

    井劍起身，剛要離開，林宥推門走了進(jìn)來，眼中帶著血絲。

    “你怎么來了？”井劍有些意外，“你不是應(yīng)該……”

    “我想問一些問題，關(guān)于王佳的?！绷皱犊囍?，他知道現(xiàn)在問有些不妥，可他馬上就要離開，再不問，恐怕就來不及了。

    王佳看了一眼林宥，又看了看井劍，點著頭：“沒事，你問吧，我一定配合你們的工作！”

    “好，那……”林宥想了想，“你殺老王之前，有沒有見過什么人？”

    王佳盯著林宥的目光躲閃了一下，下意識地低了一下頭：“沒?！?/br>
    “你殺老王的手法，是誰教你的？”林宥再問。

    “沒人教?！蓖跫颜Z氣冰冷，頭也不抬了，眼睛盯著孩子看，“他該死?！?/br>
    “對，他是該死?！绷皱冻姓J(rèn)王佳的觀點，但很快又否認(rèn)，“但他罪不至死。是，他買賣婦女，但這不是他拐你回來的。是，他辱罵你，打你，強jian你，但他也是為了傳宗接代。是，他把你囚禁在家里，那也是怕你跑出去，再也回不來。是，他私自，他該死，但，這不應(yīng)當(dāng)由你來處死?！?/br>
    林宥的承認(rèn)和否認(rèn)，把王佳的心里剖析得十分透徹，他把話已經(jīng)挑明了，實際上，他也猜的到。

    “你從來都沒有學(xué)過解剖課，殺人我承認(rèn)你可以辦得到，但想要把他的身體肢解，恐怕沒那么容易！”林宥雙手盤在胸前，“你的背后一定還有個人在幫你，那個人是誰？把他交出來，你就可以重獲新生。”

    王佳肩膀顫抖著，她又在啜泣，她的情緒不穩(wěn)定，并不適合做審訊工作。

    井劍拍了拍林宥的肩膀，示意讓他先出來，等王佳情緒穩(wěn)定了再問。

    林宥搖搖頭，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他必須要問出個結(jié)果。

    “好，這件事且不提，那么我問你，你為什么要和我說謊？”林宥追問，“關(guān)于你說的那個所謂道聽途說來的女人和他男人是怎么死的故事，為什么要說謊？你根本就是知道真相，為什么不告訴我？”

    王佳依舊沒有抬起頭，她緊緊地抱著孩子，似乎要把孩子用力地揉進(jìn)她的身體里。

    “你放松！”井劍覺得王佳有些不對勁，趕快走上前，拉住了王佳的胳膊，“你這樣孩子會不透氣，會把他悶死的！”

    說話間，懷中的孩子已經(jīng)啼哭了，細(xì)小的聲音，沒有力氣。

    王佳放松了身體，她顫抖著，回應(yīng)著：“你們出去，我要給孩子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