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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劫道在線閱讀 - 劫道 第27節(jié)

劫道 第27節(jié)

    顏幼卿向韓三爺?shù)溃骸叭隣?,論準頭,還是真活靶才好看。您老覺著呢?”

    韓三爺看段二模樣,大約也覺得沒什么意思,滿臉興味望住顏幼卿:“先說好,不好看我可不答應(yīng)?!?/br>
    “成,您說了算。段二老板,勞煩讓讓罷?!?/br>
    段二踉踉蹌蹌奔到廊下。顏幼卿與金大的跟班站了個對角。韓三爺?shù)茸谡媾_階上。一聲鑼響,線香點燃。對方搶先出手,飛鏢疾速射過來。

    比斗范圍不過七八丈見方,雙方不許出界,更不許誤傷圍觀者。顏幼卿蹲身前躥,讓過來襲的兇器,自下往斜前方送出一柄飛鏢。對方身手甚是靈活,就地連翻幾個筋斗避開。一時你來我往,刀光人影,兔起鶻落,煞是精彩。如此比斗,介于近身白刃與遠程射擊之間,時不時就要掛彩見紅,十分刺激,最是考校身法反應(yīng),心志膽色,卻也并不容易真正鬧出人命,故而在碼頭幫會間頗為流行。

    一時線香燃燒過半,因雙方旗鼓相當,都還沒有受傷。好在比斗足夠吸引人,看得周遭人等目不轉(zhuǎn)睛,呼喝連連。顏幼卿一支飛鏢落空,金大跟班閃避時恰移至正面臺階前,緊接著迅速連發(fā)數(shù)支。蓋因他背后正對韓三爺?shù)热?,吃定顏幼卿不敢還擊,欲趁此機會一舉拿下。顏幼卿左支右絀,連連后退,直退至靠近邊界線,仿佛孤注一擲般雙手齊發(fā),右手兩支飛鏢擦著對方頭皮過去,“咚咚”兩聲釘在廊柱上。盡管有韓三爺手下迅速擋在前方,仍把坐在桌子后頭的幾人嚇了一大跳。

    顏幼卿仿佛酒意終于上頭,歪踏幾步,左手射出的兩枚飛鏢力道不足,竟半途跌落下來。對方豈可放過如此良機,猛然上前,不過三兩丈距離放出飛鏢。顏幼卿直接撲跌在地,被其中一枚擦破手臂,帶起一條血線。他翻滾幾下,躍至另一邊。

    那金大跟班正得意,忽聞身后破空之聲,千鈞一發(fā)之際閃開,心下放松。他知道對方手里只剩了一枚飛鏢,無論如何也贏不了了。誰料左側(cè)后背猛地一疼,回身看時,兩枚刀尖帶血的黃綾飛鏢已然落地,力道堪堪刺破皮rou,在背上留下兩個淺淺的血洞。立刻意識到起先那一下不過是聲東擊西,而對方故意做出力竭姿態(tài),乃是為了惑敵。至于多出來的飛鏢,卻是先前看似力有不逮時半途落在場中的那兩把。

    尋常比斗,飛鏢不中,幾乎都落在場外,鮮少落于場中。當真落在場中,伺機撿起重復(fù)使用,卻也并不違規(guī)。金大跟班心內(nèi)憋屈,頓時怒氣上涌。使出渾身解數(shù),將手中剩余的兩枚飛鏢猛射出去。顏幼卿不閃不避,運足內(nèi)勁,把自己手里僅剩的一枚飛鏢也射出去?!岸6!眱陕?,飛襲而來的武器被直接擊落。這才是真正好準頭。

    “好!”圍觀者彩聲響起。

    “當!”銅鑼敲響,線香燃盡,時限已到。

    顏幼卿拱手為禮:“承讓。是我討了個巧,不如算平局罷。”

    金大一時啞然。是他自己親口放話,顏幼卿下場,平局也算贏。他雖不是十分內(nèi)行,也看出顏幼卿功夫更高,若不是先灌下去幾斤蘆臺春,怕是壓根不需要周旋這么久。況且對方還間接放過了段二一命。臉皮抖幾抖,干脆道:“胡老板手下人才杰出,金某佩服。便依三爺?shù)恼鲁?,只是須得加個期限。否則便是金某此刻答應(yīng)了,鑫隆上下老小幾百口,也不能答應(yīng)。”

    胡閔行見好就收:“不如就以兩年為期。兩年之后,重新議定?!?/br>
    韓三爺大笑起身:“胡老板手下人才杰出,金老板胸襟氣度非凡。往后真誠相待,和氣生財,方是海津地界的幸事?!?nbsp;回頭叫人給站在旁邊淌血,眉頭也沒皺一下的兩位好漢上藥裹傷。

    又喝了一輪,在約定章程上簽字畫押,一伙人才散了。

    走到半路,顏幼卿向胡閔行道:“東家,我這酒勁上來了,想先回去歇息?!?/br>
    胡閔行臉上掩不住喜色,語氣親和:“行。給你三天假。三天后,到本宅來見我?!?/br>
    顏幼卿回到住處,倒頭便睡,足足睡了十個時辰,醒來時竟已是次日午后。手臂上的傷口已然有愈合趨勢,當時算好了角度,血流得嚇人,飛鏢劃過實則很淺,韓三爺?shù)膫幰蚕喈敼苡?。海津地界江湖爭斗,不論大小,不見紅定然不能收場。顏幼卿覺得這點兒血流得很值。如此折騰一番,能叫涉事三方暫且放下追查自己人,集中精力提防洋人,忙于新章程執(zhí)行等事務(wù),大約不會再有暴露峻軒兄的風(fēng)險。除非……阿克曼嘴不夠嚴,或者故意生事。

    吃罷晚飯,想起明日要去約翰遜處與峻軒兄、徐兄等人見面,不覺有點兒雀躍。昨天那一場宴會爭斗,若是說與他二人聽,怕是少不得要挨一頓數(shù)落,也不知會引出多少推論揣測、叮嚀囑咐。夜深人靜還睡不著,顏幼卿覺著是頭天睡太久的緣故。腦子清醒得很,情緒卻有種莫名的飄飄然之感,好似幾瓶蘆臺春的后勁尤未過去。這股飄飄然的興奮鼓動著他,大半夜在屋子里溜達。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無論如何按捺不下去。伸手將被褥卷起,裝出有人熟睡模樣,偷偷出了屋子,翻墻越戶,仿似一縷輕煙,消失在夜幕中。

    第32章 朝夕常聚散

    海津上河灣盎格魯租界區(qū)西南邊緣地帶,即仁愛醫(yī)院所在位置。仁愛醫(yī)院主事者乃花旗國人,而盎格魯租界區(qū)邊緣這片地方,原本是前朝劃分給花旗國的租界,后因花旗國放棄租界管理權(quán),遂被并入盎格魯租界。然歷來花旗國寓居海津者,約定俗成,多聚集此地。仁愛醫(yī)院選址于此,亦屬順理成章之事。

    醫(yī)院成立不過兩年,規(guī)模不算大。但主事者乃開明之士,很是吸引了一批來自不同國家的醫(yī)生,或通醫(yī)術(shù)的傳教士、游歷者。短短時日,名聲鵲起,頗具口碑。

    鄰近仁愛醫(yī)院不遠,有一小片別墅區(qū),居民多為滯留海津的花旗國人士。約翰遜與韋伯醫(yī)生合租了其中一棟,兩人各占一層,一樓餐廳、客廳留作公用。

    韋伯醫(yī)生就在仁愛醫(yī)院就職,與約翰遜熟稔之后,雖說國籍不同,卻頗為投契。如今約翰遜要去南方,免不了做東餞行。臨走最后一次聚會,特地沒叫在海津新結(jié)識的熟人朋友,而是邀請了科斯塔、安裕容等,算是故友重聚,為約翰遜送行。安裕容又捎上一個徐文約,幾位洋朋友也都還有印象。因圣西女高校董會秘書職務(wù)之便,安裕容與幾人常有往來,原本就牢固的良好信任逐漸加強,如今關(guān)系已然算得頗為密切,自不會駁他情面。況且徐大社長短短兩年時間,將《時聞盡覽》由一份外來的八卦小報,壯大成為本地最有影響力的報紙之一,事業(yè)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足見才干。幾個洋人自然十分愿意與之進一步交往。

    “伊恩!上午好!”約翰遜給了安裕容一個大大的擁抱,轉(zhuǎn)而向徐文約張開雙臂:“歡迎光臨,徐先生!”

    徐文約被花旗國友人的熱情嚇一跳,伸出去的右手懸在半空,扭扭捏捏抬起左手,改為準備接受擁抱的姿勢,面上表情難以言喻。

    “哈哈……”約翰遜大笑著握住他一只手,“徐先生不用為難,開個玩笑。我們還是入鄉(xiāng)隨俗,入鄉(xiāng)隨俗。您今天大駕光臨,在下真是蓬蓽生輝?!?nbsp;最后一句用的是夏語,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說得咬牙切齒。大約提前練習(xí)許久,說完之后,環(huán)視諸人,滿臉得意。眾人紛紛捧場稱贊,徐文約也放松下來,以西語問候致意。

    待徐文約與三人均打過招呼,科斯塔又介紹了身邊一直帶著的小助理。小助理一口流利的夏語官話,摻雜點兒海津腔,十分逗趣??扑顾c韋伯醫(yī)生一樣,于夏國語言學(xué)習(xí)上毫無天賦,在海津逗留這許久,全仗小助理打點生活。小助理聰明好學(xué),一年多工夫,與本地人談生意已然不在話下。

    科斯塔將小助理夸得天才一般,忽然換了話題:“伊恩,福爾小首領(lǐng)呢?你不是說今天也請他來?”

    福爾,即盎格魯語中“四”的發(fā)音。上過玉壺頂?shù)难笕硕贾李佊浊涫撬漠敿?,但始終不知其名,連“顏”這個姓幾乎都沒機會聽見。安裕容為顏幼卿人身安全計,談話中涉及,沒提大名,順嘴給起了這么一個當事人都不知道的西文名字,朗朗上口,音形義兼?zhèn)?,自覺滿意非常。

    安裕容看一眼墻上掛鐘:“他知道地址,大概不熟悉路線,耽誤了?!?/br>
    “怎么不約他和你一起來?”

    科斯塔原本對綁架自己的山匪毫無好感,但安裕容抓住機會,數(shù)次恰到好處的透露出關(guān)于顏幼卿的一些信息。譬如半夜不辭辛苦下山取藥,允許韋伯大夫探望診治,交換物資時確保人質(zhì)安全等。韋伯大夫和約翰遜也都作證支持。尤其是約翰遜,意料之外拿回了失落的相機,簡直與自己性命得救一般驚喜,對于肯歸還私人戰(zhàn)利品的少年四當家另有一分善意。當初相機不過是膠片損壞,取回后檢修一番,照常使用。安裕容又把顏幼卿如何幼年慘遭家變,被匪首挾持不得已同流合污,且千方百計營救無辜人質(zhì)等事跡,添油加醋盡情渲染,果然贏得洋朋友們諒解同情。琉息國向來崇尚騎士精神,還是科斯塔,最后倒成了唏噓感嘆最為動容的一個。

    落草為寇畢竟不是什么光榮歷史,還可能帶來不可知的危險。安裕容鄭重拜托幾位友人幫忙保密,諸人也都一一應(yīng)承。對于武藝高強改邪歸正的福爾小首領(lǐng),竟莫名起了景仰向往之意,頗為期待這場久別重逢。

    安裕容不好說自己正避嫌,無法與顏幼卿明著碰面,答道:“我上門口瞧瞧,等等他。”說罷便往外走。徐文約張口欲言,見他仿似徹底忘了自己這個頭回上門的陪客,一句話又咽下去。好在洋朋友們皆熱情周到,拉著他安坐沙發(fā),喝茶聊天。有夏語流利的助理在,不至于冷場。

    韋伯醫(yī)生與約翰遜合租的這棟小別墅,位置相對靠里,門前有一條狹窄的甬道通向大路。甬道兩側(cè)是左右鄰舍院墻,爬滿薔薇花藤,春夏兩季十分美麗??扑顾惶徇€好,被他一提,安裕容真怕入口隱蔽難尋,叫顏幼卿迷了路。徑直行至甬道盡頭,不時往兩邊探看。

    瞥見路口身影乍現(xiàn),忙出聲招呼:“幼卿!”

    顏幼卿緊跑兩步:“峻軒兄!”

    望著他亮晶晶的雙眼,安裕容忍不住伸手替他整整衣領(lǐng),后悔忘了將圍巾帶出來:“怎么沒騎馬?你不是從總店來?”

    “是從總店來,沒騎馬,坐電車來的。”顏幼卿左右瞅瞅,小聲道,“畢竟還在租界里,那匹馬許多人認得,萬一……”

    “電車繞路,怪不得這么慢。我還怕你迷了路?!?/br>
    “不會迷路,我看著門牌號呢。其實……是早上起遲了,所以……”顏幼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安裕容挺吃驚:“你也會起遲?昨晚上做什么了?”

    顏幼卿一時躊躇:“昨天……夜里睡不著……”

    遠處出現(xiàn)路人身影,安裕容拉起他的手:“進去再說。”

    顏幼卿跟著走出幾步,才想起道:“今天真冷。峻軒兄,你怎么不在屋里待著,跑出來做什么?!?/br>
    安裕容捏捏他手心,橫一眼:“你說呢?”

    “嘿嘿……”顏幼卿也沒覺得不對,想接話又不知說什么好,最終憨笑兩聲。

    “對了?!卑苍H菰陂T前住足,“我沒給他們介紹你的夏文名字——反正說了也不懂。在他們這兒,你就叫福爾,可別弄錯了?!币婎佊浊渫χ毖?,神色嚴肅,頗有嚴陣以待之意,安撫道,“不要擔(dān)心,我敢叫你來,自是因為他們都肯當你是朋友。”

    “嗯,我知道?!鳖佊浊湟恍?,緊繃的肩膀緩緩松懈下來。

    安裕容放開他的手,推門進去。順便側(cè)了側(cè)頭,目光柔和掃過身后之人。如今他已不必刻意揣測,便能感知對方所思所圖。不論玉壺頂上兇惡冷血的四當家,抑或廣源商行勤勉沉默的小伙計,洋貨輪上殺伐果決的接頭人,那都是幼卿不得已面對外力時,下意識表現(xiàn)出的悍勇而強韌的求生姿態(tài)。大約因為遭遇過太多艱難與危機,愈是吉兇莫測,愈是不敢畏懼。而在真正自己人面前,他那么乖,那么誠摯,那么單純,那么……可愛。

    安裕容心中明了,自己如此篤定,不為別的,只不過因為面對外力時,本質(zhì)上自己與幼卿,屬于同類人。至于在自己人面前……幼卿這樣的,比安某人好過千百倍。

    不過眨眼工夫,已經(jīng)站在客廳中央。

    “噢!天主在上,這……這真的是我們的福爾小首領(lǐng)嗎?”科斯塔圍著顏幼卿轉(zhuǎn)了兩圈,不敢相信眼前剃著端正的學(xué)生頭,身著樸素的藍布棉袍,一臉溫和老實模樣的年輕人,是當初那個一天到晚黑著臉,動不動就要殺人的山匪頭目。

    小助理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往顏幼卿腰間位置虛捅一下:“你……沒帶槍吧?”

    顏幼卿心中殘存的些微緊張也消散不見,拱手依次行禮:“科斯塔先生、韋伯醫(yī)生、約翰遜先生,諸位別來無恙?”說到這,不等安裕容幫忙翻譯,又加了一句盎格魯語,“我的老朋友們,近來可好?”

    “噢!我的天!”約翰遜瞪大眼睛,看罷顏幼卿,轉(zhuǎn)向安裕容,“伊恩,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安裕容微笑:“我早就說過,福爾很聰明,也很好學(xué)。他和那些人不一樣?!?/br>
    幾位洋朋友連連贊嘆。

    “徐兄過年好?!鳖佊浊湟矝]忘與徐文約打招呼。

    徐文約打趣他:“福爾小兄弟,你這西語說的,豈不是顯得為兄我太過懶怠不肯上進么?”

    一時幾人聊得十分融洽。有安裕容與科斯塔的小助理居中傳譯,交流順暢,談笑風(fēng)生。不久,呂宋女傭前來通報午飯已備好。眾人未進餐廳,便聞得濃香撲鼻。安裕容笑道:“韋伯醫(yī)生,您為約翰遜先生餞行,難道定的竟是至味齋羔羊rou涮鍋子不成?”

    約翰遜大笑:“我就說瞞不住你!至味齋在圣帕瑞思路上新開了一家分店,迷住多少外國人!醫(yī)生先生借了院長名頭,提前三天預(yù)訂,才約到這一桌送到家里來的羔羊rou。不得不承認,你們夏人在食物方面,花樣可真多!”

    大銅鍋里翻滾著高湯,銀絲木炭燒得正旺,卻無一絲煙火氣。至味齋的伙計將色如胭脂白雪的羔羊rou片,并豆腐粉絲筍干木耳等數(shù)樣配菜,一盤盤擺好,從女傭手中接過賞錢,行禮離開。

    “至味齋的席面難定,倒不只因為味道好。據(jù)說前朝皇帝就曾御賜過牌匾,到了近些年,又有祁大統(tǒng)帥,啊,如今該稱祁大總統(tǒng)了,住在海津時,冬日最愛他家涮鍋子。所謂遼州的羊rou,晉州的片刀,說的就是至味齋,專從遼州運來羔羊,請晉州的師傅下刀,技法精妙?!卑苍H萏羝鹨豢曜友騬ou,“既快且薄,方正整齊,不膻不膩,鮮嫩入味?!?/br>
    最后幾句話,拿夏語說的,見科斯塔的小助理茫然不解,安裕容又以盎格魯語解說一番。

    徐文約接道:“怪不得南城的至味齋這幾天日日爆滿,原來是大總統(tǒng)引領(lǐng)風(fēng)尚之故?!?/br>
    安裕容順便將他這句也翻譯了??扑顾枺骸翱偨y(tǒng)與皇帝,在你們夏人民眾看來,大概差不多一回事?”

    安裕容手里羊rou涮到正好,筷子拐彎,放在身邊顏幼卿盤子里。嘴上也沒耽誤:“科斯塔先生,您雖然沒學(xué)會幾句夏語,可也成了夏國通了?!?/br>
    約翰遜道:“普通民眾對于新的政治常識,需要時間學(xué)習(xí),也需要有人去教育他們?!?/br>
    話題陡然由美食品嘗轉(zhuǎn)入時事討論。顏幼卿努力豎起耳朵,發(fā)覺即使有峻軒兄與科斯塔的助理時不時翻譯,仍然多數(shù)聽不懂。不比徐兄肚里有貨,人家起個頭就知道在說什么,還能頭頭是道摻和進去。好在至味齋的羊rou果然美味絕倫,索性低頭用心吃飯。想起昨夜借著酒勁干出的莽撞行為,今日無論如何須尋個機會,聽聽峻軒兄怎么說。大不了挨幾句數(shù)落,晚上趁黑再把東西送回去。

    安裕容面上不顯,實則多有留意。見顏幼卿并無局促之感,放下心來。兩根筷子在手,一面縱橫盤盞,一面指點江山。哪怕對政治不感興趣的韋伯醫(yī)生,于華夏未來局面也頗為關(guān)注,其余幾人更是各有看法,加之言談間無需顧忌,一時聊得熱火朝天。

    約翰遜這一回南下,并非往江寧或申城,而是得了熟人薦書,去南海最大的港口蕙城海關(guān)征稅司任職。雖說等級不高,只是個負責(zé)與夏國本地官員及出入港口的夏國船舶溝通的秘書官,待遇卻十分優(yōu)厚。約翰遜一貫喜好自由,征稅司的職務(wù)本身吸引力不大,然夏國南疆是從未踏足之地,逢此良機,不由十分動心。

    安裕容與徐文約對望一眼,各自心中有數(shù),卻不便明言。戰(zhàn)事停止,通訊無阻,南疆重大消息,不過一兩日,便能傳到北方。約翰遜有此機會,恰印證了二人此前某些猜測。

    華夏海關(guān)自前朝末年以來,一直由米旗國牢牢把控,如今看來,隨著花旗國在大夏勢力逐漸增長,已經(jīng)足以染指此項利益。海津地處北方,尚看不出風(fēng)向,蕙城乃革命黨人盤踞之地,其中許多人,包括前任臨時大總統(tǒng),均相對親近花旗國。大約與米旗國人爭斗奪權(quán)失敗,遂引入列強之另一方,以圖分化瓦解原有勢力。

    與此同時,隨著南方臨時執(zhí)政府妥協(xié),祁保善就任大總統(tǒng),華夏和平一統(tǒng),仿佛勢不可擋。如此國人樂見之欣欣向榮征兆,必為列強多數(shù)所忌憚。反是花旗國這等列強中之新貴,因最初未能搶得先機,于是另辟蹊徑,以遠交懷柔,扶持共濟姿態(tài)插手華夏事務(wù)。于今華夏立國伊始,百廢待興,正是投機投資最佳時候。受了本國政府宣傳影響,逗留夏國的花旗國人,普遍表現(xiàn)得相當友好。如約翰遜這等人品入流者,更是真誠可靠,值得一交。

    安裕容特地借著餞行的由頭,將徐文約與顏幼卿約來,除去約翰遜確乎值得相送,還有另一個原因。飯桌上不便提及,遂忍住沒說。

    飯后送走科斯塔,韋伯醫(yī)生工作繁忙,回了醫(yī)院。約翰遜將安裕容等請至三樓自己書房。

    “伊恩,等我到蕙城寄信過來,這些書麻煩你寄給我。其余的就都留給你,家具也都留給你。半年之后,若我打算在蕙城長住,這邊所有物品再拜托你處理?!?/br>
    安裕容隨手翻看約翰遜的收藏:“你倒是淘了不少好東西?!?/br>
    “還得謝謝你眼光好,幫了我許多忙。”

    約翰遜熱衷搜集夏國古籍畫冊,一大箱子藏品中,半數(shù)都由安裕容自己或者幫忙找人鑒定過。

    “你趕上了好時候,許多人把這些東西當作故紙廢物,才叫你這洋人得了便宜?!卑苍H荻读硕妒掷锏癜婵逃〉闹窦埦€裝書。

    “你喜歡這本?原價讓給你?!?/br>
    “不要。別說我沒這閑錢,便是有,買來作甚?墊桌腳還嫌不結(jié)實。”

    約翰遜笑著搖搖頭,換個話題:“我后天就走,你可以早些把東西搬過來?;蛘呓裉炀妥∠聛恚脦臀艺硎帐?。”

    他這句無需傳譯,顏幼卿與徐文約俱聽懂了,不約而同面露驚訝,抬頭看向安裕容。

    安裕容笑笑,解釋道:“約翰遜先生慷慨大方,房租尚有半年到期,允我免費借住。我想著,女高宿舍人來人往,不比這里清靜。韋伯醫(yī)生平素忙碌,少有應(yīng)酬,且不通夏語,是個相當合適的同住者,因此承了這份好意。往后咱們哥兒仨想要說個事,聊個天,豈不方便許多?”

    徐文約一聽,大合心意,忙向約翰遜道謝。顏幼卿也跟著道謝,約翰遜笑道:“有福爾小首領(lǐng)這么厲害的功夫高手來這里做客,是我們?nèi)w居民的榮幸?!惫ЬS之辭連珠炮似的往外吐。

    安裕容翻譯了幾句,看顏幼卿被捧得臉皮發(fā)熱,不知如何回復(fù),只管笑瞇瞇在旁邊瞅著。徐文約有心幫忙,奈何西語程度不夠,愛莫能助。

    恰巧女傭叫約翰遜下樓接電話,才算是解了圍。

    顏幼卿顧不得臉熱,見約翰遜出了房門,道:“峻軒兄,徐兄,有點東西,我想……給你們看看?!闭f罷,自懷中掏出一個大紙封,遞給安裕容。

    安裕容瞧他神情,居然一臉忐忑,不由得大感疑惑。將紙封內(nèi)的東西抽出來,是幾張形制不一的公文信箋之類。剛低頭掃視兩行,饒是自詡定力過人,也驚得變了臉色。

    “幼卿,這東西你打哪兒弄來的?”急速翻閱幾下,安裕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指著顏幼卿鼻子,“你該不會是……”

    顏幼卿有點不敢看他:“我昨夜從阿克曼的辦公室里偷出來的。”

    徐文約也驚呆了,將幾張紙接過去細看,忍不住也抬手指著他鼻子:“幼卿,你無端跑去警備隊駐地,偷這些東西做什么?叫人發(fā)現(xiàn)了,可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