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先去泡杯茶吧。虞楚抬起圓潤精致的下巴，對著玄關(guān)處示意，太多猴子，喝過嗎？

    嗯？這次周暮是真的一臉茫然。

    虞時傾給的茶葉，品質(zhì)應(yīng)該很不錯，叫什么猴子來著。

    周暮想了想，試探道：太平猴魁？

    對，就是這個，你先去泡兩杯。

    周暮去拿過茶盒，拆開外封，又去取了兩只水杯，各自抓了一小撮茶葉進(jìn)去，再端去飲水機(jī)那兒接水。

    整套動作看著都很穩(wěn)定，沒有一絲慌亂和焦躁。

    虞楚盯著他的背影，心道這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聽到他打電話，看上去卻仍然一派若無其事，心理素質(zhì)是真的好。那等會自己一定要奪得先機(jī)，掌控住話語權(quán)，非要將他逼得露出馬腳，交代出真實(shí)身份和目的。

    如果昨晚虞楚對周暮的那些諸如開飯館，打傷了顧客逃跑之類的話，還抱有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那現(xiàn)在他就完全不相信了。

    周暮將兩杯茶泡好端了過來。他用的就是普通的透明水杯，看得見碧綠的茶葉在杯中起起伏伏，還未入口，就感覺到一股沁人的香。

    虞楚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坐姿，不再懶懶散散地靠在椅背上。他雙腿微微分開，兩手撐在膝蓋上，上半身微微前傾，以達(dá)到無形中給對方施加壓力的目的。

    周暮卻視而不見地放下茶杯，在他對面的沙發(fā)安然落座，還舒適地彈了彈。

    那是你兒子還是女兒？虞楚突然發(fā)問。

    他兩手撐著膝蓋，頭微微俯低，兩只眼睛從眉峰下凌厲地看向周暮。

    周暮很沒有坐相地靠坐著，兩臂搭在沙發(fā)椅背上，帶著幾分匪氣。聽到虞楚這樣問，他面上絲毫沒表露出驚訝，只懶洋洋地半瞇起眼，似笑非笑道：不是我兒子也不是我女兒。

    對我說實(shí)話，不然我有無數(shù)種方法讓你從這世界上消失。虞楚從牙縫中擠出冰冷的一句。

    周暮臉上的神情似乎更愉悅了，他盯著虞楚微笑起來：二公子，你還真是記仇。

    就在不久之前，虞楚想要偷偷離島，他將人抓住了，扼住脖子按在樹上摩擦?xí)r就說了這句話，現(xiàn)在虞楚又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說，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對虞時傾隱瞞身份？虞楚兩眼崩出寒光。

    既然周暮從來沒提過他有孩子有家，虞楚相信，那這些消息虞時傾也不知道。

    周暮看著他用白嫩的娃娃臉，盡力擺出副兇狠模樣，不由一陣恍神，嘴角竟然勾了勾，露出個很淺的笑容。

    虞楚惡聲惡氣地問：你笑什么？

    周暮道：我家附近有只野貓，長得圓頭圓腦的，我經(jīng)常會去喂它。

    虞楚一怔，忍住想咆哮的欲望，錯了錯牙：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在說正事的時候岔開話題？

    那只野貓雖然長得很可愛，但它自以為很兇，每次有人接近它，都會齜著牙喵喵叫。

    虞楚沉下臉，陰惻惻地看著周暮，嘴角抿成冷酷的弧度。

    周暮和他對視兩秒后，突然轉(zhuǎn)頭調(diào)開視線，用拳頭抵住唇輕咳了兩下。再轉(zhuǎn)回頭時，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的神情。

    好了，你說吧。他正經(jīng)道。

    虞楚本已打好的腹稿被他突然一出給打亂，心里也涌起幾分煩躁。他按捺下情緒，不再擺出兇惡樣，換成高深莫測的語氣問道：你剛才在和誰通話？

    我侄子，今年五歲，還在念幼兒園。

    你侄子？

    我jiejie的兒子。

    你不說你jiejie去世了嗎？虞楚問。

    周暮回道：她去世時我侄子兩個多月了。說完，他還用手比了個長度，就這么一小團(tuán)。

    虞楚忍不住好奇地問：那你姐夫一個人把他帶大的？

    周暮平靜地道：我姐夫和我姐一起去世的，車禍，兩人都沒能活下來，只留下了孩子。

    虞楚沒想到是這么個答案，竟一時語塞。

    沒錯，是我把他養(yǎng)大的。周暮又道。

    虞楚有些愣怔，盯著周暮半晌才移開目光，喃喃道：那你那時候

    所以我后面沒念書了，因?yàn)橐B(yǎng)孩子。周暮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你到了這兒來，那你侄子呢？他怎么辦？

    周暮靠向椅背，用手指按著自己挺拔的鼻梁，聲音里難得浮起幾分落寞：沒辦法，我要掙錢養(yǎng)他，只能將他寄養(yǎng)在一個熟人家里。

    虞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著沒做聲，片刻后伸手去端茶幾上的茶杯，卻端了個空。

    周暮將茶杯換了個位置，道：燙，等會兒。

    虞楚看著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腦中突然一激靈，整個人清醒過來。

    你為什么要將這事隱瞞虞時傾？他眼中綻出一道精光。

    因?yàn)槲遗聦沓鍪裁词?，會連累我侄子。

    那虞時傾為什么會調(diào)查不出來這件事？

    因?yàn)槲议_飯館忙不過來，那時候孩子就寄養(yǎng)在熟人家，周圍的鄰居都不知道這事，虞時傾派來調(diào)查的人也就不知道了。何況我本來就不想暴露侄子，更不可能主動告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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