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衡無奈嘆了口氣，同樣有些委屈，“先前樓下鬧事的人便是他安排的，我自然覺得他沒安好心。何況，你從前何時在人后這樣客氣的叫過他世子殿下？更不曾在我面前這樣維護(hù)過其他人……”

    他說著說著，發(fā)覺這樣似乎容易火上澆油，便及時住了口，不料紹黎因此安靜了好一會兒。

    他驟然的冷靜不僅沒讓趙煜衡松口氣，反而在心底涌現(xiàn)出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我不記得從前了，那些從前也和我無關(guān)?！?/br>
    紹黎低著頭，趙煜衡看不清他的神情，可這樣低落的語氣卻叫他心頭一緊，“好好好，無關(guān)便無關(guān)，不管記不記得，你都是我的阿黎?！?/br>
    他指尖拂過紹黎的鬢角和臉龐，一個簡單的動作，仿佛用盡了此生的溫柔。他想要將眼前的人刻進(jìn)心間，也想將之狠狠擁入懷中，又怕深情太過，這人會如風(fēng)般消逝，離他遠(yuǎn)去。

    “不一樣，不一樣的……”紹黎搖著頭，卻不肯再說哪里不一樣。

    于是趙煜衡便小心翼翼的問了，“哪里不一樣？你告訴我好不好？”

    哪里都不一樣。

    他不是他的年少相識，也不曾撩動過他的心弦，他不是他的義無反顧，也不曾在過去的記憶里留下過一星半點(diǎn)。

    他只是個半路得了便宜，鳩占鵲巢的人，如今更是得寸進(jìn)尺，想要眼前這個一無所知的人在過去和現(xiàn)在之間做出個選擇。

    “如果……如果我恢復(fù)記憶了，阿衡是不是會很開心？”

    趙煜衡果然一無所覺，“我當(dāng)然開心。”

    紹黎又問：“如果再也想不起來呢？”

    趙煜衡認(rèn)真道：“想不起來也沒關(guān)系，我們現(xiàn)在不也過得很好嗎？”

    紹黎默了默，把頭靠在他的胸口，“那我永遠(yuǎn)也不要想起來，你就只喜歡現(xiàn)在的我好不好？”

    “好。”

    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紹黎并沒有多開心，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么，他都會點(diǎn)頭說好的。

    最叫人難過的是，他不知道這份縱容是給他的還是因?yàn)樵瓉淼哪莻€他。

    “騙你的?！苯B黎故作狡黠，“阿衡從前一定很喜歡我對嗎？”

    趙煜衡不知道話里的陷阱，他對此一向坦誠，“是，無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無論阿黎是否還記得，我都愛你。”

    是了，這才是真相，他一早就知道。

    只是他太貪心罷了。

    腦袋上覆上一只手，擼貓似的捋著他的頭發(fā)。

    一聲嘆息從頭頂傳來，“阿黎，我說了，有委屈就告訴我，別憋在心里，若是我錯了，你盡管打罵，我絕不還手?！?/br>
    “嗯。”紹黎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少頃，窩在他懷里小聲說了句，“我舍不得怎么辦？”

    趙煜衡笑開了，“我認(rèn)錯，下次絕不兇我們阿黎了，要是對李思遠(yuǎn)有意見，我便去找人套他麻袋揍一頓?！?/br>
    紹黎終于笑了，應(yīng)了聲好，可該藏在心里的事依舊藏著。

    他想，如果從小就認(rèn)識趙煜衡的是他該多好，就算額外多了二十年的心理年齡，變成老牛吃嫩草，他也認(rèn)了。

    第38章 離別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至少小芳是這樣覺得的。

    她家少爺對少君還是一如既往的關(guān)懷，少君的肚子大起來以后也愈發(fā)安分了。

    然而趙煜衡卻覺得紹黎的心情實(shí)在有些反復(fù)無常，粘人還是一樣的粘人，可有時候卻會無緣無故的突然落寞起來。

    去問張大夫，張大夫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個老頭現(xiàn)在只會讓他多注意孕夫的心情。

    注意心情注意心情！這他還不知道嗎？

    他要是知道自家小夫君為何低落，還來問他做什么？

    庸醫(yī)！

    此事的癥結(jié)還在于紹黎，趙煜衡隱隱知道他有事情瞞著自己，對此他也暗示過多次，但始終沒個回應(yīng)。

    眼看就要開春了，待河面解了凍，船隊(duì)便要出行沿著運(yùn)河下江南，這一去便是兩三個月，也不知能不能趕在阿黎生產(chǎn)前回來。趙煜衡有些發(fā)愁，他甚至沒有想好該如何跟阿黎開口說這件事。

    最后倒的確不用他自個兒去說了，因?yàn)榻B黎自己發(fā)現(xiàn)了。

    紹黎近來本就心思敏感，趙煜衡開始偷偷摸摸收拾行裝的第二天他就發(fā)現(xiàn)了。

    “阿衡?！闭张f是他二人的睡前閑談時間，紹黎面色如此的開了口，“你柜子里好幾套春衫去哪了？”

    衣服自然是被他收好放進(jìn)行李里了，只是他沒想到紹黎會關(guān)注到他衣服不見了這樣的小問題。

    “阿黎，我……”趙煜衡原本一個完美的借口便要脫口而出，可張了嘴卻怎么也說不下去。

    紹黎內(nèi)心的忐忑不比他少，他甚至也感覺了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但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就是控制不住。一會兒覺得趙煜衡愛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會兒又被自己的道德感俘獲，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卑劣了，不該奢求太多。

    “……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幾件衣服罷了，我……我不是故意要問這么多的?！彼拖骂^，兀自懊惱起來。

    可趙煜衡如今就怕他說“算了”這樣的話。

    “沒什么不能問的，阿黎，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壁w煜衡安慰似的在他腦袋上拍了拍，“此事本來就該告訴你的，只是怕你不高興才沒有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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