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聲音好耳熟，語氣也很熟悉，杜程想起來了，這是謝天地的聲音！

    這下杜程知道了，看來這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

    他把現(xiàn)實(shí)生活里認(rèn)識的人都給編排進(jìn)去了。

    忽然，他覺得身下一軟，似是被人抱了起來，杜程費(fèi)力地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臉時他笑了，“這是真的，還是做夢呀？”

    沒有得到回應(yīng)，他用力拽了下姬滿齋的衣領(lǐng)，發(fā)現(xiàn)手里攥著的是黑色布料，杜程放心了，不是白色的，是真的，真的姬大大不發(fā)脾氣。

    既然是真的姬滿齋，杜程就放心地睡過去了。

    他睡著了，睡得極安心。

    姬滿齋抱著他，一步一步，胸口翻涌疼痛，心中只有四個字：大限將至。

    他在人間流浪了數(shù)十年，原來就是在等這個，等他的審判。

    他想他是犯了錯，到人間來還他的債。

    杜程一覺醒來，姬滿齋又不見了。

    最近姬滿齋好像很忙似的，總是不見人影。

    謝天地也忙，給妖怪們找工作。

    杜程一下就沒人理了，只有白飄飄樂意陪他玩。

    白飄飄是狐貍精，于是杜程向她求助，“如果我想拆散洛可唯和許承運(yùn)，有什么好辦法嗎？”

    白飄飄在精怪管理局待的無聊死了，這個話題正中她狐貍精的心意。

    “那太容易了，讓我出馬，三天之內(nèi)，我保證許承運(yùn)連洛可唯是誰都忘得干干凈凈！”

    白飄飄拍著胸脯許下豪言壯志。

    杜程托下巴，“這樣不好吧，姬大大不讓妖怪和人類多接觸的。”

    “少來了，我看姬大大對你可是大大滴寬容，”白飄飄一撩長發(fā)，“老娘想試試看自己的撩漢大法很久了，小妖怪，別怕，姬大大會給你撐腰的！”白飄飄信任地拍了杜程的肩膀。

    杜程上下嘴唇動了幾下，心想萬一出事他可不負(fù)責(zé)。

    *

    許承運(yùn)覺得最近他身邊有點(diǎn)奇怪。

    比如——

    女人迎面直直撞來，明艷的臉上浮現(xiàn)出怒氣，“喂，你走路不長眼睛啊，撞我干嘛！”

    許承運(yùn)冷漠道：“小姐，是你自己撞上來的?！?/br>
    “喂，明明是你……”

    許承運(yùn)抬手打斷對方的大呼小叫，“前天在咖啡店你潑了我一身咖啡，昨天你在停車庫踢了我的車，再加上今天，這位小姐，你搭訕的手段有些落伍，麻煩以后少看點(diǎn)電視劇，不要再來sao擾我?！?/br>
    不遠(yuǎn)處的杜程慘不忍睹地閉上了眼睛。

    白飄飄灰溜溜道：“我在勾引你，你給點(diǎn)面子行不行？”

    許承運(yùn)笑了，“你沒有收到我的律師函，這已向是我給你留的體面?！?/br>
    白飄飄丟臉丟大了，一言不發(fā)扭頭就跑，跑到拐角處抓住杜程的手腕，兩個妖怪跑出了很遠(yuǎn)才停下。

    “失敗了。”杜程無情宣判。

    白飄飄大為不解加不爽，“沒道理啊，我都勾引他三次了，他竟然一點(diǎn)都沒動心，難道月老已向給他拴上了紅線？”

    杜程：“月老栓紅線就不行了嗎？”

    白飄飄道：“廢話，月老是神仙，我是妖怪，九尾狐是靈獸，但也是妖怪，妖怪怎么斗得過神仙啊?！?/br>
    杜程試探道：“那三生石呢？”

    白飄飄：“哇靠，三生石更狠好不好，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三生石的來頭啊，那是女媧補(bǔ)天落下的石頭，上古神器，懂不？”

    杜程佩服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白飄飄驕傲起來，“我們九尾狐一族記憶是傳承的，你別看我才兩百歲都不到，我腦海里的記憶可是從遠(yuǎn)古時代算起的。”

    傳承也沒用，白飄飄用心撩漢慘遭滑鐵盧，非常難過，要求吃炸雞補(bǔ)償。

    杜程帶她去吃雞，心里懷疑白飄飄就是出來白嫖的。

    白飄飄吃了一整份炸雞，滿嘴流油還不滿足，招手還要，看到了一張熟臉，“咦，小妖怪，那不是你老板嗎？”

    杜程回頭，真是唐芙，他正在取店里的外賣。

    杜程向他招手，“老板！”

    唐芙最后一家店破產(chǎn)，連拆遷的房子都賠了進(jìn)去，山窮水盡只好注冊外賣員送外賣，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在炸雞店遇上前任員工的唐芙很不好意思，假裝沒看見杜程，提了外賣就走，結(jié)果剛出店門，忽然左腳絆右腳摔了一跤，炸雞可樂灑了一地。

    唐芙：想哭，但是忍住。

    “老板，你沒事吧?！倍懦膛艹鰜矸鋈?。

    白飄飄趕緊撿起地上的炸雞，呼，吹一吹還能吃。

    唐芙艱難道：“沒事，我進(jìn)去再買一份?！?/br>
    唐芙一瘸一拐地進(jìn)去排隊(duì)。

    杜程看著他在隊(duì)伍末尾的身影，對白飄飄道：“只要前世犯了錯，今生不管做什么努力也沒用嗎？”

    白飄飄邊吃邊吃免費(fèi)炸雞，“因果輪回嘛，要不然怎么會有報應(yīng)這個詞?！?/br>
    唐芙排完隊(duì)出來，手上提了份新的炸雞可樂，對杜程道：“最近在哪上班？”

    杜程：“……在學(xué)校。”

    唐芙：“挺好的，有份工作，可別再把錢給同居的男人了?！?/br>
    白飄飄：嗯？她聽到了什么？

    杜程：“我已向不住他那了?！?/br>
    唐芙：“行，我先走了。”

    杜程與唐芙告別，白飄飄悄悄趴上他的肩膀，幽幽道：“你以前和男人同居??？”

    杜程大方承認(rèn)，“是啊?！?/br>
    白飄飄舔舔嘴唇，“帶我見見唄。”

    杜程其實(shí)也有點(diǎn)想周隔海，“可以是可以，但是他很討厭精怪管理局，你可千萬別在他面前提起。”

    白飄飄：“沒問題！”

    兩只妖怪高高興興地重返杜程的故居，但是卻沒找到周隔海。

    404的門開著。

    房東正在抱怨，“把門弄壞了，人就這么跑了，真是沒素質(zhì)?！?/br>
    “他搬走了嗎？”杜程急切地問道。

    房東沒見過杜程，氣道：“你認(rèn)識周隔海啊，他拖欠了我一個月房租跑了，還把我門鎖弄壞了！來來來，你認(rèn)識他，正好你過來……”

    “干嘛啊，誰認(rèn)識他啊，不要拉拉扯扯的。”白飄飄護(hù)著恍惚的杜程躲開房東的魔爪，匆匆下樓，“你朋友搬家了，他沒通知你啊?！?/br>
    杜程神情恍惚，忽然渾身一抖，“我要去找姬大大！”

    杜程拿出手機(jī)給姬滿齋打電話，“姬大大，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找我的朋友！”

    雄赳赳死了。

    周隔海失蹤了。

    兩個妖怪朋友接連出事，杜程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白飄飄陪他坐著，“你放心吧，等姬大大來了，他肯定能幫你找到你朋友。”

    杜程咬著嘴唇不說話。

    白飄飄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頭。

    姬滿齋來得比白飄飄想象得要更快一點(diǎn)。

    杜程一看到姬滿齋就撲了上去，雙手抓住姬滿齋的胳膊，結(jié)結(jié)巴巴道：“周、周隔海不、不見了……”

    姬滿齋抬手從他的發(fā)頂一直撫到他的背，“別害怕?！?/br>
    姬滿齋的話是有魔力的，杜程急躁的心情逐漸平復(fù)，“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我有個妖怪朋友，因?yàn)樗懿幌矚g管理局，他對管理局有誤會……”

    他本來是想解決了洛可唯的事情后再去見周隔海，用自己的向歷告訴周隔海，精怪管理局是個很好的地方，他也可以一起來住。

    “我知道，”姬滿齋輕拍他的背，“我都知道?！?/br>
    姬滿齋抬眼，目光落到白飄飄身上，白飄飄立正站好，一臉“我很守規(guī)矩，我什么都沒干”，姬滿齋收回目光，“上車吧?！?/br>
    *

    “你也在找他嗎？”

    杜程驚訝道。

    姬滿齋“嗯”了一聲，方向盤向右，“他是登記在冊的妖怪，下落不明當(dāng)然要找?！?/br>
    杜程沒有計(jì)較姬滿齋什么時候知道的周隔海的存在，只是著急道：“找到了嗎？”

    姬滿齋：“有一點(diǎn)眉目了。”

    他早出晚歸，就是為了找周隔海。

    小膠片消失時，微弱的妖氣殘留，令姬滿齋猛然想起，他曾在404里感覺到相似的氣息，微弱又雜亂的妖氣消失的尾調(diào)。

    當(dāng)時他沒有多想。

    小膠片消失后，姬滿齋才猛然意識到在404的房間里，也許也有半妖消失了。

    杜程急得碎碎念，“雄赳赳是我第一個朋友，周隔海是我第二個朋友……”

    姬滿齋默默聽著：所以他才不告訴他。

    “一定要找到啊，拜托一定要找到啊?！倍懦屉p手合十地祈禱著，他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個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