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刀 第11節(jié)
他笑問:“干什么,想丟我的東西?” “可能有毒?!?/br> 山嵐抿著唇,手上還在使勁。 盛霈輕嘶一聲,這女人力氣怎么這么大,他就著她的力道,掂了掂掌心的螺,說:“很輕,是空殼,沒毒?!?/br> 山嵐卸了力道,看向被她捏過的手腕。 焦色的皮膚上泛出點兒白印子,她好像用太大勁了。 山嵐老實道歉:“弄疼你沒有?” 盛霈眉心一跳,邊上徐玉樵和小風(fēng)看到這動靜早看過來了,這會兒聽山嵐這么問都在忍笑。 他故作不在意:“不疼,一點兒感覺都沒有?!?/br> 山嵐呆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身體壞了嗎?怎么會沒力氣,她還得回去打鐵呢。 盛霈和山嵐相處的時間太短,甚至不到二十四小時,但就這么點兒時間,他能感覺到這女人時不時就會冒出一股迷糊勁兒。 他哂笑一聲,果真是山里來的。 說這么一句就上當(dāng)受騙了。 “手伸過來?!?/br> 盛霈自然地發(fā)號施令。 山嵐想要那只螺,于是她伸出手。 小小的掌心往盛霈邊上一湊,他寬厚的手掌一翻,那只小螺的空殼便到了她手心。 盛霈:“這是郁金香芋螺,芋螺科,確實有毒。過兩天,等潮落了,帶你去趕海,什么都有,由著你撿?!?/br> 山嵐垂著眸,攏起掌心,將這只小螺湊到眼前。 它不只有紫色,更確切地說,是藍(lán)紫色,還有淺淺的粉紅色調(diào),這是空殼,殼內(nèi)空蕩蕩的,不知道原本的住客去了哪兒。 這是她收到的第二件禮物。 也是盛霈給她的。 . 碧波翻涌間,小船靠岸。 一身綠色的守島官兵筆直地站在熱辣的陽光下,像一棵筆挺的抗風(fēng)桐,沉默長久地立在碼頭邊,日日夜夜守衛(wèi)著這座島。 小戰(zhàn)士瞧見他們,先是笑著喊了聲二哥,和徐玉樵打了聲招呼,而后視線停在山嵐和小風(fēng)兩個人身上,神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 “二哥,得要通行證才能上島?!?/br> “我知道,這是兩份說明書,我現(xiàn)在帶他們?nèi)ヅ沙鏊?,不給你添麻煩。他們的身份海警審查過,簽字也在上面?!?/br> “嘿,那就好。我找人陪你們一起去。” 小戰(zhàn)士確認(rèn)完說明書,看向山嵐兩人,咧嘴笑了一下:“歡迎你們到貓注,有事需要幫忙,可以隨時找我們?!?/br> 盛霈替他正了正帽子,帶著山嵐和小風(fēng)徑直去了派出所,徐玉樵拖著行李箱走了,走前還嚷著中午上他家吃飯去。 走過成片的椰林,盛霈帶著兩人穿過島上唯一一條商業(yè)街,拖著語調(diào),慢悠悠地介紹:“市政府、法院、醫(yī)院都在這兒,左邊是銀行、超市,還有公交車站,免費的,右邊是海洋所、理發(fā)店、咖啡館,還有水果店,島上水果統(tǒng)一13元一斤。那兒有快遞點,能寄收快遞?!?/br> 小風(fēng)滿臉驚嘆:“和我想的差別好大?!?/br> 山嵐安靜地跟在盛霈身后,偶爾看看街道,偶爾看島上的居民們和他打招呼,他們彼此都認(rèn)識,也會有好奇的人,往山嵐身上瞧兩眼。 經(jīng)過超市門口,盛霈停下來。 他看向山嵐,問:“要不要打電話?” 山嵐垂眸,思索幾秒,搖頭。 盛霈頓住,沒問為什么,只說:“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小風(fēng),你看著她,別讓人亂跑。我很快回來?!?/br> 山嵐困惑地看向盛霈。 她為什么會亂跑? 小風(fēng)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一把拉住山嵐的手,往陰涼處跑了幾步,說:“姐,我們等在這里?!?/br> 山嵐跟著小風(fēng)一塊兒蹲下。 兩人都小小的一團(tuán),像是迷了路,等著家長回來領(lǐng)走的小孩兒。 “姐,我可以叫你姐嗎?” 小風(fēng)面對盛霈和徐玉樵時,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但是對山嵐,他總是小心翼翼的,似乎還在因船上的事內(nèi)疚。 山嵐看向少年大而亮的眼睛,點點頭。 小風(fēng)忍不住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 盛霈回來的時候,就見兩人蹲在那兒,挨著腦袋,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小風(fēng)混慣了市井,又在南渚長大,見識的比尋常孩子多,說起街頭巷尾的事兒來,一套一套的,都是山嵐沒聽過的故事。 盛霈聽了一耳朵,深覺山嵐好騙。 他扯了扯唇,懶聲喊:“走了?!?/br> 小風(fēng)一見盛霈就往他手里瞧,左手提著個塑料袋子,右手拽著一把竹條,不知道用來干什么。 “二哥,我晚上住哪兒?” “跟你住還是跟樵哥?。俊?/br> 小風(fēng)小跑到盛霈身邊,嘰嘰喳喳地問。 盛霈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我那兒就一張床,沒地兒給你睡?!?/br> 小風(fēng):“那山嵐姐呢?” 盛霈:“......” 第10章 招兒 它叫招兒,脾氣還算好,不咬人?!?/br> 快走到派出所,小風(fēng)還在和盛霈商討山嵐的去處:“不能讓我姐住酒店吧?一點都不親切,一個人多孤單。” “你姐?” 盛霈嗤笑。 小風(fēng)一昂下巴,嘀嘀咕咕的:“我可是問過的,人家都沒意見。反正我就這么喊,能喊幾天就幾天?!?/br> 到了門口,盛霈不耐煩和這小孩兒說話,拎著人進(jìn)去,想再去拎另一個,觸到她烏溜溜的眼,手又收了回來,說:“別怕,例行問話?!?/br> 整個貓注島就這么點兒大,島上居民不過幾百人,成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派出所的人盛霈都認(rèn)識,到地方大致把事情一說,他們查個背景,問完話就能回去。 向山嵐問話的是個五十歲上下的民警,態(tài)度溫和,見是個小姑娘,語氣都放得輕輕的。 兩人一問一答,起先問的人還算輕松,答的也是,可到后來,問的人神情漸漸變得古怪起來,答的人卻依舊一臉淡定。 “姑娘,多大了?” “二十三,屬虎?!?/br> “哪兒人?從小在哪兒上的學(xué)?” “洛京人,在……” ... “二十三,大學(xué)快畢業(yè)了吧?” “畢業(yè)了,在工作?!?/br> “工作啦,是干什么的?” “打鐵的。” “哦,打鐵的,打鐵..打鐵的……?” 老民警納悶地看了眼盛霈,見他懶懶地靠著墻不說話,只能一頭霧水問山嵐:“姑娘,這打鐵的是干什么活?” 山嵐早已習(xí)慣別人的反應(yīng),慢吞吞地解釋:“我是鑄刀的,就是你們知道的刀,單刃冷兵器,十八般兵器之一?!?/br> 正說著,里頭又跑出一個民警。 他看了眼山嵐,又對比手里的資料,神情古怪,最后問她:“你是洛京的刀劍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繼承人?” 老民警一愣:“還有證?” 山嵐輕聲應(yīng)了。 盛霈眸光一頓,原本耷拉著的眼皮子也掀開了,看向山嵐,又冒出昨晚她說把刀送他時的場景。 他是怎么說的,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 “這刀難得,用來收藏已經(jīng)是上品,實戰(zhàn)還是差了點兒意思?!?/br> 盛霈:“......” 他揉了揉眉心,心說人都是國家認(rèn)的繼承人了,他還去指點人家,不行這繼承人還能給他當(dāng)? 這話真不好聽,就差沒直說中看不中用了。 回頭給她道個歉。 盛霈想。 派出所就這點兒人,一說有個鑄刀的姑娘,都跑來看熱鬧,還沒見著呢,被老民警趕了回去,他問得也差不多了,說沒問題明天批準(zhǔn)就能下來,讓盛霈把人都領(lǐng)回去。 盛霈帶著人一走,有人忍不住嘀咕:“盛二這都是上哪兒找來的人。小的那個是孤兒,后來被領(lǐng)養(yǎng)了,到現(xiàn)在也沒多少年頭,大的這個...這我倒是真沒見過,姑娘還能打鐵?以后在我們這兒常住嗎?” 老民警一拍他帽子:“瞎嘀咕什么,值班去!” . 島內(nèi)漁民多居住在海邊,一排排房屋面朝大海,屋前椰樹林立,遮去那紫外線極強的陽光,放眼望去,居民屋前擺著八仙桌,一群人圍在那兒吃飯,男男女女,穿著拖鞋、短袖,還有不少光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