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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終于熬到距離京城還有三百里的管道上,季誠看著臉頰上都沒rou的林悠,實在是后悔出來這一趟,他對張勛道:“張大哥,還有多久能到。”你沒看見我夫郎都瘦了么。 從船上下來他都快問了八百遍了,問的張勛腦殼都疼了,他無奈道:“要是騎快馬,從豫州城五天就能到京城,眼下還得要有三天的路程?!?/br> 誰讓你非要把媳婦也帶上,這會知道心疼了。該! 他這一個時辰能問兩次的頻率給林悠都弄的不好意思了,他拿著水袋喂了季誠一口道:“誠哥,你喝點水壓壓,楊槐再給你誠哥拿個酸果子?!?/br> 楊槐用極其看不上的眼神瞅著季誠,這人一會摸摸夫郎臉蛋說瘦了,一會說以后不讓你遭這罪了,可明明吐的最多的還是他自己。 張大哥都讓他出去騎馬了,他非粘在車?yán)铮堑谜吃谌思腋鐑荷砩喜豢伞?/br> 四月份的管道上楊柳抽芽,野桃花開的滿山。林悠搖著季誠的袖子驚喜道:“誠哥!你看,好漂亮啊!” “是挺好看的,”桃花襯人面,是挺好看的。 這春日景色還沒欣賞的夠本,就被一聲大喊打斷:“馬車?yán)锏娜?,交出錢財否者就把命留下!” 季誠:... ... 張勛:... ... 林悠被這一嗓子嚇的一抖,手里的水袋險些沒撒到了車?yán)?,楊槐更是緊張的想探出頭去看,季誠一把摁住他的腦袋:“老實坐著,看好你嫂子?!?/br> 他不出車廂還好,一出車廂看著眼前的一幕,差不點笑出聲。他還以為遇到了電視里演的土匪劫道呢,結(jié)果就是十幾個扛著鋤頭、鐮刀的山民,更有甚者手里還拎著根扁擔(dān)。 領(lǐng)頭的漢子三十歲上下,面上還帶著傷,也不知道是不那個被搶不從的揍的。 和他一樣張勛也被弄的哭笑不得,這都是平頭老百姓,他一個當(dāng)兵還能怕他們不成。 “幾位大哥,我們也和各位一樣都是普通的農(nóng)家人,盤纏只將將夠花用,”季誠施禮道:“還請各位大哥,給小弟行個方便?!?/br> “大...大哥,這人說他也是種地的,”一個比領(lǐng)頭的年級稍輕些的男人道:“咱們放他們走吧,他車?yán)镞€有家眷咱別嚇著人家?!?/br> 上午他們就打劫了一戶人家,一粒米沒搶到不說,還挨了好頓揍,連拉貨的驢子都踹了他一腳。他看那個騎大馬的大胡子長的就嚇人,這樣的人能讓他們占便宜嗎? 再不弄來點吃的,全村的老小都要餓死了,領(lǐng)頭大汗沒搭理他繼續(xù)兇狠道:“少廢話,讓你拿錢,你就趕緊把值錢的都掏出來?!?/br> 這漢子還挺犟見溝通無效,季誠干巴巴道:“沒有。” 那劫道的經(jīng)驗也不專業(yè),沒啥經(jīng)驗,看他這樣回答,一時間也不知道說啥,氣氛詭異的尷尬著。還是身后一個機靈的小子,忍不住磕巴道:“沒有也得拿錢,拿...拿一兩就行?!?/br> 張勛:... ... 季誠: ... ... 這還能自動降價,還真是驚喜。 領(lǐng)頭漢子回頭照著那孩子就呼了一把,轉(zhuǎn)頭有些惱羞地道:“趕緊拿錢,要不我們就動手了!” “動手吧,”季誠跳下馬車。 一群山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視線都茫然的看向領(lǐng)頭的,那領(lǐng)頭的漢子咬牙道:“上!打他!” 打他!咋聽著這么耳熟呢! ... ... 片刻后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山民便挨了第二頓揍,鼻青臉腫的圍成一圈,季誠招呼車上的楊槐把車廂里的板凳拿下來,他撩袍落座頗有一番官家老爺?shù)募軇荨?/br> 而一旁的張勛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剛才還兇神惡煞的劫匪,這會哭天抹淚的比黃花菜還委屈。他們就是附近山莊的村民,去年七月太子黨圈地,把他們?nèi)宓牡剡B帶著馬上要收割的莊稼全都圈了去。 這去歲太子被廢,原指望著搶走的地能換回來,可是左等右等,連縣太爺都換了三,他們的地還是沒回來。 第51章 經(jīng)過一冬的饑寒…… 經(jīng)過一冬的饑寒交迫, 山上的樹皮都快要啃光了,實在是沒有吃的了。情急之下這才出來想搶點錢財,換點糧食裹腹, 好叫一村子的老幼不至于餓死。 季誠坐在那里久久不言,國家興百姓苦,國家亡百姓更苦。這人世間的命運如疾風(fēng)驟雨,人被裹挾其中半步動彈不得,從前他只想和林悠在大雁村偏安一隅, 倘若真的大廈將傾,那誰又能真的安穩(wěn)度日。 如今天下太平普通百姓就只想有口稀粥,填飽肚子而已竟也這么難。 他嘆了一口氣, 對車廂里的林悠道:“夫郎,取五十兩銀票給這位大哥。” 被揍怕了的山民面面相覷,都鬧不明白眼下是個什么狀況,領(lǐng)頭的不敢相信的確認(rèn)道:“你...真的愿意給拿錢給我們?!?/br> “愿意, ”不管他們所說的是不是真的,季誠都愿意賭一把,畢竟是關(guān)乎一個村子老幼的性命。 林悠躲在車廂里, 透過門簾縫隙看完了全程, 他聽話的從包裹的襪子里面取了五十兩的銀票遞到季誠手上, 然也沒再上車,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 曾幾何時他也和這些人一樣, 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還整天的挨打,若不是有了誠哥,那他的日子還不知道怎樣的煎熬。 他忽然想是不是,之前他糟的所有罪, 都是為了攢運氣只為遇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