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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盲患者的苦誰能懂。 顧長衣打量著花孔雀般的沈磡,猶覺不足,道:“鐲子需要嗎?” 沈磡:“……” 從昨晚開始,縫衣服,梳頭發(fā),買翡翠,一定有哪里不對勁。 “你要走了嗎?”沈磡在心里問。 他現(xiàn)在是正經(jīng)大少爺、衣食無憂、還能做菜謀生,顧長衣是不是完成任務要走了?今天是告別? 曾經(jīng)的細枝末節(jié)都被沈磡揪起,他問過顧長衣糖從哪里來,顧長衣當時說“仙女的事不要問”。 是應付他,還是無心說了真話? 沈磡眼神幽邃,一眨不眨地盯著顧長衣,單手背在后面,朝老板比劃了下。 老板瞪大了眼睛,這個手勢…… 無論如何,卑鄙也罷,失敗也罷,他想留下顧長衣。 幾乎是頃刻間,顧長衣走出玉器行,感覺身邊人流量變多了,他們穿著各色衣服偽裝路人,但是肅然變天的氣氛騙不了人。 顧長衣緊張起來,抓緊了沈磡的手,努力用臉盲的雙眼,觀察每一個人。 有史以來,暗衛(wèi)和所有鋪子里手下,換上路人衣服出現(xiàn)在京城大街,將沈磡和顧長衣隱隱圍住。 他們第一次看見主子這副樣子,頭發(fā)打理了,穿金佩玉,肩頭還繡著憨態(tài)可掬的小狗狗。 若是以往他們定然要討論一番,狗狗這么可愛,能不能每個人都來一只? 但是今天主子的臉色歷史性地難看,他們只能保留十二分警惕,等主子一聲令下,做點什么。 顧長衣緊張,非常緊張,他試圖用rou眼分辨出一兩個可能的熟人,以便猜測出這些人的目的。 但他就是眼睛睜到最大,也認不出,記不住。 手腕被沈磡握得都疼了,顧長衣抿了抿唇,要趕緊走出包圍,他家沈磡都被嚇成這樣了。 他身后,沈磡眸光越來越深,仿佛能吞噬他的旋渦。 倏地,顧長衣在人群里看見一個執(zhí)劍的俠客,臉龐有點像,又不那么像,但身形和那把劍,顧長衣記得清清楚楚。 情急之下,顧長衣只能認定他是大俠。 他拖著沈磡緊走兩步,大聲道:“你是不是姓李?” 李巒接到嚴陣以待的訊息,抱著主子的劍就來了,這把劍平時放他這里,主子出門辦事,他去當替身,劍就交給主子。 時下的易容術并不出神入化,只能將自己的五官改變樣子,卻不能按照特定人的模樣捏造。 李巒和沈磡五分像,身形背影九分像。他當替身時,從未露過臉,因為不會有人找沈磡。 沈磡易容之后,面貌變得普通,反倒和李巒相似度高了一分。 李巒冷不丁被夫人搭話,昔日他在屋里當替身,夫人即將破門的恐懼籠上心頭,他差點結巴,甚至忘了思考夫人為什么知道他姓李。 “是。” 顧長衣確定了:“李大俠!你忘記我了?” 他壓低聲音:“我逃婚的時候……” 李巒:“……” 沈磡:“……” 李巒冷汗直流:“你認錯了。” 他就是這張臉,完全不同的,并不會搓一搓能撕開一張臉,變成主子易容的那張臉?。?/br> 時間隔得太久,顧長衣下意識不肯承認自己抓住的救命稻草是錯的,他十分篤定,當初那張臉平平無奇,這張臉也平平無奇,不會錯的。 他道:“你的劍,我還拿帕子擦過血,我會認錯?” 李巒講道理:“劍有相似,人卻不同?!?/br> 夫人你再認認臉。 顧長衣底氣不足:“臉也是同一張。” 李巒:“……”他是不是完蛋了? 沈磡看著顧長衣的反應,眼里濃重的墨色慢慢散開,漸漸地被不可思議取代。 顧長衣這一切一切的反常行為,不是因為他要走。 而是—— 他媳婦是個……臉盲? 把李巒認成他,把沈璠認成他。 沈磡氣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磡:非治不可。 第34章 沈磡腦海中不斷重現(xiàn)顧長衣的罪證——顧長衣搬磚掙錢買的包子給了沈璠, 顧長衣落座先夾雞腿給沈璠。 這些本來都該是他的。 而現(xiàn)在,不知悔改的顧長衣還用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欣喜眼神看著李巒。 故知?知己? 他最討厭顧長衣的眾多知己。人吃起自己的醋來,也是鋪天蓋地毫不講理的。 沈磡攬住了顧長衣的腰, 把他從李巒方向帶回來了一些。借著這個動作,暗衛(wèi)們得到“散開”的指令, 知道這場莫名其妙的硝煙已經(jīng)化解。 顧長衣立即意識到周圍的氣氛變得平和, 好像從他認出李大俠開始……所以大俠這么有威懾力嗎? 還是那些人的目標其實不是他們,恰巧湊到了一塊, 見有高手在此, 怕暴露自己跑開了? 對方又幫了自己一次,顧長衣推了推沈磡:“跟我一起謝謝李大俠?!?/br> 顧長衣有些不好意思,他記得當日在城樓上, 他信誓旦旦地跟李大俠說, 他嫁給沈磡不后悔, 因為沈磡有赤子之心。 如今他確實不后悔, 沈磡除了愛親人,沒什么缺點, 每天回家都有人做好飯等著的感覺很好。 顧長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不好意思什么,可能是因為李大俠是唯一一個知道“他不后悔嫁給沈磡”的人,好像暴露了什么難以啟齒的心思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