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和她的前道侶們 第2節(jié)
微暖的靈泉水慢慢化開慕凌身上的血痂,氤氳的水霧遮擋住了她泡在水中的滿是傷痕的軀體。 她剝下身上的血衣,隨手往丟到一邊,松身靠在潭邊的玉石之上。 明月當(dāng)空,她用法術(shù)給自己泡了一壺上好的靈茶,想起了第一次見溫從雪的樣子。 溫從雪天生體弱,溫家將他從人間界找回來之后,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他靈根雖好,但天生弱疾卻無藥可醫(yī),就將他丟到了清虛宗。 那時的溫從雪,還只是個消瘦蒼白的少年,裹在一件灰狐大氅中,站在山門外的雪地里,眼里都是強撐起來的平靜。 他干凈的面容上透著一絲天生弱癥帶來的潮紅,修長干凈的手指緊緊捏著大氅的邊沿,呈現(xiàn)出與他面上的冷淡平靜完全不同的緊張和不適。 而那時年少的慕凌,正拉著師尊凌霄子的手,站在山門的臺階上,垂著腦袋默默地看著他發(fā)白的指尖,腦海里就劃過一個想法:“啊,原來他在害怕啊?!?/br> 就在這時,師尊凌霄子揉了揉她腦袋,告訴她:“阿凌,小雪以后就是你的小師弟了,你可不許欺負(fù)他?!?/br> “我不會的?!鄙倥畯澚藦澖器锏难?。 人年少的時候,總是容易被一些莫名的細節(jié)打動。她發(fā)現(xiàn)了溫從雪心里不安的小秘密,便總是有意無意地護著她這個看起來一陣風(fēng)就能吹到,可又極其要強的小師弟。 她帶他做任務(wù),陪他徹夜守丹爐,去秘境為他尋藥,遇到挑事的弟子第一個出來為他出頭……一直到那一日她靠在月桃樹下打盹,少年逆著光蹲在她的面前,抬手撥去落在她眉間的桃花,輕輕地對她說:“阿凌,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風(fēng)徐徐蕩過,帶著月桃的清香,她閉著眼睛假裝自己還睡著,面上卻早已不受控制地?zé)t成了一片…… 她和溫從雪就這么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這些年她為溫從雪做了很多,尤其是在溫從雪剛剛度過死劫,身子慢慢恢復(fù)卻還無法修煉的時侯,那時候溫從雪體內(nèi)的靈力幾乎都是依靠慕凌修煉補給給他的。 為了能讓溫從雪突破體質(zhì)的桎梏,真正踏入修真的門檻。那幾年,慕凌幾乎放棄了所有的睡眠時間,拼了命的修煉,才讓溫從雪成功引氣入體進入煉氣期。 當(dāng)時,她的大師兄蕭意還笑她,要是把這點功夫都花在她自己身上,早就突破筑基晉升金丹了。 所幸溫從雪靈根資質(zhì)不差,在她源源不斷的靈力的加持,突破原本身體素質(zhì)的桎梏后,晉升飛速,眼下已經(jīng)是金丹后期的修為了。 倒是她自己,因為靈力常年流失,導(dǎo)致晉升減緩,如今還停留在金丹中期的境界。 “還真是少年人的感情啊。”慕凌感嘆了一句。 可誰又能想到呢,當(dāng)初證明她對他的在意的生死咒,今日卻成了一道催命符。 只不過是半年多未見,她的這位好師弟,好道侶,就在在明知生死咒的效力的情況下,給她上演了一出對其他女子“關(guān)心則亂”,導(dǎo)致她重傷慘死于四首魚怪之手的戲碼。 她也沒有想到四首魚怪利爪上的毒竟然會這樣致命,她竟會險些喪命在這一身傷痛上。 若非她是天界仙尊應(yīng)劫下屆,在將死之際,恢復(fù)了少許仙力,吊住了這一口氣,此刻她已經(jīng)是一具涼透了的尸體了。 作者有話說: 【根據(jù)反饋,加一條跳過渣男情節(jié)指南。對溫渣忍耐力低的前四章隨便看兩眼背景就跳吧;完全不想看渣男,就想直接搞男德爽的,了解第一章 背景后第13章走起。每個人的口味不同,但看文是為了消遣,實在不喜歡,罵罵渣男后,開心點去看點別的吧?!?/br> 【#排雷#】: 1,都是真實婚姻,該享受的女主都享受過。 2,女主不是戀愛腦,她就是閑著沒事喜歡和漂亮弟弟談戀愛而已。 3,女主只在婚姻內(nèi)專一,其他時候她喜歡和誰一起就和誰一起。 4,男主不是善茬,為愛做三,一心想上位那種。 5,女主中后期搞事業(yè),就喜歡省心聽話講男德的漂亮弟弟。 6,即便是男主,也要參與競爭,又乖又野有新鮮感,才能留住jiejie芳心。 第2章 靈泉水潭邊四季常青的玉桂在月光下散著淡淡青光,慕凌平展雙手搭在潭邊的玉石上,閉上眼睛嘗試慢慢調(diào)動身體中的稀薄仙力。 瀕死之際恢復(fù)的記憶和仙力并不多。除了她自己的這個扶兮仙尊的身份,別的也只能記起她好像是被誰給下了幻劫散,才平白下屆來走這一遭的。 “對敢在背后咬自己一口的白眼狼,就該拔了他反咬回來的牙齒,斷了他敢反手伸向自己爪子,讓他明白什么叫做,我有這個本事給,就有這個本事收回一切?!蹦X海中有個聲音帶著笑意,不急不徐地對她說著,聽著像是她自己的聲音。 她睜眼,伸出雙指,聚攏那些微薄的仙力,想要將生死咒的契絲從小指中抽出,只可惜最后并沒有成功。 “看來還急不得啊。”她淡淡地說了一句,仿佛是在回應(yīng)自己腦海中的那個念頭。 對于修真界的人來說,生死咒確實無法可解。但對于上界仙神而言,只要仙力恢復(fù),解咒也并非什么難事。但前提是要恢復(fù)足夠的仙力。 “看來我這溫師弟,運氣還真是不錯?!蹦搅柰鹿庀卢摪仔≈干系囊豢|艷紅,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有生死咒在,她就不能動溫從雪,否則她自己也會被生死咒所反噬。 雖然仙力恢復(fù),解開生死咒是遲早的事。但是不能第一時間揍對方一頓出氣,卻讓慕凌覺得有些沒勁。 至少也該讓他先嘗嘗自己這一身傷的滋味才對嘛。 而就在慕凌為暫時無法解開生死咒而感到可惜時,隱藏在玉桂中的一點亮光卻是抹了一把冷汗——幸好這位仙尊大人還沒有解開生死咒,否則他家帝君轉(zhuǎn)世歷劫的這一半神魂的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這點亮光,是天界司命星君天府宮中的命格仙官希僮,這次下凡正是為澤霄帝君下凡渡劫的事而來。 澤霄帝君乃是創(chuàng)世神祖支脈玄孫輩中的佼佼者,在天界地位超凡。因為一心想修入太上忘情之境,便以自己全部的七情六欲與一半神魂下界入劫,以期能以一半神魂堪破欲劫,助他修為大成。 但由于澤霄帝君這此的轉(zhuǎn)世只有一半神魂,對欲念的克制力大不如前,愛恨嗔癡之心更甚。 若是能以一半神魂堪破惑障欲念,澤霄帝君的境界自然是更上一層。但這樣半魂的轉(zhuǎn)世,卻也更容易被心魔所惑,利欲、嫉妒、偏袒、疑俱、負(fù)義……入其心,迷其眼,誘其欲,澤霄帝君想要克服這些,渡這一劫,本就不是易事。 偏還這么不巧遇上了這位扶兮仙尊的轉(zhuǎn)世。 這位扶兮仙尊在天界眾多仙神中年歲不算大,資歷也不算深,但卻是出了名的隨心所欲任意妄為。偏偏修為還十分了得,而且自從其師尊清衍上神魂歸歸墟之后,太古墟古魔封印只有她有能力加固,在天界算得上是為名副其實的小祖宗,根本就沒幾個敢和她過不去。 而且說起來這位小祖宗也是不同尋常,明明只是上仙境界,但是真的能打。真要是正要打起來,這三界只怕沒幾個人能斗得過她。 聽他們星君說,這是因為這位仙尊的身世有些特別,在修行一道上與一般的仙神有些不同,至于具體是如何不同,他一個小小的命格仙官自然也就無從知曉了。 但他心中清楚的是,若是讓這位仙尊大人知道,他敢拿她做澤霄帝君歷劫的磨刀石,待回了天界之后,這位祖宗怕不是得拆了他們的天府宮不可。 想到這兒,希僮就有些欲哭無淚,司命星盤上從未預(yù)示近來有仙人在這一帶歷劫,他如何能知道眼前這位便是那位小祖宗的轉(zhuǎn)世? 要不是小祖宗突然遇上了這么一場意外,險些丟了小命,激起了一些仙力,叫他身上的命格簿感應(yīng)到了,只怕他將來回了天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帝君啊帝君,您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了一個江晚月,搞出這么大的事來!真把這個小祖宗轉(zhuǎn)世給害死了! 說到底,這位小祖宗在天界的時候雖任意妄為了一些,但轉(zhuǎn)世之后,對他們這位帝君轉(zhuǎn)世的溫從雪也是真的好!要不是在意到了骨子里,誰會自己給自己下生死咒來救對方的命??? 而且本來他都安排好了,就接著生死咒這點,來幫他家帝君度過最后情劫。自己捅自己一劍,殺妻證道,也相當(dāng)于是讓自己死了一次,了斷一世塵緣情孽…… 可現(xiàn)在他都搞不清,在他家帝君的這個轉(zhuǎn)世的心里,究竟是這位慕凌小師姐重要一些,還是那個江晚月重要一些了? 思及此處,希僮便用神念調(diào)出命格薄翻了翻。 像澤霄帝君這的人物轉(zhuǎn)世入劫,命格薄也只能為其安排幾個重要的人生節(jié)點,并不能左右其一生的走向。這一劫的結(jié)果最終會如何,說到底還是要看溫從雪自己的選擇。 這也是司命星君特意派他下來的原因,就是要他在關(guān)鍵時刻幫帝君的轉(zhuǎn)世一把,助他順利渡劫。 希僮翻看了一遍,命格簿自動記載下來的溫從雪和江晚月的過往。與他記憶中的并無差別——溫從雪的生母是凡人,在十二歲之前,他一直流落在凡人界,在溫母去世后,被江家收為了養(yǎng)子。 因為溫從雪作為入嗣的男丁,分去了江家長輩的關(guān)愛。江晚月對這個養(yǎng)兄一直不太好,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惡毒,還曾一度陷害溫從雪被鞭打。 那次鞭打差點就直接要了溫從雪的小命,要不是他違背沒有完成任務(wù)不可返回天界的禁令,上天請來了星君,就連命格薄的力量都差點沒能保住溫從雪的小命。 所以就這么一個惡毒的小姑娘,值得他家帝君為了她和一直對他那么好的慕凌小師姐鬧掰嗎? 希僮真是十二分的不解。 而且溫從雪在得知江家敗落家破人亡之后,明知金丹以上的修士入不了凡人界,不惜折損修為化出一個筑基的傀儡,去人界將江晚月救了回來。而且是在慕凌不知情的情況下,先將人養(yǎng)在了外面,把人好好調(diào)理了一番后,才帶回的清虛宗。而且還直接安排在了他伯父溫豈的碧紗峰門下。 希僮覺得這活真是沒法干了!他根本就猜不透他們這位帝君轉(zhuǎn)世的心思。 要說他對慕凌不好,之前有一回因為秘境兇獸暴動,慕凌受了重傷,那時慕凌要是沒有熬過去,溫從雪是真的打算和她一起死的。 但若要是說好,那眼下的這一切,又算是個事??? 換做以前的溫從雪,是絕不可能會發(fā)現(xiàn)不了,慕凌受了這么重的傷的! 可希僮冷靜想來想了一下,覺得這些事反正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 反正等完成了任務(wù)回了天界,小祖宗是要拆了天府宮,還是扒了帝君的骨頭,那自然有星君和帝君在前面擋著。他一個小仙官只是奉命行事,想來仙尊也未必會和他計較。更何況這位小祖宗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最是不會和自己開心這件事過不去,到時候若是尋到了什么新鮮的高興事,興許轉(zhuǎn)頭就忘了。 倒是眼下的情況,他得好好斟酌斟酌。 第一,必然不能讓小祖宗在帝君渡劫之前恢復(fù)全部的仙力和記憶。得益于慕凌這一世的師尊凌霄子的言傳身教,慕凌的性子確實要比扶兮仙尊好不少。要是凌霄子和清衍上神一般教徒弟,只怕他家帝君這一劫要渡的可就不是什么愛恨嗔癡欲了,而是生生的求生之念。 第二,得想法子叫這二人好聚好散了。扶兮仙尊此人雖然做事單憑自己喜惡,卻也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物。況且慕凌小師姐這個轉(zhuǎn)世,也是個頗講道理的人。若是好聚好散了,以后也未必會太和他們帝君計較。 不管他們這位帝君的轉(zhuǎn)世,心里究竟是江晚月多一些還是小祖宗的轉(zhuǎn)世多一些,為了讓他們帝君不至于求道未成身先死,能不招惹這位祖宗還是不招惹這位祖宗的好。 要是真讓他們帝君按著命格簿上所設(shè),最后手刃摯愛證道,捅小祖宗一劍,等小祖宗恢復(fù)記憶之后,這事可就真的沒完了。 反正現(xiàn)在帝君身邊已經(jīng)有了個江晚月,還是早點讓帝君和小祖宗斷了的好。 就在希僮腦子里拼命考慮對策的時候,慕凌已經(jīng)從靈泉潭中起身,換了一身干凈的衣物回了房間。 她懶洋洋地坐在房中的圈椅上,身后便是那張沾滿了血跡的青玉竹榻。 這房間里用南海黃玉梨做的架子床、書案、三足幾、多寶閣……都是按照溫從雪的喜好,以人間的制式做的,上面還都雕刻了繁復(fù)精美的夔龍紋。黃玉梨木性暖溫和,最是適合溫從雪的體質(zhì),所以她當(dāng)初才特地去南海秘境為溫從雪尋來這些千年黃玉梨。 她自己對這些東西倒是不怎么喜歡,她這人認(rèn)床,再好的極品黃玉梨,也沒有她的青玉竹榻合她的心意。 但不喜歡是不喜歡,她可也沒打算就把自己辛苦找來的東西就這么留給溫從雪。她召出星虹劍,劍光一閃,這屋中的家具便都變成了一段段的碎木。 “師姐,發(fā)生什么事了!”這時清甜的聲音響起,進來一個高挑的黑衣少女。 慕凌抬頭一看,是這次“闖禍”的二人中晏無師妹。 “晏無?!彼龖袘械慕辛怂宦暋?/br> “師姐,你的房間……”晏無本想問慕凌這房間中的碎家具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嗅到了一絲血腥味,面色募然一變,“師姐,你受傷了!” “是啊?!蹦搅杼挚戳艘谎凼直凵洗笮〔灰坏膫?,笑了一下道,“不過沒什么大礙了,方才在靈泉里泡了一會兒,血已經(jīng)止住了。至于這房間,我一時也想不到這些黃玉梨的家具有什么用,覺得不如劈成柴讓姜昭他們幾個拿去鍛劍?!?/br> “這樣大的血腥味,怎么可能沒有什么大礙!”不等慕凌說完,晏無就立刻上前,用雙手釋放出一股靈力籠住了慕凌的全身。 在感應(yīng)到慕凌全身上下的傷痕之后,晏無烏沉沉的眼中驀然生出了一絲戾氣。 “不要擔(dān)心?!蹦搅枭焓置艘幌玛虩o的頭頂,“這點傷,很快就會好的?!?/br> 少女模樣的晏無愣了一下,旋即恢復(fù)了平日里白幼無害的樣子,仿佛這一瞬的狠戾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只是委屈地對她道:“傷得這樣嚴(yán)重,怎么可能很快就能好嘛!” “茉茉呢,怎么樣了?”慕凌問道。既然晏無已經(jīng)被放出來了,那么小團子秦茉茉也應(yīng)該沒事了。 “小蘿卜頭之前被罰的太厲害,現(xiàn)在在何師姐那樣養(yǎng)傷。師姐,你就別管別人了,你傷的這么重,怎么不去找何師姐看看???” 說著,晏無就繞到慕凌身后,雙手搭在慕凌的圈椅的扶手上,在沒有觸碰到慕凌的身體的情況下,將一股靈力輕柔的覆蓋在慕凌身上的傷口上,溫柔地?fù)崞剿齻诘奶弁础?/br> “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嚴(yán)重。”慕凌道。當(dāng)時她已經(jīng)失血太多,差不多就是憑著本能拖著重傷的身體回來的,根本就沒有考慮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