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謝北沅臉上沒什么表情,他目光轉(zhuǎn)向顧禾,挑眉問道: 醋精? 不是嗎?顧禾笑著拍拍他的手。 一邊的宋媛媛沒注意到這點小插曲, 她今天搞了大陣仗,特意去訂做了周遠杭的應援牌,跟秦雅兩個人一起舉著,十分亮眼。 顧禾偏頭打量倆小姑娘舉著的牌子,突然聽宋媛媛疑惑道: 誒,七中那個隊長是不是換人了,我以前怎么沒見過? 顧禾順著宋媛媛目光看過去,果然在七中那群人里看到一個高高壯壯的陌生男生。那男生長相有點顯兇,球衣上寫著趙飛。 這本來就是正常的人員調(diào)動,因此顧禾只是意外了一下,也沒有多注意他。但球賽開場后,顧禾很快就又被他吸引去了注意,而且還發(fā)現(xiàn)了點不對勁。 這位七中新隊長,打球似乎有點臟。 這個趙飛球打得是不錯,但光在前兩節(jié)就被判了三次犯規(guī),過程中還有數(shù)次違規(guī)擦邊球沒算進去。 這種小動作最是搞人心態(tài),大半場下來,一中這邊心里都憋著悶氣,別說場上的隊員了,觀眾席上甚至還有幾個人沒看完就氣呼呼離開了。 什么人啊這是。 比賽到了最后一節(jié),兩邊比分基本持平,宋媛媛看著趙飛又一次的擦邊球小動作,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然而,她話音剛落,觀眾席就掀起一陣驚呼,以及少數(shù)人不滿的揚聲質(zhì)問。 只因在半分鐘前,周遠杭搶到球,眼看著就要在三分線外躍起投籃,結果趙飛突然沖了出來,用胳膊肘懟了周遠杭的腹部,后者這就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緩了好久也沒能站起來,最后還是被隊友扶著下場休息了。 裁判吹了哨子,趙飛卻站在原地,一臉無辜地舉手做投降狀。 他這是第四次犯規(guī),而比賽滿五次才會被罰下場。所以一中這邊下去一員猛將,而七中完全沒有損失,只讓了兩個罰球,完全不虧。 打什么球呢你?明明就是你故意撞他,有沒有點體育精神?? 宋媛媛忍不了了,她坐在第一排,當即扔了手上的應援牌,站起身指著趙飛怒氣沖沖道。 此時一中這邊喊了暫停,趙飛正仰頭喝水,聞言,他冷冷地轉(zhuǎn)頭看過來,眼神和表情把宋媛媛嚇了一跳。 他長相本就顯兇,此時皺眉盯過來,再加上手里那個被緩緩捏緊的空水瓶,確實叫人害怕。 但顧禾不慣他那臭毛病。 顧禾注意到他稱得上是恐嚇的動作和表情,這就皺皺眉,站起來往宋媛媛身前護了一點。 他微微彎起唇角,揚聲說道: 趙飛同學,眼睛盯著籃球看就好,別看不該看的人,也別做不該干的事。 顧禾以前說話都是又軟又甜,即使是威脅之類的話語也會讓人覺得是小孩不懂事的無心之言,但這回不太一樣。 可能是顧禾在謝北沅面前放肆慣了,有時候就會無意識地忘記保持人設,比如現(xiàn)在。 他語氣中帶了些挑釁意味,表情和氣勢也不似以往的無害,而是盈滿少年人的張揚。 周圍的人安靜了一瞬,直到體育老師聞見火藥味,過來示意顧禾坐下。 這場比賽,一中最終以兩分之差惜敗七中。結束后顧禾去休息室看了周遠杭,確認他沒事后才跟宋媛媛她們一起往回走。 冬日天短,一場比賽下來,外面天都黑透了,還紛紛揚揚下起了小雪,地上積了薄薄一層雪花。 顧禾拿手接了一會兒,雪花落在他溫熱掌心,很快化成了水點點。 他像早晨一樣把謝北沅的手揣兜里給他暖著,轉(zhuǎn)頭問他: 下雪了,是不是騎不了車了? 嗯。其實要騎也不是不行,但謝北沅向來順著他說話,于是問: 走路還是打車? 走路吧。 顧禾眼睫上落了雪花,看著像個小精靈。 走在旁邊的宋媛媛秦雅聽這倆人的甜言蜜語,不免牙酸。 她倆把這對小情侶似的相處模式看在眼里,心里就跟明鏡似的,知道他們多半是在談戀愛,但默契地誰都沒有開口問。 過了一會兒,宋媛媛又想起今天在體育館時顧禾護在她身前的樣子,心里一動,沒忍住提道: 小禾,我覺得你最近變得有點不一樣誒? 其實這種感覺很早以前就有了,早到謝北沅剛剛出現(xiàn)的那會兒。 以前的顧禾給人的感覺雖然很好,但他似乎永遠不會生氣,永遠都是一副溫柔善良的樣子,就像一個刻意裝點出來的完美人設,所以總會給人一種不真實感。 但謝北沅出現(xiàn)之后,顧禾開始會有小情緒了,到后來,他偶爾還會露出點驕矜和張揚,甚至帶著一小點痞氣。 不知為何,宋媛媛總覺得這樣的小禾才更真實一些。 嗯,哪里不一樣? 顧禾現(xiàn)在有些回過味來了。 他意識到,顧禾不會用那種語氣說那種話,他之前那樣做似乎是有點不合適,因此面對宋媛媛的問題就略微有些緊張。 謝北沅察覺到他的不安,于是安撫似的捏捏他的手。 說不上來,但感覺似乎變帥氣了? 宋媛媛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照實說到: 總之,小禾是什么樣子我們都喜歡啦。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落進了顧禾心里最隱秘的角落。 他一路上都在想這件事,一直到回家后還在糾結著。 謝宅里沒有人,謝北沅坐在沙發(fā)上看樂譜,顧禾就縮在他身邊,雖然手上拿著單詞本但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顧禾對今天的事總有點介意,他想了半天,還是不確定地想問問謝北沅: 謝北沅,你說,要是有一天我演不下去了怎么辦,會不會被討厭啊。 謝北沅知道顧禾是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總會在一些小事上糾結。 他微微嘆口氣,語氣很堅定: 不會的。 顧禾卻似乎完全沒有被安慰到。他歪頭靠在謝北沅肩膀上,有點呆呆的。 之前王蘊的事給顧禾留下了不小陰影,他總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只要脫下偽裝,那所有人就都會站在高處去那樣指責他。 顧禾有時候覺得自己很不正常,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不那樣想。 而且有些東西他不愿意跟謝北沅說,他的男朋友又不是他的情緒垃圾桶,所以只能憋在心里自己消化。顧禾。 就在顧禾又即將陷入負面情緒中時,謝北沅察覺到,喚了他的名字。 謝北沅抬手揉揉他腦袋,轉(zhuǎn)頭看著他: 我會一直在。 就算有一天你被全世界人拋棄了,我也會一直在。 謝北沅的話很簡單,但總能給顧禾安心的感覺。 他似乎一下子就想開了一些事,也放下了一些事,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顧禾看著謝北沅,又想起和他剛認識時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一時有點想笑: 謝北沅,你知道嗎,剛認識你的時候我還挺煩你的。 顧禾離開了謝北沅的肩膀,放下單詞本,轉(zhuǎn)而拿起茶幾上的蘋果和水果刀,想給男朋友削蘋果吃。 謝北沅抬眸,順著他問:為什么? 你好拽! 顧禾笑了兩聲,結果也不知是不是他心不在焉的原因,正削著皮,他指尖卻是突然痛了一下,原來是水果刀不小心劃破了手。 本來這種小傷不算什么,顧禾擠了一下,看著滲出來的那一點點血,隨便擦擦就想繼續(xù)。 可謝北沅注意到他的動作,微微皺了眉,而后牽過他的手看了一眼,這就起身去另一邊的柜子里找出創(chuàng)口貼來。 顧禾乖乖在原地坐著,看謝北沅坐回他身邊,攬著顧禾的腰把人拉到自己腿上跨坐著。 他垂眸仔細給顧禾貼好創(chuàng)口貼,又低頭安慰似的親了一下他的掌心,抬眼時,發(fā)現(xiàn)顧禾正在看著他。 顧禾坐在謝北沅腿上時要比他高一點,所以第一次體驗到低頭看謝北沅的感覺。 這人睫毛很長,鼻梁的弧度也很優(yōu)越,眼神和氣質(zhì)都有種淡漠的疏離感,但唯獨對他寫滿溫柔。 這人是他的。 意識到這點,顧禾心里怦怦直跳。 謝北沅對他有種致命的吸引力,小到一個抬眸一個眼神都能牽動他的心緒。 但我好喜歡。 顧禾捧起謝北沅的臉,向來莽撞的人這次卻變得客氣起來,甚至還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 謝北沅,我能親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08 02:44:49~20210709 02:54: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華燈初上 7瓶;48234650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1章 顧禾低頭想去吻他, 靠得越近,他身上的草木香便似乎更濃一點。 在他們之前的親吻中,謝北沅總是占主導地位的那一方。顧禾被他帶了很久, 覺得自己可以出師了, 一直很想實cao一下, 現(xiàn)在機會就擺在眼前了。 顧禾慢慢湊近, 心里有些緊張,亂七八糟地想著等會兒一定要表現(xiàn)好一點。 然而, 就在他快要碰到謝北沅時,玄關處突然傳過來一陣開門的響動。 顧禾心都要跳出來了,他立馬從謝北沅腿上下去,心虛地往遠了坐坐。 他偷偷瞄了謝北沅一眼,只見這人神色如常, 自顧自地低頭繼續(xù)看樂譜,似乎絲毫沒有被影響到。 顧禾垂眸用手指扣扣沙發(fā)表面的紋理,學著謝北沅的樣子看單詞, 假裝無事發(fā)生。 他以為是謝北彥或者謝北沅回來了,所以也沒有抬頭看。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玄關那邊的門打開后,先出現(xiàn)的是一陣行李箱在地面滑動的聲音,隨后便是一個女人熟悉又陌生的一句: 禾苗? 顧禾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站起來跑到玄關處看了一眼, 果然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燙著大波浪卷的精致女人。 顧禾啞了聲,愣了好久才想起來叫人: 媽,謝叔叔,你們怎么 顧蘭踩著高跟鞋過來,一把將顧禾抱進懷里: 我這不是好久沒見我們禾苗了嗎, 就跟你謝叔叔商量著早點回來,給你個驚喜。 顧禾干巴巴笑了兩聲。 顧蘭回來他的確挺高興的,就是回來這時間點掐的有點微妙,驚喜成驚嚇了。 謝遠安看著這母子倆重逢的溫馨場面,很是欣慰,接著他又想到了自己家那三個兒子。 他聽屋里安安靜靜,就問了顧禾一句: 小禾,家里沒人嗎? 顧禾愣了一下,點點頭: 嗯,只有我跟三哥。大哥在公司,二哥在學校,阿姨今天有點事,也不在家。 謝遠安聽見顧禾這樣說,冷哼一聲: 難得謝北沅那小子沒出去鬼混。 顧禾想起了他倆那令人窒息的父子關系,于是準備把謝北沅拉過來,結果回頭時卻看見謝北沅已經(jīng)站在他身后了。 謝北沅穿了件寬松的長袖衛(wèi)衣,斜斜倚在墻上,似乎心情不好的樣子,但他平時也都是那副表情,所以熟悉的人并不會覺得他這樣子有什么不妥。 顧阿姨。 他的目光淡淡掃過三人,沖顧蘭打招呼似的點點頭,之后才看向謝遠安: 爸。 大概是心里成見作祟,謝遠安總覺得他這語氣不情不愿的。 這就是北沅啊,我還沒見過呢。顧蘭笑瞇瞇地緩和氣氛,她攬住顧禾的肩,問: 禾苗跟三哥相處的怎么樣啊,沒給三哥添麻煩吧? 相處得挺好,已經(jīng)是男朋友了呢。 顧禾心里這樣想,但當然不會說出來。他剛準備回答,便聽謝北沅先開口道: 關系很好,他不麻煩。 一邊的謝遠安聽到謝北沅這話,多少有點意外。 他家老三他再清楚不過,這小孩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就算對兩個親哥哥也一直是疏離冷淡的態(tài)度。有生之年能在謝北沅嘴里聽到對外人如此高的評價,也是難得。 想到這,謝遠安看顧禾就更喜歡一點。 他之前就覺得這男孩乖巧懂事很討人喜歡,但沒想到他連老三都能哄住。 謝北沅不喜歡應付這種場面,而且他心情不怎么美妙,所以在簡單打過招呼后就自己先回房間了。 謝遠安雖然有點不滿,但也知道他一直是這個性子,就沒多計較。 因此,最后便由顧禾在樓下陪著顧蘭和謝遠安。他拿起剛才削了一半的蘋果,蘋果放著有點氧化了,表面有些泛黃,不大好看。 顧禾低頭把泛黃的那一層削掉,垂眸間看見了手指上那個創(chuàng)口貼,這就又想起了他跟謝北沅那個未完成的親吻。 誒禾苗,手怎么了? 顧蘭本來在跟謝遠安閑聊,偶然瞥見了顧禾手上的創(chuàng)口貼,有些心疼地把他的手拉過來看。 剛剛削皮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沒關系的。 顧禾沖她笑笑。 你放著吧,mama來削。 顧蘭總是很寵著顧禾,看不得他受一點傷??赡苁且郧笆チ伺畠旱脑?,她對自己唯一的兒子便格外溺愛。 她接過顧禾手里的蘋果,熟練地將果皮削成薄薄的長條,像是想起了什么,跟謝遠安道: 你知道嗎,我們家禾苗小時候可討厭貼創(chuàng)口貼了。有一次他磕破了腿,死活不愿意貼,自己看著腿上的傷又害怕,抱著小熊哭了一晚上才睡著。 謝遠安聽著顧蘭講故事,被逗笑了,他打趣了顧禾一句,顧禾抬頭應他,臉上的笑容卻是有些僵硬。 他微微蜷起了手指。 顧蘭記錯了。 當時磕破腿,抱著小熊哭鼻子的,是顧苗。 顧禾心里有點難受,但他什么都沒說,也沒有提醒顧蘭。因為有些話說出來,難受的就成了兩個人。 不過啊,小孩長大了都會變的,禾苗小時候可皮了,經(jīng)常跟著他的小朋友們出去打水槍鬧著玩,每次都滾一身泥回來,作業(yè)也不好好做,每次都考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