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權臣的小公主丟了 第28節(jié)
只是松開傘的動作卻是比往常鈍了些。 元瓊沒等來他的回答,眼眸不似往常那般明亮。 寶瑞在一邊有些著急,她從未見過自家的公主如此患得患失的樣子。 公主對徐正卿的感情,別人看不出,她日日跟著,卻是能懂的。 她嘆了口氣,默默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房中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今日天色有些陰沉,屋里也顯得黑壓壓的。 元瓊見寶瑞走了,垂著眼在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過了自己要說的話,終于下定決心抬起頭時,身前一片陰影壓來。 她愣愣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徐夙不知何時離她如此之近。 瞬時,方才整理了好久的話便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午間的昏沉感更甚,讓她的呼吸陡然加重。 他離她越來越近,踮個腳便能親到他的下巴。 僅存的一絲理智讓她往后退了一小步,他卻箍住了她的腰,讓她無處可去。 桌上熏著香,裊裊煙起,帶走她最后一點清醒。 也帶走了她背后手中捏著的紙。 嗯? 紙? 她看著空蕩蕩的手心和他手里的紙,臉唰地紅了! 這個人怎么這么卑鄙! 她咬牙去奪:“你還給我!你怎么這么幼稚!” 幼稚? 徐夙挑眉,倒是第一次有人拿這個詞形容他。 他沒有任何想要窺探別人秘密的興趣,若是換了一個人,他根本不會管。 偏偏眼前小姑娘紅著臉著急的樣子讓他來了興致。 他本來就比她要高出許多,若是他不想還她,她根本不可能拿得回去。 兩人在一來一回中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元瓊是真急了,不管不顧往徐夙身上撲。 卻沒想到他為了躲她悠悠往左側挪了一步,她剎不住步子,直往桌上的熏香爐沖去。 徐夙臉色微變,將紙往地上一丟。 剛還被爭來爭去的紙張飄飄然落在地上。 他衣袖揮過,已擋在了她的前面,一只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匕阉o在了自己的懷里。 硯被他撐住桌子的另一只手撞翻。 濃墨潑出,墨色染黑了他的袖子,亦暈染了他淺色的瞳。 這一次,是真的擁抱,縈繞著繾綣。 氣息交纏間,不知是誰擾了誰的心神。 元瓊雙手撐在他的胸口,怔怔地見他動了動唇。 沒管他要說什么,她慌張地站直,搶在他前面小聲說道:“徐正卿不用說了,沒有冒犯,是本公主自己沒站好。” 余溫猶在,徐夙望了一眼自己被染得一塌糊涂的袖子。 大意了,怕是洗不干凈了。 他放下手,竟是低聲笑了:“臣想說的是,小心點?!?/br> 方才被丟下的紙此時正攤開在徐夙的腳邊。 元瓊因為他的話一個分神,沒能攔住他撿起地上的紙。 徐夙看著那張紙,只一眼便立刻明白了過來元瓊不愿讓他看的原因。 他目色沉沉:“竟不知公主臨的是臣的《悲秋賦》。” 都已經(jīng)這樣了,元瓊也不再遮遮掩掩:“徐正卿大概不知道,你的手書早已流入民間,還被反復臨摹,甚是出名。” “嗯。”他應了一聲。 “所以,本公主便拿來看看?!?/br> 其實,挑的不是出名的,而是他的。 不過她天生好面子,這種rou麻話她沒那么容易說出口。 徐夙沒說話,眼睛未離她寫的字。 琴棋書畫她大都不太通,唯一好的便是書。 可饒是元瓊對自己的書法再有自信,但也不可能在本人面前賣弄,何況還是他。 但憋了憋,她還是忍不住問:“你覺得本公主寫得怎么樣?” 徐夙對上她眼里隱隱的期待,小公主大概是希望他能夸她的。 可黑云壓來,屋內(nèi)愈發(fā)昏暗,他亦沒能說出一句好聽的話:“公主未經(jīng)歷這些,自是不會懂,寫的字多了些少年人強說愁的意味?!?/br> 元瓊撇了撇嘴,想說他不解風情,卻在抬眼時又咽了回去。 這是她第一次在徐夙不屠神不屠魔的偽裝下,看見他眼里閃過落寞。 她的心狠狠地一顫。 所以他經(jīng)歷過嗎? 是什么讓他能寫出這樣人人傳抄的愁賦?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敲門。 得了應允后,那人走了進來,是個侍衛(wèi)。 他看了徐夙一眼,又看了元瓊一眼,沒說話。 徐夙并不避諱元瓊:“說?!?/br> 侍衛(wèi):“徐正卿,晉國三皇子在牢中一直喊著要見晉國公主?!?/br> 徐夙冷冷地:“那就送他去,和晉國公主關一起。” 侍衛(wèi)稱是,很快離開。 元瓊看著那個侍衛(wèi)離去的背影,半天沒回過神。 “晉國公主……沈鳶?”她木訥地轉(zhuǎn)向徐夙,“沈鳶還活著?” 徐夙點頭:“活著?!?/br> “這便是為何沈跡會私下來到趙國的原因。臣一直留著沈鳶的性命,就是為了能在合適的時候?qū)⑸蜊E請來?!?/br> 一個“請”字,竟把威脅說得如此禮貌。 忽地,元瓊噤了聲。 從昨日到今日,她便一直想問他,他是不是早打算拿她去做扳倒甄夫人的一環(huán)。 所以他明明知道南柯會去刺殺她,還是沒有告訴她,還是拿她的性命去換他的局??墒撬t遲開不了口,她覺得他就算再冷漠狠辣,也不會是這樣不顧及她性命的人。 她怕自己問出去后,會傷害到他。 現(xiàn)在想想,自己還真是想太多了。 他連沈鳶都算計到了不是嗎? 再抬頭時,她眼眶發(fā)紅:“所以那次你替我擋住沈鳶,是為了能夠親自把她帶走,再拿她作為和晉國三皇子交換的籌碼?” 徐夙盯著她微紅的雙眼。 那蓄在眼眶的瑩亮似乎下一刻便會傾倒在他的心上。 可是那又如何? 她說得不是全部,卻也不錯。 那日最先跳入他腦子的念頭,是不能讓沈鳶闖了禍后落在別人手里,然后才是護住那個脆弱的公主。 他從來不會為自己貼金。 是怎么樣,便是怎么樣。 徐夙作揖:“公主聰明伶俐,說得不錯?!?/br> 元瓊從沒想過,“聰明伶俐”這四個字會那么諷刺。 像是在罵她。 昨夜元琛去找她,說了他和甄蓮的關系。 她一夜都沒睡著,腦子里只剩下和甄蓮的那點理都理不清的恩怨,卻怎么也沒明白徐夙和甄蓮有什么仇。 直到現(xiàn)在,千頭萬緒都有了個解釋。 “你和甄蓮沒有仇,對嗎?”她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不錯,甄蓮是太子殿下的目標,而臣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晉國的三皇子沈跡?!毙熨黹L眼輕瞇,“從晉國公主入趙國的那一刻起,不管她有沒有讓人刺殺太子,臣都不打算放她走?!?/br> 塵埃落定后,他格外坦白。 可對她來說,這樣的坦白實在是來得太晚了。 盡管如此,元瓊還是問出了那句“為什么”。 即便是這種時候,她還是想多弄清楚一點,這個人在想什么。 雨未來得及落下,一道電光先至,如利劍劃開了眼前人的皮。